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料子不錯
某冰山男自上了馬車便又閉上了眼睛,陸清淺也懶得理會他,就將轎簾掀開一條縫,卻見街上來來往往的百姓絡繹不絕,街邊上商販的叫賣聲亦此起彼伏。
車轎經過處,有伙夫拎著新鮮剛買的活魚喜笑顏開,有妙齡少女巧笑嫣然嬉戲追逐帶來香風陣陣,有少年公子打馬揚鞭而過,還有婦人抱著的幼童拿著一串糖葫蘆笑得開懷,此情此景,陸清淺也不由的唇角一彎,心道這興朝的京城倒是一番盛世美景。
入了城門沒多久,商隊便各奔東西,陸清淺知道,商隊只是他們入京的幌子。
雖然不明白堂堂大興朝的翊王要以這樣的方式入京,但她也聰明的沒有戳破。
又過了一會兒,外面逐漸有百姓的議論聲傳了進來。
「你們聽說了嗎?咱們的戰王又打了勝仗了,聽說這幾日就要回京了!」
「真的嗎?和西夏的的這場仗可都打了三個月了,咱們興朝終於贏了嗎?」
「那還用說?咱們的戰王幾時打過敗仗?」
「說的沒錯,這些年來,多虧了戰王多少次為咱們興朝出生入死,哎!這樣好的一個王爺,偏生卻患有心疾,實在是可惜啊……」
「戰王庇佑咱們大興朝百姓平定安寧這麼多年,咱們感恩在懷,也唯有祈願上天能保佑戰王身體安康啊!」
「說的不錯!我也相信,上天一定會保佑戰王殿下長命百歲的……」
保佑么?
陸清淺苦笑一聲,這世間哪兒有什麼上蒼保佑,若他真的是患心疾而非中毒,莫說是自己,便是華佗再世也無法讓他長命百歲啊……
心中正感嘆著,又有議論聲由遠及近傳了過來。
「聽說了嗎?陸家二姑娘失蹤了!」
「陸家?哪個陸家?」
「還能有哪個陸家?當然是當朝宰相陸大人家了!」
「什麼?你是說宰相千金失蹤了?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會啊?」
「我也是才聽說,陸家四位姑娘今日一同去龍華寺上香,卻只有大姑娘三姑娘和四姑娘回來了。」
「那二姑娘呢?」
「我聽說,是被過路的山匪給劫了,陸家上下現在都急壞了!」
「若真是被山匪劫走,急也沒用了!好好的一個如花似玉的千金小姐,落到那群人的手裡,怕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了啊!」
「誰說不是呢!」
「可若是真的被劫走了,怎麼不見城防衛和禁衛軍的東京呢?」
「你傻啊你,事關姑娘家名節,陸家掩蓋此事還來不及,又怎麼會驚動城防衛和禁衛軍呢?」
「是啊!我看這陸家二姑娘的名節,怕是要就此毀嘍!」
人群中說著,又是一陣陣唏噓聲傳來,有湊熱鬧的,也有為陸清淺的名聲感到可惜的。
「可要本王送你回府?」
忽然一道聲音傳來,陸清淺驚得一回神,才見到面前某冰山男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那雙幽深的眸子正定定的看著自己。
顯然,他知道自己便就是外面那些百姓口中議論的陸家二姑娘。
見她看過來,蕭景翊又神色淡淡道,「不用謝本王,你替本王解毒,本王不喜欠人人情罷了。」
呵!好一個不喜欠人人情,原本也算正常的一句話,偏從他的口中說出,倒像是成了恩賜似的。qδ.o
「巧了。」陸清淺眉頭一挑,「和王爺一樣,我也不喜欠人人情,更何況我救王爺原本也不過舉手之勞,就算是路邊有一條阿貓阿狗中毒了,我也同樣會救的。」馬車外長安聽到這句話,一口血差點沒上來昏過去,就連手中的韁繩都險些沒抓穩。
阿貓阿狗……放眼整個大興朝,敢把自己家王爺比成阿貓阿狗的,這個女人絕對是頭一份啊!
就算她能為王爺解毒又如何?就這份魄力,真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不對,應該說能見到今晚的月亮嗎?
初春的天氣,空氣中尚夾雜著些許寒冬料峭,長安身上的衣服卻幾乎被汗水一瞬浸的濕透……
馬車裡,氛圍劍拔弩張。
某王緊蹙眉頭,正思量著該用怎樣的動作把這個女人從馬車裡完美的丟出去,就在這時,某渾然未覺危險即將來臨的女人又道。
「更何況,王爺若真的送我回府,就不怕暴露了你提前回京的消息?」某女問的認真,蕭景翊一瞬從憤怒中回神……怕?
這個女人臉傷如此,名節更是危在旦夕,如今竟還有心情擔心自己?
不過似乎,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問自己怕不怕……
蕭景翊只覺得心中似乎有一股異樣的情緒蕩漾開來,而後怒火便消了大半,只冷著臉道,「這個世界上,還沒什麼東西值得本王怕的。」
「那王爺又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的?」
陸清淺想了想,一路上他們都沒說一句話,更別提告訴對方自己的身份了。
「令牌。」蕭景翊涼涼的吐出兩個字,而後看傻子一般的表情看著陸清淺。
先前還只是懷疑,如今便是確定她不是瘋了就是傻了,似乎和臉受傷有關?否則怎麼會問出來這麼低級的問題?
陸清淺順著他的視線低頭,這才注意到自己腰間的令牌,上面果然大剌剌的刻著一個「陸」字……
好吧,是她疏忽了。
鬧了這樣一個烏龍,馬車內空間狹小,陸清淺屬實有些透不過氣,掃了一眼窗外就叫長安停車。
緊接著馬兒嘶鳴一聲,馬車就停了下來,陸清淺抬腳剛邁出一步,卻又忽然轉身問,「你有手帕么?」
蕭景翊,「……」
「手帕,擦汗用的。」陸清淺怕他沒聽清楚,解釋道。
擦汗?
蕭景翊看了看她的額頭,似乎沒出汗啊,又看了看她的臉,方才似乎明白了什麼,隨即從懷中掏出一方錦帕。
錦帕是天然冰蠶絲製成,上面還綉著一瓣蘭花花瓣,那是屬於翊王府獨有的標誌。
他還沒來得及遞出去,就被某女一把拿走,還在手中掂量了片刻,道,「料子不錯。」
說完,她動作利落的將手帕戴在臉上遮住那些可怖的傷疤,而後還輕輕拽了兩下,確定手帕不會滑落後,手腕一轉,丟過來一個白色的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