第四章 是朋友?
「找人?這邊專業的!阿苑不妨說說,那人姓甚名誰,家住何處?我江湖百曉生絕不讓你失望!」
蘇允棋拍拍胸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
祁苑輕輕看了眼蘇允棋弱不禁風的身姿,想起剛剛初識的時候那輕佻的場面,他總覺得蘇允棋的話不可靠。
「不了,我已有方向。」
「是鈦州嗎?」
蘇允棋似乎是順口就接上話了,見祁苑探究的眼神掃過來,才又道:「阿苑你這什麼眼神?你忘了嗎?是你自己說要去鈦州啊!」
祁苑思索了一下,點點頭。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兒。那時蘇蘇允棋問,他下意識就答了。現在看來,自己警惕性還是太差了。
一旁鍾離池聽了,心中有了主意:「要去鈦州的話,阿苑不如等上幾日,待我與表哥將這邊的事情解決,我們可同行一段路。」
「為何要同行,又為何是一段路?」
「第一個問題,阿苑久居山林,不知江湖險惡,作為好友,我們想幫你,有我們在,你能少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第二個問題,皇城與鈦州不在一個方向,雖然同在南方,但鈦州要偏東一點,我們將在雷州分路,南向皇城,東向鈦州。」
「原來如此。多謝好意,但我習慣獨行,而且我不想在這裡耽擱太多時間。」
「這……既然阿苑堅持,我也不好強人所難。只是現在天色已晚,阿苑不如明早再走?」
「……」
祁苑看向窗外,現在不過日昳,怎麼就天色已晚了?
眼見著祁苑沒被這番言辭說動,去意就差寫在臉上了,蘇允棋摺扇一收,頭髮一撩,只手搭上祁苑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阿苑啊!找人不急於一時,你口中那人這麼多年都等來了,不過多等上幾日又有什麼區別?」
「有區別……」
祁苑的反駁還沒開始,就被蘇允棋打斷,「是是是!有區別。但邊城到鈦州路途遙遠,阿苑你不打算先做些準備嗎?比如乾糧什麼的?」
「……」下山時,師父為他準備了許多可飽腹的丹藥,足以代替乾糧,但口味單一。他也想嘗嘗其他的食物,奈何師父忘記給他銀兩了。
「不如這兩天讓我們陪你採買物資,等準備齊全你再出發。」
「你們沒有事情要做嗎?」
「這嘛……」看出祁苑已有所動搖,蘇允棋摺扇微張,半掩住微微上揚的嘴角,「表弟的確有事情要忙,但我很閑啊!只要阿苑有需要,我一定隨叫隨到!」
「那……」
「阿苑答應留下就好,我保證,這幾天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未說出的話又被打斷,祁苑噎了一下,只得認命點了點頭。
罷了罷了,且看他們千方百計留下他到底要做什麼。
——
邊城,永立國的邊境之城,鄰近北原,地勢崎嶇多山地,易守難攻,但北原之國好戰,且貪圖永立國水土,故常常派兵騷擾。邊城居民難得安寧,代代遷移,人口逐漸減少,只留小半人口不願背井離鄉,固守不離。
這是祁苑下山後到達的第一座城池,他原以為會像鍾離芽說的那般國泰民安,街市繁華。不曾想,卻是人影稀疏,市井凄涼。
到底是鍾離芽騙了他,還是邊城並非鍾離芽所生活的地方,她並不知曉外界情況呢?
「阿苑?」
祁苑回過神,聲音的來源是身旁的鐘離池。
見祁苑看過來,鍾離池有些遲疑地問道:「阿苑可是想吃燒餅?」
沒等祁苑反應這個疑問,又一個稍顯尖銳的聲音響起:「公子可是要買點燒瓶?我家燒餅可是老手藝了!保證不塞牙!」
原來是在神遊的情況下不知覺的走到了一家燒餅攤前。賣燒餅的是個老婦人,穿著粗布麻衣,許是經常街頭叫賣的原因,聲音有些尖銳。
而在她籃筐里的燒餅放得整整齊齊,塊頭又大又圓,微微泛著熟透的橙黃。看起來極有食慾。
見眼前的公子眼睛一眨一眨的盯著燒餅,似乎是心動了,老闆娘麻利的用油紙裝起兩個燒餅,往前一遞:「二錢銀子。」
祁苑收回欲伸向燒餅的手,默默攏回袖子里。
窮人不配吃餅。
鍾離池見狀,幾分瞭然,幾分哭笑不得。也沒點破祁苑的拮据,主動付了錢,鍾離池將燒餅遞向祁苑:「既是好友,我們便不分彼此,若是有需要,儘管告訴我。」
祁苑神色微動,遲疑的接過燒餅,輕輕點了下頭。
走到稍稍熱鬧點的街角,某間閣樓上有衣著暴露的女子打招呼,吆喝著俊俏公子上去玩耍。
祁苑好奇的看了一眼,只覺得樓上那些女子熱情過頭了,與這邊城寂涼的氣氛格格不入,而且樓上傳下來的刺鼻香氣令他很不舒服。不知覺間,步伐走得快了些。
「哈!」鍾離池被祁苑突然加快的步伐逗得一笑,也望向了閣樓,與閣樓上一名持著綉了蓮花的團扇的女子對上視線。女子倚著欄杆,持著團扇的手向上抬了抬,團扇遮住嘴唇,眉眼彎彎,波光瀲灧。
鍾離池回之一笑,輕輕頷首,方才收回視線,循著祁苑步伐而去。
女子似是嬌羞一笑,只手攏過衣襟,施施然回了房。
——
「鍾離。」祁苑突然喊道。
「你說。」
「買餅的錢,我會還你。」
沒想到祁苑要說的是這個,鍾離池一愣,輕輕搖頭,「阿苑吶……何必如此分明,我們是好友不是?」
「好友?便應該一味付出嗎?」
「不是一味付出,是心甘情願互相幫助、同甘共苦。真正的好友,是將對方的一切看得比自身更加重要,為了對方,他可以拋棄一切,甚至……生命。」
「那我算是你真正的好友嗎?」
「阿苑覺得算是嗎?」
「……」
大概,不算的吧。
「阿苑可願與我一賭?」
「賭什麼?」
「就賭一炷香內,蘇允棋會出現在我們面前。賭注嘛,就百兩銀子,如何?」
「我沒有這麼多銀子。」確切的說,是沒有銀子。
「無妨,我借你。阿苑可敢賭?」
莫名其妙打賭,這人又是想要做什麼?蘇允棋一早就說了要去找貌美的姑娘喝酒聊天,現在怎麼可能會出現?祁苑覺得自己越發看不懂這山下的人的一系列操作了。
一試又有何妨,不過是欠下百兩銀子。姑且看看,他到底是什麼意圖。「那便賭罷。」
話音剛落,又是傳來一道清亮的聲音。
「賭什麼?好玩的事居然不叫上本公子?」
熟悉的不羈語氣,祁苑僵硬地轉頭,身後來人不正是搖著摺扇的蘇允棋嗎!
祁苑一向淡漠的表情有了一絲破裂。
……
祁苑:蘇允棋,趁我們還不熟,找個由頭斷絕關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