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離去 天佑永立
「阿苑吶!我突然想起來,我們現在要去鈦州,但我們出不了城啊!」
在看到守衛森嚴的南門時,蘇允棋頓住腳步,無奈地看著祁苑。剛剛在北門已經見識過了,守城的士兵是不會打開城門的,而且這個關鍵時期也不能打開。
祁苑點點頭,這個時候確實出不了城。
但於他而言,區區城門擋不了他離去的腳步,只需一個小小的傳送陣便能讓他輕鬆跨過所有障礙,直接到達千里之外。但是在繪陣之前,他需要先恢復一些靈力。
揮袖掃去地上塵埃,祁苑掀袍坐下,閉目凝神吸納周圍環境中為數不多的靈氣歸納己身。
「誒?」蘇允棋見祁苑的動作,小小疑惑了一下,聰明的沒有多言。
因為環境中靈氣本就稀薄的原因,祁苑一炷香的時間也才吸收勉強繪出小型陣法的靈氣。
不過……足夠了!
感受到靈力流過全身經脈,並操控著周轉了幾個輪迴,祁苑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將靈力聚集指尖,以指作筆,憑空繪出一幅玄妙的陣圖。
繪畢,祁苑露出滿意的微笑,一步踏出,毫無阻礙地穿過了陣圖,到達城外。
原地,蘇允棋眼睜睜看著祁苑穿過了那個陣法,消失在眼前,而自己……
喂!!!
少年你是不是弄丟了什麼?我呢?說好一起走的啊!!!
——
這方祁苑離開了邊城,那方鍾離池仍舊苦苦堅守城牆。
天陰沉,地血嘯,鼓聲將戰爭打響,吶喊聲步伐聲不絕入耳,北原軍隊終是抵達了邊城之外。
鍾離池站在城牆之上,不動聲色,眼神落在敵國大軍上,他在觀察敵軍的排兵陣型,以此做出破敵策略。
一旁守城大將也定神細視,他在邊城鎮守多年,對北原的了解也多於剛來此地的鐘離池。據他多次與北原交手的情況來看,北原一般只會派出二到五千的兵馬,因為北原地勢較高,少樹多草原,是以牛強馬壯,而那方水土養出來的人更是身強力壯,人往往在自身強大的時候輕視他人,所以來攻打的兵馬也不多。而此次北原的陣容也確實驚到他了,不僅人數翻倍,陣容也很精細,想必是有高人相助。
「弓弩準備!」
守城大將揮手傳令。戰事不容兒戲,雖然鍾離池是太子,但資歷不足,只能提供一些戰略,所以戰事仍是由守城大將主導。
在這時,腳下城牆突然顫動!
「怎麼回事?」
「發生了什麼?!」
「地動了嗎!」
待戰士兵感受到城牆的劇烈晃動,皆惶惶不安,手中器械都拿不穩了。
「都給我穩住!不過一個小小地動,有什麼可怕的!膽子這麼小不如回家繡花!」守城大將將刀插入石縫,穩住身形。
鍾離池手指用力抓住身前的石牆,雙腳發力,使自己在原地不因地晃而移動腳步,雙眼仍是俯瞰的不遠處的敵軍。
敵人依舊向這邊奔來,像是絲毫不受影響。不對,位置不對!視野在變寬,就像是人忽然長高一樣,或者……應該說是城牆變高了……
同時,天空風雲驟變,雲層從四面八方急速匯聚,頃刻間烏雲蔽日,電閃雷鳴,世界彷彿從白日變為黑夜。
眾人驚魂未定,城牆卻已經不再晃動了,再看向外方,視野怎麼就變高了呢?再結合剛剛的異狀……
「天佑永立啊!」
「天佑永立!」
「天佑永立!」
……
鍾離池心思玲瓏,從不認為「天」能庇佑任何事物,因為「天」是無情的,世間所有異象定是有他的根源,現在這種違背常理的現象,應該是有人做了什麼。
回想起當初鍾離芽所說,祁苑只在空中比劃了一下,就能將手中的柔軟的泥土變成堅硬的石頭,現在這種情況,不出意外的話就是離去的祁苑做了什麼。但那個缺少感情的少年,在剛才都能毫不猶豫地離去,又是什麼原因讓他施以援手呢?
罷了罷了,他肯援助已經是不錯的發展了,未來如何那是未來的事,起碼現在可以保證的是他不會站到他們對立面。
城牆的特殊性果然阻擋了敵人的進攻,他們想要用攻城車撞開城門,但那道看起來脆弱的木門變得如同城牆一樣堅硬;他們想要用雲梯攀上城牆,但城牆比以前高了不少;想要直接用弓弩投石器攻擊城上的守將,但卻被半空中一個看不見的「牆」擋住了。原本毫無懸念的勝仗,卻被這突然的變化潑了個冷涼水。
北原此次的領將坐於後方,看見永立國城牆出現的異狀緊鎖眉頭。一旁的白面青年倒是面色深沉、若有所思。
「大人,我曾於書中所見,世有仙人呼風喚雨、劈山斷海、移形換物無所不能,仙人虛無縹緲或是杜撰,但一些隱世高人卻也能參出一星半點。這邊城城牆忽然拔高,變得無堅不摧,怕也是有世外高人相助。我們最好保存兵力,先行修整。」
北原將領聽過白面青年的話,雖然覺得仙人之說有些荒唐,但眼前事實卻又不得不聽,只得認真思考一番問道:「對方城牆已經發生變化,就算我們暫時退兵,又能改變什麼?」
「不能。」
在北原將領即將變臉拔刀時,白面青年又道:「大人你看這天是不是變了?據我所知,天地萬物自有法則,它們有自己的屬性規定,強行使它們發生變化,那便是逆天,逆天自會有天罰。呵呵!或許在我們看不見的位置,有一位絕世高人正默默承受著天罰呢~……所以大人先退兵休整,待時限過去,這城牆自會變回原狀。」
「傳令,退兵!」北原領將雖然聽不明白軍師的說法,但現在也沒有其他選擇,便下令暫時退兵。
城下的軍隊暫時退兵了,城上眾人鬆了口氣,他們也有了修整的時間。
不多時,蘇允棋回來了,他將城牆發生變化的原由解釋了一番。
「原來如此,那祁公子為何沒與你一同回來?」有人問道。
被人問到這個問題,蘇允棋感覺像被人插了一刀,他也想知道祁苑為何要將他丟下,朋友說好一起走,你卻把我留在了原地。好吧,原因他知曉,對方說是承認了好友一詞,但其實並沒有真正將他和鍾離池當作好友,那是個看似單純實則無情的少年啊!
呵!有什麼立場埋怨呢,他們不也是帶著利用是心思來接觸那人的嗎?
「他是已經離開了嗎?」鍾離池適時開口。
「是啊!」
「離開也好,他留在這裡我們也無法確保他的安全。」鍾離池點點頭。
喂喂喂!現在到底是誰需要注意安全太子殿下您心裡沒點數嗎?蘇允棋按下心中的糟點,正經地問到:「那現在敵人是退兵了嗎?」
「只是暫時的,等阿苑的陣法失效后,他們一定還會攻回來。但值得慶幸的是,我們也有了時間調整兵力,尋求援兵,最後誰勝誰負還不一定。」鍾離池眼中閃爍著自信光芒,因為他已經有了對戰計劃,在方才也與各位將領商討過了,可行!
「表弟欸,驕兵必敗,可不要盲目自信哦!」
「你不信我的實力?」鍾離池挑眉。
「哪能啊我的太子殿下!你的實力我自然是了解的。」蘇允棋一邊說著,一邊向鍾離池走進,很自然地幫他理了理披風,用只有兩人可以聽見的聲音說道,「我不信的……是他們。」
似是不經意間,蘇允棋向周圍圍觀群眾瞥了一眼,眾人莫名感覺後背一涼,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好了!你一向有想法,我就不說太多了,人我先給你留著!你隨便用。另外……月松。」
在場眾人只覺一個黑影從眼前飄過,月松就已經出現在了蘇允棋身邊。
「我把月松留給你,就算是你輸了,他也能安然無恙的帶你活下來,我沒有武功,就不留在這兒給你添亂了。記得,一定要活著回到皇城。」蘇允棋收起玩鬧的表情,很認真地對鍾離池說。
「此去鈦州,你沒有月松守護,要是……」
「誒!」蘇允棋一扇子敲向鍾離池腦門,不滿道,「你小瞧我了!本公子縱橫江湖多年,靠的可不是月松的武力!」
鍾離池摸了摸並不疼痛的腦門,失笑道:「是是是,表哥威武!」
「馬屁少拍!雖然本公子的確優秀。」
「表哥,你那得意的嘴角要上天了,收一收,這麼多人看著呢。」
「哼!跟你說話就是沒勁。不說了,我要走了!」
「去城主府吧,想必城主大人安排好的馬車還未撤下。」鍾離池眉眼稍彎,淺淺一笑,表情意味不明,彷彿若有所指。
多年的默契使得蘇允棋瞬間接收到他的意思,轉身向著一位穿衣稍顯富貴的中年人一挑眉,勾唇笑道:「那就多謝城主大人的馬車了!後續戰事,請城主大人多多出力,莫要讓我親愛的表弟太過勞累了!」
似是又忽然想到了什麼,又淡淡說道:「哦對了!離別之前我也想提個醒,希望城主大人牢記自己的身份,某些交易還是儘早放棄為好~」
不出意料城主露出了驚恐的表情,眼神開始飄忽不敢看蘇允棋,更不敢看鐘離池,低著頭朝鐘離池行了大禮:「臣對永立國忠心耿耿,從未做出對不起永立之事,還請太子殿下明鑒!」
「哎呀呀!本公子不過開個玩笑,城主大人何必如此害怕?」蘇允棋連忙假意扶起城主,假笑下的眼神儘是嘲諷。轉頭對著鍾離池又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走了走了,跟你在一起太麻煩了。」
「一路小心。」鍾離池微笑。
蘇允棋離去的身影一頓,「你也是,要活著。」
走下城牆,踏上馬車,行出邊城。
來時兩人同行,歸時亦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