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酒中百味
第二天早上，彭佳慧接到了媽媽的電話。
「佳慧啊，今天你們不回家來玩嗎？你大舅和曉雯妹妹都來，曉雯下周就要回美國了。」
「真的嗎？好。我們過會也回去。」
何漢生剛從洗手間出來。
「誰的電話啊？」
「傑傑姥姥的，今天大舅他們去媽家，我們一會也去吧。」
何漢生一聽去岳母家，心裡還是有點抵觸的。
「一起回去吧，你都很長時間沒去傑傑姥姥家了。媽前幾天還借錢給我們呢，你不得去感謝一下啊。」彭佳慧一邊催促著。
是啊，岳父家剛借錢給他們，何漢生心裡還是很感激的。
今天正好也休息，何漢生最終還是同意了。
「好吧，一起去吧。」
一番收拾后，他們準備出發了。
因為大舅也去，他們肯定開著豪車，何漢生不想顯得太掉價，便想打車過去。
「我們打車去吧，再說外面還有點冷。」
「不用了，還是騎電動車吧。打車來回差不多一百呢。」
「爸媽不能嫌我們騎電動車啊。」
「嫌什麼啊？」
「好吧。聽你的。」
他們去騎電動車了。
雖然已經春天了，但今天陰著天，有點陰冷。昨天的那些溫暖，似乎被晚上的倒春寒一下子吹散了。
大約四十分鐘便到了。
何漢生把電動車停在了樓前。
進到屋裡，岳父不在家，只有岳母在。
「媽，我爸呢？」
「你爸下去買煙了。你們騎電動車來的嗎？」
「嗯。」
「今天那麼冷，打車來就是了。看把傑傑凍得。來，傑傑，姥姥抱抱。」
傑傑長得濃眉大眼胖乎乎的很招人喜歡。
「都清明了，也沒多冷了。」彭佳慧急忙說。
一會，岳父回來了。
「爸回來了？」何漢生急忙起身打招呼。
「嗯。樓前停的電動車是你們的吧？」
「嗯，是的。」
「下去推推吧，一會你大舅和妹夫要停車。」
「好的，爸。」
何漢生急忙準備下樓。
「推遠點，推到西邊馬路邊那裡吧。」岳父囑咐著。
「好的。」
何漢生匆匆下樓了。
他很羞愧，而岳父的話更是刺耳。
他把電動車推到了最西邊。
其實，電動車並沒佔多大地方，即使停在那裡，也不影響兩輛或者三輛車停。而岳父的意思也很明顯，嫌電動車在那裡礙眼。
何漢生調整了一下情緒，又回到了樓上。
因為彭佳慧要幫忙做飯，何漢生便看起了孩子。
岳父坐在茶几前，自己倒了一杯茶喝著。
「漢生，現在工作怎麼樣?」
「還可以。」
「一個月工資多少啊？」
「三千多點。」
「才三千。一家三口夠花嗎？大男人的，可要多想想辦法啊。」
「是的，爸。」
何漢生感覺很尷尬，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他現在最不願說的就是工作和工資了。
「佳慧啊，你大舅他們一會就到了，你下去接接吧。」
「好的，爸。」
彭佳慧解開了圍裙，然後掛在了廚房架上。
「漢生，我們一起吧。」
彭佳慧也感覺到了家裡的尷尬氣氛。
「好。」
何漢生抱著傑傑和妻子一起下樓了。
天灰濛濛的，似乎要下雨的樣子。
很快，兩輛車一前一後停在了樓前。吳曉雯和她的老公先從前邊寶馬車上下來了，而大舅和大舅媽也從後邊那輛奧迪車上下來了。
「漢生，我抱著傑傑，你去幫忙提東西吧。」
「好。」何漢生把傑傑給了妻子。
「大舅，舅媽，妹妹，妹夫，你們來了。大舅，我提著吧。」
何漢生熱情的打著招呼，領先一步把大舅手裡的禮物接了過來。
「漢生，今天也休息？」
「嗯，我們清明也放假了。」
「大舅，舅媽，妹妹」彭佳慧也迎了上去。
「佳慧姐。」
她們每次見面都是那麼的親切。
「傑傑又長個了。小帥哥越來越帥了。」吳曉雯逗著傑傑。
吳曉雯的老公中等身材，模樣一般，但很健壯。
「哥」吳曉雯的老公也很客氣。
「今天有點陰冷，我們上樓吧。」
大家一起上樓了。
一進屋，大家又都寒暄了起來。氣氛喧鬧，有說有笑，外面的倒春寒絲毫沒影響到屋裡。
快要吃飯了。
今天大舅一家是客人，而何漢生在岳父家也算是主人了。他想為了倒茶方便，以盡地主之誼，於是坐在了岳父旁邊沙發上。
他剛拿起茶壺準備倒茶，岳父制止了。
「漢生，你坐下班小凳吧。茶水我倒就行。」
「好。」
何漢生放下茶壺，去了茶几前面的小凳。
岳父正要開白酒時，吳曉雯的老公忙說：「姑父，今天我們從美國帶過來的紅酒，我們要不先喝這個吧。」
「好好。漢生，你去開一下。」
「還是我開吧。這個不大好開。哥，你幫我拿一下紅酒起子吧。」
「好。」
何漢生起身去取了。
吳曉雯的老公嫻熟的開著酒，「這個酒很有名的，在美國可是與白蘭地齊名的。」
「是嗎，那可要好好嘗嘗了。」岳父很讚賞的說。
「妹夫，我來倒吧。」何漢生看著酒開好了想要倒酒。
「漢生，還是讓你妹夫倒吧。」
這個時候，何漢生已經拿過了酒瓶。
「姑父，誰倒都一樣。」吳曉雯老公把倒酒機會給了何漢生。
「漢生，我要開車，我就不喝了。」大舅忙說。
「大舅，少喝點吧。」
「不了，你舅媽不會開車。今天就讓你妹夫陪你爸和你喝吧。」
「爸，給你倒杯。」
「嗯，好。」岳父把酒杯往前放了放，並做了一個護酒的動作。
何漢生倒著酒，怕太滿端酒不方便，在快要滿時，便停下了。
岳父還在那裡伸著手做著護酒的動作。
「漢生，你怎麼回事，怎麼不倒了。」
「我怕太滿端酒不方便。」
「倒酒哪有不倒滿的，不倒滿別人還以為你捨不得給人喝呢。」
「爸，不好意思。給您加滿。」
何漢生急忙把酒杯加滿了。
大家呵呵笑著。
何漢生尷尬的臉紅了，感覺身上都出汗了。
何漢生又給吳曉雯老公倒了一杯，最後又給自己滿上了。
「來來，大家吃飯吧。像曉雯平時都在美國，今天很難得，一定要吃好啊。」岳父招呼著。
「好的，謝謝姑父。」
「你們不喝酒的飲料都倒上了嗎?」
「姑父，都倒上了。」
「來，我們喝一杯吧。」岳父說。
「好。」
大家端酒碰杯。
岳父一飲而盡。
何漢生喝了一半把酒杯放下了。
「漢生，第一杯一定要喝光，你留半杯養金魚呢。」
「是是。」
何漢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曉雯，你們在美國的生意挺好的。」岳母問。
「挺好的。現在餐飲挺好做的，就是太忙了。」
何漢生起身倒酒了。
「你們掙的是美元，忙也願意。」岳父插話說。
「就是，姑父。所以我想過段時間讓我爸媽也去，幫我們看看孩子也可以啊。」
「去年我們去過，在美國咱待不習慣，還是家裡好。」大舅媽說。
「你們就不知道享福。我們倒想去，可也去不了啊。」岳父說。
大家哈哈笑著。
「來來，喝酒。」
大家再一次端酒碰杯。
何漢生在碰杯時酒杯高過了大舅的飲料杯。
岳父生氣了，酒還沒喝就把酒杯放下了。
「姑父，你怎麼不喝呢？」吳曉雯忙問。
「漢生，跟長輩碰杯，酒杯怎麼能高過你大舅酒杯呢！這個道理不懂嗎？」
「懂懂」何漢生急忙說。
「還大學生呢，我看是學愚了。」
「大舅，不好意思。算我失禮，我自罰一杯。」
何漢生急忙又倒了一杯，作為賠禮酒，一飲而盡。
「漢生，你慢點喝。大哥，都是小孩，你別要求那麼嚴格。」大舅忙說。
「現在年輕人一點禮數也沒有了。上次我開車，副駕駛沒人，漢生竟然坐在後面了。你以為自己是個貴賓呢。」岳父竟然生氣了起來。
「爸，不好意思，是我失禮。我自罰一杯。」何漢生又喝了一杯。
「現在哪講究這麼多的，就你凈事事。」岳母忙說，「漢生，少喝點。」
「媽，我沒事。我爸教育的應該。」
酒勁挺大的，何漢生已經有醉意了。但他不能倒下，他必須強撐著。
他依舊給大家倒著酒。
大家依舊有說有笑，一杯一杯的喝著。
吳曉雯的老公酒量的確好，他仍舊在一杯杯敬著。
岳父似乎也快喝醉了，滿臉通紅，說話都有點不清楚了。
何漢生怕岳父喝多，在吳曉雯老公再一次敬酒時，他把岳父的酒倒到了自己酒杯里。
「妹夫，我爸再喝就多了，我幫我爸喝吧。」
何漢生把半杯酒一飲而盡了。
「漢生，你怎麼把我的酒喝了。你這叫搶酒知道嗎？佳慧，再開一瓶，漢生沒喝夠呢！」岳父又來了精神。
「爸，我怕你喝多了。」何漢生忙說。
「我才沒喝多呢。來，我給你倒杯。」岳父說著，又給何漢生倒了一杯。
「好，謝謝爸。」
何漢生強顏歡笑。他努力告訴著自己，只要不醉死，就要堅持到最後。
一頓飯，吃了差不多三個小時。飯局終於結束了。
大舅他們要回去了。
何漢生還送他們到樓下，直到看見他們開車離去。
上樓時，何漢生就感覺有些意識不清楚了。他實在忍不住了，在岳父家門口就吐了。
彭佳慧急忙把他扶進了屋，然後拿著掃帚拖把在門口清理。
何漢生躺在床上，感覺天旋地轉的暈。滿肚子的委屈化成滾燙的淚從眼角流下，他低聲啜泣著，還不想讓別人聽到。
岳父岳母也進屋了。
「你呀，你也知道漢生不是那麼能喝酒的，你怎麼能讓他喝這麼多酒呢。看都醉成什麼樣了。」岳母心疼的說。
「男人嘛，就得要多鍛煉。喝酒應酬這都是難免的，要不以後怎麼交際啊。」
「鍛煉也要慢慢來，你一下子讓他喝這麼多，傷了身子怎麼辦？那會曉雯還說，這酒在美國就屬於烈性酒，美國人一次都不敢喝一杯。你看漢生喝了多少。」
何漢生又想吐，急忙跑向了洗手間。
他對著馬桶，又是一陣狂吐。
長這麼大，何漢生還是第一次醉成這樣。
胃裡感覺已經吐空了，可還想吐。他跪在馬桶邊，感覺要把胃液吐光似的。
彭佳慧輕輕捶著他的後背。
「你酒量沒那麼好，幹嘛要喝這麼多酒。」
「你爸對我不滿意，我不喝能行嗎！只要喝不死，我一定陪到底。」
何漢生淚流滿面，他放下了所有偽裝，像個孩子一樣嗚嗚哭了起來。
因為明天也不上班，他們一家也沒回去，便住下了。
一晚上，何漢生每隔兩三個小時就起來吐一次，整個人都快要虛脫了。他也是第一次見識到外國酒的厲害。
還好彭佳慧一直照顧著。每次吐完，彭佳慧都給他擦擦臉，並倒杯蜂蜜水喝。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酒勁才慢慢散去，何漢生也慢慢的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