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重生

天壁被毀之前，靈域外圍長年聚集著大量惡靈。不過因為天壁的存在，惡靈們只能在外面眼看著打轉，就像蚊帳外面渴望吸血的蚊子。

靈域偶爾會讓群英殿出兵清理，但是治標不治本，過不了多久又會有大量的惡靈重新聚集於此。不僅僅是這裡，同樣的情況無時無刻不在冥界的各個鎮魂街的角落裡上演。

不過最近一段時間靈域附近的惡靈竟然銷聲匿跡了，惡靈的屍骨隨處可見。因為自從天壁被毀之後，靈域附近的惡靈們先後經歷了一次靈域的自衛反擊戰，一次群英殿大部隊的清理，以及貪狼和曹焱兵一夥的斬草除根。

遠處走過來一個人，腳步聲沉重。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響聲，是那人踩碎了地上的一顆頭骨。

那人停下腳步，左右轉頭使用神感查探情況。來人正是雷炮，他之所以停下腳步並不是因為這一片區域隨處可見的惡靈屍骨，而是因為他憑藉神感察覺到了一絲邪性的氣息。

身左右的地方有一枚頭骨正在散發著黑色的氣息，雷炮查探一番之後，發現這片區域內只有這一枚頭骨散發著那種黑氣，其他的黑氣則是從地面的骨灰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也更加微弱。如果不是因為神感，連那枚古怪的頭骨都不會被發現，更別說那些幾乎無形的骨灰了。

雷炮走過去附身撿起頭骨端詳了半天，隨後掌心散發靈力，雷電閃爍，那枚頭骨也最終化成了骨灰從他的指縫間灑落。

「有意思，人類真是有意思。不止人類有意思，就連人類的亡靈都很有意思。」

自言自語之後，雷炮繼續背著自己的紅衣大炮，邁著沉重的腳步向著靈域前進。不過走了接近一百米之後雷炮再次停了下來，不過這一次不再是因為他發現了什麼異常，而是因為在他身前十步左右的地方站著一個人，站著的人正是孫斬天。

「哼！沒想到獵人和獵物的立場這麼快就轉變了。不過也好，這一架如果再不打的話怕是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只不過，你的實力相比於之前又增進了多少呢？如果還是和上次一樣，我可是提不起興趣的，反倒是靈域那邊更加吸引我。」

面對雷炮的傲慢，孫斬天也針鋒相對。

「大言不慚！上一次我可是差一點就捏碎你的面具了。害怕的感覺這麼快就忘了嗎？」

「哐當」一聲，雷炮將紅衣大炮杵在地上。

「哼！氣勢不錯，好像你已經徹底打敗我一樣。差一點終究是差一點，就是差這一點我便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掉你，不過我雷炮不屑於此。莫要呈口舌之快，若你真有把握便全力一戰吧！」

雷炮說完釋放靈力，強大的氣息吹散了周圍的惡靈屍骨，吹得孫斬天的披風獵獵作響。

「動手之前有一個問題。你為何要留下那枚掛件？」孫斬天的眼神中透著殺氣和疑惑。

「等你打贏了我，我便告訴你。」

雷炮說完抬起了自己的紅衣大炮，對準了孫斬天……

另一邊，羅剎街靈槐樹前，時空漩渦被打開，皇甫龍斗，玄馬，曹焱兵，三人走了出來。漩渦消失之後，他們的身後出現了一個大葫蘆和一口棺材。

大葫蘆是清風化煞包裹下的李軒轅和夏玲，棺材裡面是曹焱兵的父母。

曹焱兵的背後也背著一口木箱，木箱呈長方體，漆面光亮，做工講究。

四根大柱子，一個大鐵缸，周圍連一絲風都沒有，靈槐樹的封印依舊很牢固。

曹焱兵喝道：「典韋現身，取一段靈槐的樹根給我。」

典韋手持大戟，手起戟落，轉眼間便從地下挖出了一段靈槐的樹根。

此時曹玄亮察覺到靈力異動，也興沖沖地跑過來，直接衝進了曹焱兵的懷裡，雙臂緊緊抱著。

「哥哥！你終於回來了。嗚嗚！嗚嗚！」

曹玄亮一邊說著，一邊哭了起來。

曹焱兵低頭看著弟弟，兩年時間一晃而過，小亮長高了不少。

「好了，不要哭了。」

曹焱兵撫摸著弟弟的腦袋，淚水已經在眼睛里打轉。

兄弟倆就這樣抱在一起，大約過了半分鐘。小亮終於鬆開雙臂，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問。

「哥哥怎麼會突然回來，居然一瞬間就出現了，這又是什麼手段？」

曹焱兵看著弟弟，和兩年前相比，他的身體更加結實，眼神也變得老成。很顯然在這兩年的時間裡除了清理羅剎街的惡靈之外，他還在一直刻苦修鍊。

曹焱兵伸手扶在弟弟的肩膀上，還在努力將眼底的淚水收回去。

「沒想到才兩年時間而已，你的地獄道便到了大叫喚，很不錯，將羅剎街交給你果然是對的。對了，這是母親的兵器，你和母親都是唐門的武學路數，交給你來保管再合適不過了。」

曹焱兵將箱子拿起來，橫過來遞給弟弟。

曹玄亮接過箱子，輕輕撫摸著，鼻頭已經發酸。打開箱子一看，淚水便再次不受控制的流出來。哥哥的語氣加上那一口棺材，他已經猜到了父母的結局。

「哥哥，你見到父親母親的時候他們還在嗎？」

曹玄亮沒有抬頭，語氣也變得蒼白無力。雖然同樣都是流淚，剛剛還是難以名狀的喜悅，此刻卻是痛徹心扉的傷痛。

「十年前神秘失蹤之後他們就已經不在了，不過這口棺材是焚香木所制，能夠阻止人類遺體的腐敗。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就由你守護他們，等我解決了一切，你我兄弟再將他們入土為安。我這次回來非常緊急，修復靈槐迫在眉睫。等我下次回來，自會將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訴你。」

曹焱兵很想，非常想，和弟弟在靈槐樹下看著月色徹夜長談。只是，眼下還不到時候。

曹玄亮將箱子蓋上，就那樣用雙手拖著。來不及去擦臉上的眼淚，卻流露出自然純真的笑容。

「嗯！哥哥你去做自己的事吧！我等你回來。」

看到弟弟懂事的樣子，曹焱兵忍不住淚水又開始在眼睛里打轉，弟弟真的長大了。想到這裡，他更加堅定了要親手結束這一切的決心。

「夏玲和李軒轅的事同樣說來話長，不過等我修復了靈槐樹他們就會沒事了。放心就好！」

曹焱兵為了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趕緊轉移話題。

曹玄亮只是輕輕「嗯」了一聲，便不再說什麼。

這兩年以來，他也通過其他的鎮魂將了解和聽說了一些關於哥哥的事情。雖然只不過是一些零碎的消息，但是也可以看出來哥哥經歷了很多危險。夏玲姐姐和李軒轅會有這樣的狀態，其實也在情理之中。好在哥哥的靈力如今已是今非昔比，既然他說沒事，那就一定沒事的。

雖然關於父親和母親的事他迫切的想要知道，但是現在的確不是說這件事的時候。曹玄亮強忍著不去胡思亂想，將思緒轉移到眼前的一男一女身上。

中年男人看樣貌便是靈域的頭號通緝犯皇甫龍斗，靈力卻和自己之前見過的鬼符三通一樣。之前便是鬼符三通封印了靈槐樹，想來這一次他是來幫忙修復靈槐樹的。皇甫龍斗身為靈域頭號通緝犯，幾乎所有的鎮魂將都知道他的相貌。如今曹玄亮見到他，自然可以確定他的身份。

通過這兩年收集到的消息來看，靈域的統治者還真不是什麼好鳥，居然把哥哥這個想要修復靈槐樹的人列為通緝犯！那麼同樣身為冥界頭號通緝犯，並且幫忙封印了靈槐樹的皇甫龍斗應該也就不是什麼惡人了。

而且，皇甫龍斗的實力在冥界無人不知。如今哥哥與他結成同盟，那麼接下來無論面對什麼樣的狀況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曹玄亮心裡琢磨著，心情漸漸放鬆下來。

與此同時，曹焱兵已經開始了修復靈槐樹。

只見他從懷裡掏出一個黑色的布包，裡面包裹的是扶桑的花，帝榆的葉，龍桃的果，都是他讓閻風吒最近馬不停蹄湊齊的。如今再加上靈槐的根，修復靈槐樹所需要的材料便集齊了。

曹焱兵將布包遞給皇甫龍斗說：「東西在這裡了，動手吧！」

皇甫龍斗接過布包，向前走了三步，從懷裡掏靈符，捏在手中念念有詞。

「東方靈仰威童子、南方赤飈怒童子、西方白招矩童子、北方協光紀童子，真武降魔黑虎護法，四方真如封界印，收！」

四位身形嬌小的童子和身形巨大的真武降魔黑虎護法便反向施法，解除了靈槐樹的封印。之後全都消失不見，皇甫龍斗手裡靈符也化為粉末。

一瞬間，磅礴的靈力從靈槐樹樹榦的斷面噴射出來，衝天而起。

皇甫龍斗動作快如閃電，再次扔出一張靈符。靈符落在在靈槐樹的斷面上，雖然沒有將噴射而出的靈力成功阻擋，但是靈力也並未能將其「吹動」。而是無視它的存在，靈力穿過靈符繼續沖向天際。

「萬物生死，道法陰陽。天用地之數，渾天象也。地承天之數，蓋天象也。一二三生萬物術！」

皇甫龍斗詠唱之後將布包中的靈槐根，扶桑花，帝榆葉，龍桃果同時拋出，這四種材料飛到靈槐樹樹墩的上空便懸空停住。

之前的那張靈符也已經不見了蹤影，以樹墩為中心幻化成了一副巨大的太極圖。這副太極圖就像一張網，將靈槐樹噴射而出的靈力束縛，困住。

一黑一白兩條陰陽魚一躍而起，跳到了四種材料在半空中懸浮的位置，矯若游龍，絕非凡品。

這兩條魚身形足有兩米多長，就連長須都有一米多長，靈動飄逸。陰魚的頭頂有一個白色的圓形圖案，陽魚的頭頂有一個黑色的圓形圖案。兩條魚的身上各自包圍著流蘇一樣的霧氣，陰魚的身上是黑氣，陽魚的身上是白氣。

「飛」起之後，陰魚含住了扶桑花，陽魚含住了龍桃果。在空中擦身而過之後，落入到對方的圖內，可以聽見水波翻騰的的聲音。

轉瞬之間，兩條魚再次躍出「水面」。這一次陰魚含住了帝榆葉，陽魚含住了靈槐根，各自回歸到了自己的圖內。

在這個過程中靈槐樹內噴射出來的靈力越來越弱，等陰陽魚動作結束之後靈力也便徹底被封印住了。

如果說之前封印靈槐樹所展現的是道法的霸道，那麼這一次重生靈槐樹所展現的就是仙法的玄妙。不過雖然場景不同，但是給人帶來的震撼卻是一樣的。

曹焱兵自覺這兩年一路走來，自己也見了一番世面，但還是不禁被眼前的場景所震撼。因為當日靈槐樹被封印的時候他並不在場，所以不免在初見道法的時候驚為天人。

這種感覺算是他目前人生的第二次，第一次是前不久在十殿閻羅的世界，見到龍核力量源頭的場景。

曹玄亮雖然親眼見證了「鬼符三通」封印靈槐樹，但是這一次的場景畢竟不同，也不禁為之驚詫。

雖然皇甫龍斗是施術者，但是也不禁被眼前的場景所震撼。因為古籍中雖然記載了重生神樹的方法，卻並沒有記載有過這樣的先例，所以重生的過程到底是怎樣的，沒有人知道。

皇甫龍斗很慶幸自己能夠成為親歷者，與此同時，對於大千界這個神奇的地方，內心中更多了一絲嚮往。

玄馬的神情也是大致如此，不過卻又略有不同。應乘風的手段她是知道的，畢竟龍斗也算是師承應乘風。

玄馬自然也是被眼前玄妙的場景所震撼，不過同時也正是因為見識到了這樣的場景，心中對於應乘風更加多了一絲恐懼。

然而，就在眾人訝然之際，更加令人嘆為觀止的事情發生了。

一棵小樹苗從靈槐樹的斷面中生長出來，而且生長速度驚人，一邊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一邊奇迹般地在眾人眼前長成了一棵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

在場的幾人再次被眼前的場景所震撼。

「不愧是在冥界誕生之處便存在的神物，當真是玄妙無窮。」玄馬不禁感慨。

曹焱兵看著眼前枝繁葉茂的靈槐樹，這才是他記憶中靈槐的樣子。當年父母親神秘失蹤讓他不知所措，好似一下子失去了全世界。而在父母親失蹤之前還發生了一件怪事，那就是原本鬱郁蒼蒼的靈槐樹突然變成了落葉枯枝。

當時正值盛夏，本不該出現這樣的現象。曹焱兵詢問父親，但是卻並沒有得到答案，之後便是父母親毫無徵兆的神秘失蹤。

多年以來他曾經無數次嘗試解開這個謎團，可是並沒有得到一絲線索。之前皇甫龍斗恰好現身並且封印了靈槐樹，如今又將靈槐樹成功復活，再加上不久之前父親對自己講述的往事，曹焱兵有理由相信皇甫龍斗是知曉一切真相的。

想到此處，他的心中已經有了打算。準確的說，是在此次動身前往靈域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謀划，此刻只是更加確定自己之前的預想是對的。

曹玄亮看著蒼翠挺拔，枝葉扶疏的靈槐樹，除了震撼之外再也沒有別的心思，因為從他記事起靈槐樹就是一棵粗壯的枯樹。

不過見到重生的靈槐樹，他的心裡還是不免生出一些感慨。

短短兩年時間，哥哥便將靈槐樹復活了，還找回了爸爸媽媽。做了這麼多事的同時還能夠將實力提升到如此恐怖的境界，看來自己還是要更加刻苦修鍊才行。早日讓自己可以幫上一點忙，畢竟自己也是曹家的後人，不能什麼事都讓哥哥一個人去背負。

皇甫龍斗說：「焱兵，靈槐樹已經復活了，夏玲在這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蘇醒過來。我們換個地方談談其他的吧！」

曹焱兵轉過身來對著弟弟說：「小亮，你留在這裡保護好父母和夏玲，我去去便回。」

曹玄亮此刻心中沒有半分疑惑，自然滿是期待地看著空間漩渦消失，走到父母的棺木前，輕輕推開了棺材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