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一躍終情
上午九點半，何鳳和爸爸來到了醫院門口。
因為是第一次來，何鳳先給長孫醫生打電話。
「長孫醫生，您好。我是何漢生的妹妹何鳳。我爸今天來複查，現在我們到醫院門口了。」
「何漢生的妹妹。好吧，你們上來吧。我在北樓十五層。出電梯后右拐第一個屋就是我的辦公室。」
「好的。」
何鳳和爸爸根據長孫醫生說的，去了北樓十五層的辦公室。
「大叔，你好。」長孫醫生給何爸爸做的手術，他認出了何爸爸。
何爸爸從下車一直到樓上，走了不少路，又是春天，一直在喘著粗氣，額頭上也冒出了汗珠。
「大叔，您先過來坐一會。現在感覺怎麼樣啊？」
「左胸這裡老是疼。特別是躺著，更疼。還有點發燒。」何爸爸說著，臉色蒼白。
「先量一下體溫吧。」
長孫醫生把體溫計放在了何爸爸的腋下。
「你是何漢生的妹妹？」
「是的，我叫何鳳。」
「你哥哥怎麼沒來呢？」
「他出差了。」
「哦。你爸爸可能肺部刀口有炎症。」
「要緊嗎？」
「不要緊。一會先檢查一下。如果是炎症，打個吊瓶就好了。」
「那就好。」
長孫醫生取出了體溫計，一看三十九度五。
「確實發燒，要不這樣吧，先打個退燒針。一直發燒也受不了啊。」
長孫醫生安排了一個床位，先讓何爸爸打退燒針。
何漢生和夏曼蒂已經去高鐵站等著了。發生了昨天那樣的事，何漢生也很意外。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在夏曼蒂面前，他突然感到了尷尬。兩個人都沉默不語著。
他突然想起今天爸爸去複查的事。於是，立即給妹妹打電話。
「喂，哥。」
「妹妹，你們去醫院了嗎？」
「已經到了。」
「檢查了嗎？」
「還沒呢。爸爸有點發燒，現在在打針呢。哥你什麼時候來啊？」
「我坐高鐵回去。差不多晚上七點多到。你們今天不回來嗎？」
「爸左胸疼，醫生說可能刀口發炎，有可能還要打針。那樣就回不去了。」
「那你今天晚上先陪一下爸，明天早上我去替你。」
「嗯，好。」
何爸爸打完吊瓶，燒也退了。
長孫醫生帶著何爸爸去做檢查了。
檢查完，也到午飯時間了。
何鳳下去買飯了。
何爸爸不能久躺，他在走廊里走著，看到陽台便過去了。陽台上沒有護欄，站在陽台上能看得很遠。風暖暖的吹著，一切都鬱鬱蔥蔥的。
很快，飯買回來了。
何鳳和爸爸一邊吃飯一邊聊天。像這樣，父女倆和和睦睦地一起吃飯，在何鳳印象中並不多。她比較叛逆，和爸媽一直矛盾重重。但自從有了孩子，也做了媽媽，她也逐漸理解了爸媽的不容易，爸媽也是為她好。從內心裡，她也不再記憶仇恨，更加的包容和體諒爸媽了。
吃完飯後，何爸爸躺在床上睡著了。
下午三點多，何爸爸的檢查結果出來了。肺部癌細胞再生併發生了轉移，這是誰都不想看到的結果。
當長孫醫生看到后，也是非常地驚訝。
他悄悄來到了何爸爸的房間，看見何爸爸在睡覺，他把何鳳叫了出來。
「何鳳，你爸爸的檢查結果出來了。」他很沉重的說。
「怎麼樣？」何鳳看見長孫醫生的神情，感覺不好。
「比預想的要差。癌細胞再生並轉移。」
「啊？那怎麼辦呢？」何鳳聽到后，單憑字眼判斷，應該也很嚴重。
「即便是再次手術，也很難根除了。」
「啊---」何鳳立即流下了眼淚。如果治不好，爸爸可能不久后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這是她最不希望的。
「不過，也別太擔心，先辦理住院，儘快手術吧。」
「嗯，好的。」
何鳳一時也六神無主了。
何爸爸在何鳳去長孫辦公室的時候就醒了，他去了趟洗手間，然後也沒回房間，又去了陽台那裡。
何鳳走出歐陽醫生辦公室后，她怕爸爸知道，就在走廊里給何漢生打起了電話。
何漢生此時正坐在快速行進的高鐵上。
「喂，妹妹。」
「哥。」何鳳哭了起來。
何爸爸正在陽台上，一聽這不是女兒何鳳的聲音嗎？他也沒出來，認真的聽著。
「妹妹，怎麼了？」
「哥，爸的檢查結果出來了。癌細胞再生並轉移。」
「啊，怎麼會這樣呢？」他萬萬沒想到爸的病情竟然惡化了，「長孫醫生怎麼說？」
「他說讓住院再做手術。」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何漢生也急出了眼淚。
「哥，上次手術費都七八萬了，我們哪有那麼多錢啊。」
「不用急，錢不是問題。千萬別告訴爸，我今晚上就過去。」
何鳳擦了擦眼淚，又去洗手間洗了洗臉。她不想讓爸爸看見她哭的樣子。
何爸爸聽到何鳳所說的，感覺就像天塌了一樣。聽不見何鳳說話了，他從陽台悄悄回到了病房。
很快，何鳳進來了。
「爸，你醒了。」
「嗯。」
「爸，檢查結果出來了，是刀口炎症，沒什麼大礙的。打幾個吊瓶就好了。」
「嗯，好。沒什麼大礙就好。」
何爸爸說完，嗚嗚哭了起來。他明白女兒隱瞞真相的難過與苦楚。
「爸，您怎麼還哭了呢？」
「唉，我是高興。」
何鳳信以為真了。她抑制不住難過和傷心，又悄悄走了出來。
何爸爸完全明白女兒的心思，淚沿著滿是皺紋的臉流了下來。他想，病已至此，他也不想再拖累兒女了。這一輩子，他有這一雙兒女已經很知足了。他不想再因為自己，讓兒女們背負沉重的債務了。想一想這輩子也沒什麼遺憾了。
夜漸漸暗下來。由於要住院，何鳳想下去買點日用品和水果，因為來的時候沒想到住院，就什麼也沒帶。
「爸爸，我下去買點東西，你先休息會吧。」
「嗯，下樓小心點。」何爸爸關切地囑咐著。
何鳳下樓了。
何爸爸坐了一會，然後走出了病房，又去了那個陽台。陽台上也站了幾個人。
何爸爸看著西邊美麗的彩霞，想起了孩子們小時候快樂的時光，雖然不富裕，但每天都有用不完的力量，每天都很快樂而充實。他非常熱愛這個世界，也捨不得一切，特別是在這美好的春天裡。他也非常感謝老天，他的這一輩子是知足的也是幸福的。
陽台上的幾個人都回房間了。西邊的落日餘暉也消失在了山坳里。
何爸爸爬上陽台，縱身跳了下去。
樓下有很多人，很快，有人跳樓的事便傳開了。
何鳳剛買完東西回到樓上，她也聽說有人跳樓了。她急忙跑到病房去看爸爸，可爸爸不在，她的心立刻緊張了起來。她急忙跑到陽台那裡。陽台上很多人，還有一塊手錶，那正是爸爸的。她往陽台下一看，下面圍著很多人。
她飛奔了下去。跳樓的人已經昏迷，滿身是血，但何鳳一眼便認出來了那是自己的爸爸。
「爸爸」何鳳哭喊著。醫生把爸爸抬上了小推車。
何鳳又恐慌又害怕，渾身顫抖了起來。她趕緊給哥哥打電話。
這個時候，何漢生剛下車。
「哥，哥」
「妹妹，怎麼了？」
「爸爸從樓上掉下來了。你快來吧。」
「怎麼掉下來了呢？現在怎麼樣了？」
「正在搶救，你快來吧。」何鳳在哀求著，突如其來的一切，讓她害怕極了。
「好好。我馬上過去。」
何漢生也慌了，他立即打車往醫院趕去。
大約一個小時，何漢生趕到了醫院。
此時的何鳳已經嚇傻了。
何漢生把妹妹抱在懷裡：妹妹，不要怕，有哥在。
他們去了急救室，但醫生告訴他們，由於頭部受傷嚴重，已經死亡。
何漢生無法接收這個事實，和妹妹抱頭痛苦了起來。
他們包車把爸爸拉回了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