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7 章 第 367 章

「她是你未來的學生，至於我們，是從你的小島過來的，」斯德扯著嘴角，不動聲色地從對方空無一物的雙手上掃過，皺起眉頭，「我們現在需要離開，但是——」他側過頭，餘光看見了那個漂浮在空中的女孩，不由瞳孔一縮，呼吸停了一息。

「佛西法修」從斯德手裡的弓箭轉動視線，掠過亞摩，落在遠處的女孩身上，模稜兩可地說：「也許你得問問她的意思。」

斯德深吸氣，把腰間別劍替掉換弓箭，現在可來不及質疑過去的佛西法修出現於此的動機，也沒法很快他扭轉似敵非的曖昧態度，斯德拭了嘴角的血痕，示意亞摩關注眼下更重要的危機，而不是對著個女孩戒備森嚴：「你能對付得了兩個人嗎？」

亞摩瞥了他一眼，冷笑道：「當然。」

「佛西法修」說：「我的學生可太多了，或許又是背叛我的一個，亞摩，如果我沒有記錯你的名字吧。」

亞摩哼了一聲：「你翻閱我的記憶可是非常熟練，這麼快就忘記我了？」

「佛西法修」挑眉，不置可否，卻也一點沒有羞愧之色，朝他們毫不猶豫地發動攻擊，斯德立刻劈劍，將砸過來的巨石斬斷，然而下一個出現的是魔力形成的攻擊，斯德只來得及抵擋其中一個，下一個已經迎面而來，瞬息到達眼前。

亞摩推開斯德，斯德撞在路邊，下一秒，一塊銅質的鑰匙精準地落在斯德面前，哐啷展開一個半圓形的透明魔法罩，攻擊在保護罩上炸開，造成一團濃稠的煙霧。女孩卻瞄準時機，雙腳臨空飛向亞摩，亞摩不顧後防大開，扭身奔向「佛西法修」，橫劈側轉，企圖用「佛西法修」來阻擋女孩的攻勢。

「佛西法修」雙臂揮舞，身上只有亞摩看得到的黑線攻擊便朝女孩而去。

女孩原本就撐開的眼睛變得非常恐怖，岌岌剎住攻勢，從手下探出一把短柄武器，黑漆漆的洞孔對準他們，扣動扳機，一顆金屬鏈金物極速奔來。

亞摩瞳孔驟縮，拔地而起的保護罩瞬間被擊碎。

一根黑線落在女孩身上，「佛西法修」再一揮手，女孩便拽扔出去，砰地一聲砸到建築物里。

而她朝亞摩射出的武器也被「佛西法修」干擾，很快失去了動力落在地面上。

哐啷一聲。

「好了，現在輪到我們兩個人了，」「佛西法修」對著亞摩走來，「讓我看看你和之前相比有什麼進步了。」

他的話音剛落，廢棄的建築物里彈出一道殘影，直接將「佛西法修」壓進堅固的道路里，再以一種不可抵擋的速度一路碾壓過去，轟鳴中，岌岌可危的路況上新增了一道深深的溝渠，遠處盤旋的烏鴉驚擾，紛紛亂飛，黑色不祥的烏雲帶著凄厲鳴叫回蕩在街道上，而路邊遺棄的白骨被波及，分離破碎。

女孩發出憤怒的吼叫，「佛西法修」卻似乎和女孩架上，兩人糾纏在一起，彷彿兩條龍捲風破壞了一片原本就殘缺不堪的建築，等他將毫無章法的女孩牢牢固定，一抬頭，亞摩和斯德早就沒影了。

「佛西法修」嘆口氣，看了一眼女孩：「艾勒」。

他並沒有抱有太大期望，只是望著女孩的臉，重複又叫了一遍：「艾勒瑞森。」

女孩被鉗住脖子，稚嫩的臉龐上卻毫無退縮畏懼神色，她的皮膚白得透明，黑漆漆的瞳仁放大佔據了整個眼眶。等到亞摩離去，她眼裡的瘋狂漸散消失，瞳仁也恢復原來大小。等她看清是誰在阻撓自己時，便尖叫一聲，釋放出無法控制的力量。

以她為中心朝外擴散出變為可以觀察到的波動，衝擊之下，方圓百里殘留的玻璃應聲而碎，建築牆體和路面裂開，城市又遭到一次毀滅般的破壞。

佛西法修灰頭土臉地看著她。

女孩忌憚地瞪了一眼「佛西法修」，等到扣住脖子的力度減輕了幾分，她立刻竊喜不已，發動消失，只留下「佛西法修」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廢棄的城市之中，看著空無一物的手掌。

一回到現世，亞摩架著斯德往房間里走去，斯德歪著身子側躺下來，亞摩則毫不費力地撕開衣料，露出斯德精壯的上半身，傷口從腰側一直連到大腿，有一米長，那是被女孩和「佛西法修」交纏打鬥時波及的，保護罩只能阻擋一次，所以下一次的傷害無法避免。

亞摩確定了受傷的傷勢程度，利索掏出一應的醫療器具，目不轉睛，給他消毒上藥。

斯德咬牙，等亞摩纏繞上紗布，攤開手，露出碎成兩截的銅鑰匙，他帶著心疼的目光看著它，彷彿碎了之後，也代表著更加珍貴的東西也隨之消失。

亞摩毫不在意地說：「扔了吧，做出來一次性的急用品。」

斯德不放心地瞅了她一眼，卻也順從地將兩截銅片扔到一旁，想到等亞摩走了后再拿回來，沒想到牽動了傷口，他頭冒青筋，咬牙咽下痛呼。但是他緊閉雙眼后，卻察覺正在處理傷口的手停了下來。

亞摩死死盯著他卸下來的后腰包，將目光挪回到忍著疼痛的臉上，輕聲問道：「裡面是什麼東西？」

「什麼？」斯德艱難地動彈了一下。

亞摩剛碰了一下腰后的袋囊，那股力量便對反擊將手彈開，斯德卻相安無事地將腰帶卸掉，腰包把在手裡，目光有些遊離渙散，好似沒有注意到她危險的目光，「都是平常用的箭頭之類的，我打開檢查下。」

「不！」亞摩制止住他，將頭轉到另一側過去，示意他看床邊的垃圾桶，斯德只好在她監視下把腰包扔掉，他的動作不利索，為此亞摩用腳把垃圾桶勾過來，讓腰包準確無誤地進入垃圾桶。

亞摩的臉色好轉，斯德接著討論剛才看到的過去版佛西法修。

「你沒有看錯，老師原先對我的確抱有敵對的心思，或者說他是對未來占卜到了什麼，才會手段嚴厲，」亞摩略說了一遍佛西法修在刪除記憶上做的手腳，這對她造成的確很大的影響。但如今看來，鑒於斯德對佛西法修的態度和後來跟亞摩的師徒關係，這麼做似乎剛好恰當適宜，「不僅僅是因為我能成功和流星簽訂契約，或許還有私心……他之後對我的教學卻同樣出自內心的，並沒有私藏什麼。」

亞摩補充了一句：「別把過去和現在的老師混淆，他們不一樣。」

「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的獨特之處……是在於你和流星簽訂契約，」斯德看到自己半邊身體都是繃帶，咧嘴抽吸了一口氣，「很有可能……你就是大陸上第一個和流星契約成功的人。他原本需要的是一具人偶，像哲羅斯那種，這樣就能解釋他為什麼會和哲羅斯交易，但是遇到了你，他才改變了主意。」

亞摩和斯德對視。

「也許。」她模稜兩可地說，顯然知道更多的內情。

斯德的目光轉到了亞摩，喃喃道：「什麼令他改變了主意呢，不管怎麼說，他的目的……難不成是需要你來控制更多的流星嗎？」

亞摩卻想起了佛西法修曾用斯德的血液進行的占卜，亞摩被他作為媒介，一同看到了斯德是如何利用謬論之門改變的那三段或者發生在未來，或者已經被改變的時間。

斯德突然問道：「那個女孩是誰，所以米莉亞蒂不是佛西法修的目標，那個女孩才是嗎？」

亞摩張開嘴，有什麼電光火石般地從腦海里閃過，她快要抓住這個想法——

就在這時，不急不慢地響起敲門聲。

兩人一同轉過去，佛西法修身披著純白斗篷，胸前掛著兩片精緻鍛造的毛山櫸樹葉銀器，正站在門口，維持舉著右臂的姿勢。此刻的他沒有兩人剛才看到的那麼冷酷和無情，臉上的神情也帶著平和，彷彿是寧靜的港灣，充滿著祥和而溫柔的氣息。

佛西法修朝他們點點頭，似乎沒有聽見討論自己的對話，或者聽見了，卻絲毫不介意是討論的對象，反而令斯德感到一絲難堪，一想起這不是第一次被抓到，以至於斯德自暴自棄，反而表現出正大光明的理直氣壯來。.

佛西法修說：「亞摩，我檢測到那頭做了標記的海怪的下落了。」

亞摩站了起來，不由分說，在場人都能看見她瞬間的戰意凜然，一對蔚藍寶石般的眼裡迸射出奇異的火光，沒人會懷她對勝利和決鬥的嚮往，像極了一個為戰而生、為戰而死的勇士——這顯然不像亞摩平時的作風，或者說和亞摩性格根本天差地別，斯德暗叫不好，連忙說：「我們還沒準備好。」

他話一開口就去看亞摩的臉色，更是湧上心頭不安。

「是你沒準備好，」佛西法修很是認真地看著斯德，然後問向亞摩，火上澆油地說，「還是亞摩？」

亞摩沒有看斯德一眼，快速披上華麗的魔法袍——正是佛西法修送給她的禮物，她被絲絨斗篷覆蓋，顯得威風凜凜，英姿颯爽。她抽出慣用的長劍，打量著這個老夥計是否能和自己同上戰場。

佛西法修看到這一幕，讚許一笑，朝她拋來一根長棍，她一把抓住，幾根手臂般粗細的樹榦扭成一把特質的法杖，經過打磨、拋光和上漆，使它十分上手，根本不像一件新玩意。她幾乎在碰觸剎那，感觸到心靈與之連接的奇妙溝通，不由欣喜地說：「這是您親手做的？！」

佛西法修露出淺淡的微笑，看著亞摩愛不釋手地摸著手柄處碩大的礦晶寶石，它的外表隱隱反射出柔美光來，不愧於得到亞摩的讚賞。

亞摩哪裡等得及，越過了佛西法修，一步當先往外走去，斯德止不住抽吸著冷氣，彎腰伸向垃圾桶，抓起剛扔進去的東西和地上的弓箭，連忙追上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