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為時不晚

那雙漆黑瞳孔中似散發著無盡冰寒，陸明遠下意識身子一縮，渾身汗毛豎起。

思來想去……近日這個逆女深得盛寵，傅老將軍也已回京，他應該沒做出什麼事來惹到這個逆女才對呀？

難道這一切是自己的錯覺？

也罷！

下一秒，陸明遠也拍拍屁股站起身來即刻就要跟著陳金鳳的背影離去。

只不過，腳步才剛一抬，一旁逆女幽幽聲音就傳了過來。

「父親這是幹什麼？」

她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陸明遠甚至打了個哆嗦。

「我……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

「有什麼事，比有人給您的親生女兒下聘禮還要重要的嗎？」

陸清淺冷聲打斷陸明遠的話，語氣莫名寒涼，聽在人的耳朵里只覺得好似有一股涼意從腳底直竄到心間。該不會，是今日穿的少了？

陸明遠深吸口氣，稍稍不悅神色看向陸清淺。

「你這是什麼意思？」

「無它。」

陸清淺莞爾一笑，「只是待會兒有些事想和您聊聊，您稍等片刻就是。」

陸明遠蹙眉……這逆女臉上的笑容怎麼看上去好像有些嚇人呢？一瞬間，他更後悔怎麼就沒早點兒走？

也不知這個逆女又會弄出來什麼幺蛾子，橫豎遇上她就沒什麼好事！

陸明遠心中暗罵一句，心中意動，抬了抬腳，一瞬卻又覺得腳上如墜千斤巨石般……抬不動！

也罷！

她如今是安定公主，又有皇上和傅家那兩座天大的靠山，叫他待會兒，他便就待會兒吧。

想到這裡，陸明遠有些垂頭喪氣模樣耷拉下腦袋。

陸清淺清冷聲音再次開口，卻是對著一邊兒的早就僵成石頭了似的秦嬤嬤。

「行了，我和陸相還有話要說，這兒沒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一瞬間，秦嬤嬤如釋重負般長出口氣，再這樣下去，她怕是真的堅持不了多久了。

於是即刻下意識恭敬道一聲，「是，多謝安定公主。」

待下一秒方才回過神來，「……不對啊？只是這聘禮……」

「還要勞煩秦嬤嬤，怎麼抬來的就怎麼抬走吧。」

陸清淺眼皮也沒眨一下，開口。

「可是……」

秦嬤嬤怔住了，是萬萬沒有想到，成為澈王妃這樣天大的好事，送上門來居然還有人不要的？

「怎麼？我說的話，嬤嬤聽不懂？」

陸清淺見秦嬤嬤原地不動，語氣稍稍有些不耐煩提醒。

有了方才那長久一站，秦嬤嬤也早沒了脾氣再敢和陸清淺對著干，即刻十分恭敬語氣道。

「公主誤會了，公主的吩咐，奴婢自是聽懂了，只是……不知該如何向王爺和娘娘交代罷了，畢竟……」

「就說，本公主無意與澈王殿下結親，請婚書一事，還望澈王殿下自重便是。」

陸清淺淡淡聲音打斷她的話。

秦嬤嬤聞言內心萬分驚訝……敢讓澈王殿下自重，這個陸姑娘莫不是仗著她安定公主的身份瘋了不成？

不過如此也好！

待她將話原樣帶到，到時候看娘娘和王爺怎麼收拾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陸家姑娘！

秦嬤嬤表面恭敬，內心一聲冷哼，終於帶著聘禮浩浩蕩蕩的又離開了相府。

相府門外，圍觀百姓直到看著那聘禮一箱箱徹底消失在視線，方才漸漸散去。

「看來，安定公主果真是無心澈王殿下的啊！」

「是啊！如此以來，安定公主和翊王殿下便還有一分希望呢！」

「……」

相府院子里，待到秦嬤嬤等人離去后，陸明遠就變成一副看傻子似的眼神看著陸清淺。

且不說她對秦嬤嬤這樣德高望重的老嬤嬤毫不客氣，就說她最後那句話，簡直也太不把澈王爺和佳嬪娘娘放在眼裡了吧？

她不把自己這個當爹的放在眼裡也就罷了，就連對待王爺娘娘也是這樣，這不是找死嗎？

想到這裡，陸明遠心中竟有一絲得意和希冀一閃而過。

若將來，果真澈王和佳嬪娘娘找下麻煩來，這個逆女一旦出了什麼差池，那他便就真的再也不必擔心當年那件事了……

想法是美好的。

陸明遠正暢想著這個逆女究竟會在澈王爺和佳嬪娘娘手下落得一個什麼下場的時候，面前，殘酷的現實就先到了。

幾乎是一瞬間，陸清淺的臉色變得他前所未見過的冰寒和森涼。是，他剛剛錯過了什麼？

陸明遠一顆心猛然一跳，在這樣眼神的注視下，彷彿一瞬間，就連曬在身上的陽光都變得冷意刺骨起來。

他下意識顫了一顫，耳邊，陸清淺淡而輕薄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父親在想什麼呢？」

「你到底要幹什麼？」陸明遠開口，屬實是下意識的心虛了。

陸清淺聞言，眸子輕眯，一瞬莞爾。

「那父親覺得，我要幹什麼呢？」

「你……」

也不知怎麼的，此時此刻面對著她，彷彿心底就有一種直覺般，陸明遠連聲音都開始顫抖。

也就是這一瞬間，看著陸明遠這般隱藏著深深驚恐的眼神。

陸清淺忽而覺得，或許，她已經知道答案了。

是啊！

當初她怎麼就沒想到？

他可是她的父親啊，卻幾次三番置自己於不顧，有時候更是恨不得將她除之而後快的模樣，又怎會只是因為她是她母親所出這件事？

這麼多年來，與其說陸明遠給她的感覺是恨她，倒不如說是不肯接受她，抗拒她，甚至到了後來是害怕她！

若當年真相當真如他所說，母親是自盡而亡，他又為何會害怕她？

他即便是為著母親的緣故而嫌棄她，也大可以對她不管不問，一如當初她被陸清歌和陸清寧在去龍華寺上香路上被害了的時候，他大可不必派人去找，任她自生自滅就好。

可，他偏偏在那個時候就對她動了殺心！

當真是因為害怕她丟了相府的那幾分顏面，還是有別的什麼理由？

他可是她的父親啊！

能讓一個父親對自己女兒都動了殺心的緣由……

除非……答案顯而易見！

陸清淺不由一聲苦笑，到底是自己疏忽了，分明這般明擺著的真相，卻是到了今日才發現。

呵，所幸為時，還不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