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股票如魔
「叮鈴鈴」賈豪的鬧鐘響了。
股市九點半開盤，因為要炒股，賈豪便把鬧鐘定在了九點。
如果在周末，他一般睡到自然醒。他不在乎外邊是陰天還是晴天，他只在乎股票能不能漲。因為離股票開盤還有半個小時，他又抱著枕頭賴了一會床。一個人在家，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因為住的是高層，前面又沒有建築擋著，他一直喜歡裸著身子。
他下床先打開電腦，然後又去洗漱了。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對自己的身材還是滿意的，唯一遺憾的是胸肌有點小。他一邊刷著牙，一邊哼著歌。他側著臉照了照，可能秋季乾燥的原因，臉上的皮膚有些黯淡粗糙。今天該做面膜了，他提醒著自己。他很感謝老天爺，家裡從不缺錢，吃喝都不愁，也不用和上班族那樣每天只爭朝夕掙那點辛苦錢。洗漱后，他穿上了背心和短褲。
已經九點二十，他又用微波爐熱了杯牛奶，吃了一片麵包。
馬上就要開盤了，他坐在了電腦前，內心不禁興奮了起來。
最近，股票行情特別好。他總共投進了二十萬元，每天都可以賺幾千。他突然覺得掙錢實在太容易了。
九點半，股市正式開盤，沒想到又是一片喜洋洋的紅色。他緊盯著自己買的五隻股票。其中一隻是上周五才買的，剛開盤就漲停了，僅在十秒之內就賺了五千元。他高興地差點跳起來。盯盤時間過得就是快，不知不覺已經十一點了。他內心洶湧澎湃著，有些激動，還有些急躁。他捨不得賣掉，股票就像搖錢樹一樣，他想讓股票掙更多的錢。
傑傑睡了長長的一覺，醒了。他一翻身，看見了爸爸。
「傑傑醒了。還要不要再睡了。」何漢生輕輕摸了摸傑傑的額頭，好像沒那麼熱了。
傑傑使勁翻著身子，好像不想再睡了。何漢生把他抱了起來。
「佳慧，傑傑的燒好像退了。」
「是嗎。我再量量。」彭佳慧從客廳走了進來。
「來，傑傑。再量量體溫。」彭佳慧又把溫度計放在了傑傑腋下。
大約過了五分鐘，彭佳慧又把溫度計取了出來。
「三十六度九，已經退燒了。」彭佳慧欣喜的說。
「是嗎？我看看。」何漢生拿過溫度計看著，「果然退燒了，太好了。」何漢生在傑傑臉上猛親了一下。
「傑傑應該餓了，剛才蒸的雞蛋羹，我端過來喂喂他。」彭佳慧說著去廚房端了。
「傑傑，吃點雞蛋吧。」彭佳慧用小勺翻著，並用嘴吹著，因為雞蛋羹還有點熱。
傑傑退燒了，胃口也好了，很快就吃了大半碗。
「漢生，也難得你在家。你看著傑傑，我去洗洗衣服，都攢了一堆了。」
「好，你去洗吧。」
在陽台上，何漢生抱著傑傑向外看著。
洗手間里傳來了洗衣機嗡嗡的聲音。
傑傑伸著手，好像想出去的樣子。何漢生正好也被洗衣機吵得有點煩。
「佳慧，我和傑傑到樓下走走。」
「嗯，給他戴個帽子吧，別再著涼了。」
何漢生從門口掛衣架上取下帽子，給傑傑戴上，然後出門了。
天空晴朗，沒有風，陽光很溫暖。何漢生抱著傑傑小區里逛著。
十一點半，股票上午已經停盤。
賈豪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然後急忙跑向了洗手間。一上午只顧看大盤了，連尿都顧不得了。他痛痛快快排泄了一通，終於舒服了。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兩眼發紅，面容憔悴。的確該保養一下了，他拿出面膜，輕輕敷在了臉上。突然感覺心裡熱燥燥的，一看時間，離下午開盤還有一個多小時，那就泡個澡吧。他擰開了浴缸的水龍頭，趁流水的空，急忙去洗了一盤葡萄。他把葡萄放在浴缸邊上，然後抬腳走進了浴缸里。水不涼不熱溫度正好，為了防止面膜掉落，他慢慢坐下了。吃著甜甜的葡萄，看著自己幾乎完美的身體，他不禁哼起了歌。
何漢生抱著傑傑在小區里轉著，因為是中午，又是工作日，小區里幾乎沒有人。他忽然想起了賈豪，於是撥通了他的電話。
賈豪還正在泡著澡，突然電話響了。
「靠，這是誰啊？」
電話在客廳里一直響著。
賈豪急忙從浴缸里出來，披了塊浴巾，踏著拖鞋就往客廳里跑了。他拿起手機一看，是何漢生。
「喂---」賈豪極不情願的接起了電話。
「在家幹嘛呢，這麼長時間才接電話。」
「靠。正在洗澡呢。怎麼了?」
「今天沒上班，去你那裡玩玩吧。」
「好啊，過來吧。」
何漢生掛斷電話后，又跟妻子說了聲，然後抱著傑傑在小區門口坐上了八路公交車。
賈豪接完電話后，也不能繼續泡澡了。他打開噴頭沖洗了一下，便匆匆穿上了衣服。
門鈴響了。
賈豪從貓眼向外一看，是何漢生到了。
門開了，何漢生嚇了一跳。
「啊呀，你在家裝鬼呢！」
「呵呵。在做面膜呢。」
「快摘了吧，別嚇著傑傑。」
「好。別嚇著乾兒子。」
賈豪順手把面膜摘了下來。「怎麼今天休班了？」
「沒有，我請假了。傑傑早晨發燒，帶他去醫院了。」
「哦。現在好了？」
「嗯。吃了點葯，現在退燒了。」
「來，乾兒子，乾爹抱抱。」
傑傑似乎與賈豪有一種天然的緣分，特別喜歡找賈豪抱。
「這麼喜歡小孩，還不趕緊結婚生一個。」
「我喜歡別人的孩子，不喜歡自己養孩子。太麻煩了，這麼小，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對了，上周我二姨給我介紹了一個女孩，長的還可以。我們兩個去了肯德基，她吃漢堡的時候嘴角沾了一塊奶油，當時差點把我噁心吐了。後來，雞腿還沒吃完，我就溜了。太噁心了，我決定以後不再找女人了。戒了。」
「真的假的啊。你這搞雙飛的人還能把女人戒了？」
「真的。女人都一個樣，玩多了，也膩了。說真的，你和你老婆膩不膩？」
「不膩。」何漢生立即說。
「呵呵。」賈豪大笑了起來，「對了，這是我上個月去日本旅遊買的避孕套，給你一盒，超薄的。」
賈豪給了傑傑。傑傑抱著就要啃。
「這東西不能啃。等你長大了，乾爹給你買更好的。」賈豪說著，從傑傑手裡要回了避孕套盒給了何漢生。
「傑傑，爸爸抱抱吧。」何漢生接過了傑傑。
「這小傢伙還挺重的。」賈豪抱了一會胳膊都有些累了。
「都二十多斤了。」
「榨點果汁喝吧，我新買了一台榨汁機。」
「嗯，好。」
「你們在客廳里等著吧，榨汁機聲音有點吵。」
賈豪去廚房了。
何漢生在客廳里看著，忽然聞到了一種香味。他尋找著，好像是從酒櫃那裡傳來的。他走向了酒櫃，有一串珠子。他拿起來聞了聞，果然香味是珠子散發出來的。
「果汁好了。」賈豪端著兩大杯果汁出來了。
「這是什麼珠子啊，怎麼這麼香？」
「這是在泰國買的佛珠，開過光的，我戴了一串，那串給你吧。」
「你還信佛呢？」何漢生開玩笑說。
「這扯淡的生活里，總得信點什麼吧。」
「信點什麼？」何漢生自言自語著，信什麼呢？他沒有信仰，也就信命了。命運讓跪著，自己決不能站著。何漢生感覺自己都快被現實逼瘋了。
「傑傑能喝嗎？」
「有點涼，傑傑不能喝，容易壞肚子。」何漢生迅速回過了神。
「要不我用微波爐熱熱吧。」賈豪說著倒了一小碗放進了微波爐里。
「這榨的什麼啊？紅不紅紫不紫的。」
「什麼都有，西瓜，木瓜，葡萄，山竹，大雜燴。」
「你可真會吃。」
「好了，這下熱乎了，你喂喂傑傑吧。」
賈豪把熱好的果汁給了何漢生，然後跑向了電腦。
「幹嘛呢，慌慌張張的。」
「股票要開盤了。我要盯盤了。你知道我今天掙了多少了？」
「多少？」
「八千多」
「真的假的，掙這麼多。」何漢生沒炒過股票，不懂股票暴力。
「當然真的了。」
何漢生一下子羨慕了起來。八千多，自己卻要辛辛苦苦工作三個多月呢。他不禁感嘆，連賈豪這樣的人都在抱怨，而他似乎都無法活在這世上了。
「要不，你也炒股吧。」
「好，等我有錢了，也跟你學學。」
「嗯。」賈豪一直緊盯著大盤，一說到股票，他就興奮了起來。
這個時候，何漢生電話響了，是妻子打來的。
「你們還不回來？傑傑該吃奶了。」
「嗯。好。我們一會回去。」
「賈豪，傑傑該吃奶了，我們先回去了。」
「再玩玩吧，難得今天有時間。」
「不了，改天再來吧。」
「好吧。帶著套套和佛珠。對了，我新買的山竹和芒果，給你幾個吧。」
「不用了，你留著吃吧。」
「我買的多，哪能吃完。再不吃就不新鮮了。」
賈豪用塑料袋盛了一些山竹，又放了幾個大芒果，最後把套套和佛珠也放進去了。
「謝謝叔叔吧。」何漢生勸著傑傑。
「叫乾爹。」賈豪呵呵笑著。
「拜拜。」
傑傑似乎能聽懂，果然拿出小手朝著賈豪擺著。
賈豪一下子樂了。
在回去的公交車上，何漢生似乎有些不平衡起來。人呢，有錢的越有錢，沒錢的越沒錢，這是什麼世道啊。
到家后，何漢生悄悄把避孕套藏了起來，把水果給了妻子。
「這是賈豪給的水果。」
「是嗎？賈豪心眼真好。這山竹挺貴的吧？」
「嗯。應該是吧，我們平時也很少買。」
「記得在超市看過，十幾塊錢一斤呢。」妻子扒開了一個，裡面的瓣白白的，像蒜瓣一樣。
「給你一個。」妻子把一個瓣放進了何漢生嘴裡。
何漢生慢慢嚼著，有一種淡淡的甜味。這種甜味如同他們現在的生活，雖然拮据，但很甜蜜。
「對了，明天周六，你休不休息？我手機快沒電了。」
「今天沒上班，估計攢了一些活。要不後天吧。」何漢生也想起了妻子充電器忘老家了。
「嗯，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