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1 制勝法寶

日光漸漸西移，阮今禾站在花園裡遲遲未動，微涼的晚風吹開了衣角，吹得人有些發冷，精心打理過的髮型也變得凌亂。良久，聽見徐瀟然在二樓的小陽台上叫他，問他喬喬送的新禮服好不好看。

「喬喬」兩個字像是把他點醒了，他轉過身，背著光，頂著一頭亂髮微笑:「好看，很襯你。」

阮南喬也從房間里走出來，視線錯過他，直直落在他身後，然後轉頭大喊：「媽！你快來看，我哥把你的玫瑰薅禿了！」

「嘖！嚷什麼嚷？你小時候薅得還少嗎？」阮今禾怒目相對。

「小時候」這幾個字像是魔法，成功讓阮南喬變成了啞巴。

徐瀟然並不知道這其中的故事，挽住她的臂彎笑得開心：「沒想到你還有這個興趣愛好啊？」

南沛盈適時出現，打斷了她們：「下樓吃飯吧。」

阮南喬一腔難言的情緒得到了片刻的緩解，撲過去抱著南沛盈撒嬌：「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就在這邊睡。」

南沛盈在她後腦勺上輕輕拍了拍，笑罵道：「這是你家，你想住多久住多久，難不成我還能趕你走？」

「那可不一定。」阮南喬看一眼正傻笑著的徐瀟然：「萬一有人看我這個小姑子不順眼怎麼辦？」

徐瀟然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那個「有人」指的是她，立刻紅了一張臉，心下赧然：「別，別瞎說。」

阮南喬笑起來，走上前摟著她的肩，聲音小小的，「難不成你打算始亂終棄？那可不行，聘禮都收了，阮今禾也已經把自己打包送給你了，不能退貨了，沒有退貨這個選項了。」

徐瀟然差點原地摔一跟頭，攥緊了她的手臂，低聲道：「你行行好吧，別說了！」

阮南喬將手臂抽出，推開門往外跑，「我偏要說。」

兩個女生從樓上鬧到樓下，從廚房追到客廳，最後倒在沙發上跟疊方塊似的，笑聲傳遍了整個屋子。

阮今禾嫌她們倆鬧騰，冷颼颼地瞥過去一眼，兩個人立刻很有默契地一致對外，朝他發起語言上的攻擊。

阮盛文從房間里出來，看見這番景象，眼裡掩不住的高興勁兒：「挺好，挺好。」

大餐桌上第一次坐了五個人，熱熱鬧鬧，特別有一家人圍坐在一起過年的感覺。

阮今禾難得有點兄長的自覺，給阮南喬盛湯不說，還幫著剝了兩隻螃蟹。

阮南喬舉著螃蟹腿，難以置信，「你別是在裡面下毒了吧？媳婦剛領進門就想把親妹妹除之而後快？」

阮今禾咬緊牙根，一把薅住她的秀髮：「對，今天不除了你我還真就不痛快。」

阮盛文低頭喝湯，南沛盈一個勁的給徐瀟然夾菜，勸她多吃點，誰也沒理這對抽瘋的兄妹。

一頓飯吃得熱鬧至極，飯後，阮今禾摟著徐瀟然，徐瀟然摟著一大堆禮物，站在門口跟阮家父母道別：「叔叔阿姨，你們早點休息，我們先回去了。」

南沛盈也沒留他們，只明裡暗裡提醒著阮今禾抓點緊。

見徐瀟然已經換好鞋，南沛盈走過去給了她一個擁抱，溫暖的，帶著媽媽味道的擁抱，「以後這裡就是你家了，我們都是你的家人。」

見家長的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徐瀟然一路上都在跟阮今禾誇讚南沛盈的好，像個高頻率的小喇叭，響個不停。

但是說著說著，她意識到阮今禾的心情好像並不是很好。以往這個時候，他總是會逗她兩句，但是今天，他只是偶爾敷衍地應兩聲。

「你怎麼了？」徐瀟然問道，「你在不開心嗎？因為我？」

阮今禾微怔，隨即反應過來：「不是，你別瞎想。」

說完這一句，他又安靜下來，徐瀟然也跟著陷入了沉默。

「我沒有不開心。」再開口時，阮今禾的語氣變得有些猶豫，「陸璟宸要回來了。」

關於陸璟宸這個人，徐瀟然是有所耳聞的。在阮南喬的夢中，在她難得幾次喝醉酒的時候，嘴裡念叨的，都是這個名字。但是清醒后，她又會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

徐瀟然曾經在阮南喬的手機里看見過陸璟宸的照片，十幾歲的少年，臉上的青澀尚未完全褪去，側頭看向阮南喬時，目光里的溫柔連她這個局外人都瞧得分明。

年少時，如果曾有幸擁有過一個驚艷時光的人，那之後再遇見的，皆是凡人，不過爾爾。

這句話不管是放在徐瀟然身上，還是放在阮南喬身上，都同樣適用。

如果說，徐瀟然對阮今禾的喜歡是冰川下的水，隱忍又沉默。只有鑿開厚厚的冰層，才能看到底下的洶湧澎湃。

那麼阮南喬對陸璟宸的喜歡就是火山裡的岩漿，熾熱又滾燙。沒有人知道火山會在什麼時候爆發，又或者因為等待得太久了，它已經變成了一座死火山。

水不會幹涸，可是岩漿會熄滅，會冷卻。

阮今禾之所以猶豫不決，是因為他並不知道阮南喬的一腔熱忱還剩下多少。如果她已經決定放下了，那又何必多此一舉，徒增她的煩惱？

但是徐瀟然告訴他，阮南喬從沒有放下過，也許一輩子都放不下。

「喬喬有一本畫冊，裡面的每一張紙，每一頁，都是她對他的思念。」

阮今禾點頭：「我會找個時間跟她聊聊，聽聽她自己的想法，再決定要不要讓陸璟宸去見她。」

打燈轉彎，拐進公寓的停車場。熄了火卻扣著人不讓下車，像發了癔症似的忽然問道：「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你會忘了我嗎？會轉頭愛上別人嗎？」

徐瀟然先是「呸」了幾聲，罵道：「你瞎說什麼呢？」

阮今禾不依不饒，犯了渾勁兒：「你快說啊！」

徐瀟然蹙著眉，低聲說：「不會，我會一直愛你。會帶著你給的回憶，好好生活，等到再相見的那一天，把我經歷過的所有美好的事情都講給你聽。」

阮今禾痴痴地笑，渾身上下像過了電，心臟酥酥麻麻。

安生了沒兩分鐘，又問：「那如果今天我家裡人不同意我們在一起，你會打退堂鼓嗎？」

徐瀟然歪頭思考，「你們家家大業大的，如果非要逼我跟你分手的話，肯定會給我一大筆分手費。我就拿著那筆分手費，先假裝離開，然後努力賺錢，等我賺夠了錢，飛黃騰達了，再回來找你！到時候讓你們來巴結我！」

阮今禾快被她笑死了：「那如果連分手費都不給呢？」

「那就更簡單了！」徐瀟然咬著牙說，「我就去你們家門口坐著，逢人就說，你始亂終棄，把我騙到手又將我拋棄，連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認。反正我沒有家人，朋友也很少，連累不到別人，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阮今禾徹底綳不住了，啪嗒一聲解開安全帶就拽著人回家。

快步走回公寓，剛一進門，阮今禾就把她打橫抱起，朝著卧室走去。

徐瀟然緊緊揪著他的衣領，雙腳亂蹬：「你幹嘛！快放我下來！」

拖鞋被甩掉了，外套也在拉扯中被扔在了地上，阮今禾在她耳邊輕笑，指尖在腰腹上流連：「怕你在我們家門口坐著的時候心虛，所以給你增加一個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