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九玄丹

一天中，小狼孩雖嚴聽母親之話，沒有攻擊易楓夫婦，但卻顯得急燥不安。在易家院中來回爬行，時而暴燥猛撲，如果不看他的樣貌，儼然和一條狼在痛苦煎熬無異！時不時發出一聲狂燥的「嗷——」……

易楓天生善良，他雖聽不懂小易天的狼語，但這種狂燥不安的狀態任誰都可以看出這個小狼孩此刻該是多麼的傷心yù絕，痛苦不堪。

易楓越看越覺心疼，心中極是不忍再看。嘴裡默默念動咒訣，叫一聲：「化！」，然後就見一柄若有若無的幻劍猛烈自小狼孩的背部穿進，小狼孩悶哼一聲，便倒卧地下，痛苦的神情漸漸舒展開來，竟似熟睡了一般。

這是八卦門的一種法術，名為「幻化術」。本意是驅魔祛邪，經易楓這一輩弟子演練后，另開溪徑，可以消人心魔，助人睡眠。

此時已是夕陽西下，晚霞漫天。易楓把小狼孩抱起，放到床上。

小狼孩雖熟睡，但四肢仍像狼一樣屈伸著，任易楓如何驕正，四肢竟雷打不動地仍作狼形屈伸。易楓無可奈何，只好作罷。輕輕拉著劉雪到院中，道：「雪妹，天兒已經熟睡，我給他施了咒術，到明天早晨方會初醒，你不必再害怕。」

劉雪驚魂稍定，點了點頭。

「我去看下那個小雨兒。哎，把天兒撫養成『人』當真是件難事。早知如此，我就不答應林師妹撫養這孩子了……但既然說出了口，咱們自是要儘力而為，受人之託，終人之事。」

易楓嘆息一聲，就朝院外走去。片刻功夫，已到了一家村院中。院中一位老者正在給一個小女孩包紮傷口。小女孩疼得咿咿啊啊地亂叫。這個小女孩，正是今天被小易天所咬之人，這位老者是小女孩的爺爺。

「莫大叔，小雨兒沒事吧？」易楓走進院子，遠遠問道。

莫大叔見易楓前來，連忙找了個木凳讓易楓坐下，笑道：「還得多謝村長，要不是村長相救，恐怕我家小雨兒早就人入狼口了，哦，不，應該是人入人口了……呵呵……」

老者很是豁達。易楓見狀，微微一笑，對莫小雨道：「小雨兒，來讓叔叔看看你的傷勢。」

莫小雨疼得有些冽嘴的神情剎那間就嘻嘻笑著跳著來到了易楓身邊，調皮道：「那個狼孩真是勁大！」

易楓見莫小雨小小年紀，竟然一點都不怕小狼孩，比起內子和自己來，當真讓易楓一陣汗顏，誇莫小雨道：「小女娃膽氣真大，將來肯定是名滿天下的巾幗英雄！」

莫大叔只是呵呵笑。易村人素來對易楓視若神明，對易楓也是言聽計從。他們見識過易楓的本事，村中每有瘟疫，每出奇病，以及引風化雨，易楓總是每每手到擒來。現在他說自己的孫女將來肯定是位女英雄，也就當真不疑，呵呵直樂。

「易叔叔，那個小狼孩好奇怪啊！」莫小雨歪著小腦袋問道，似乎對小狼孩十分感興趣。

易楓沒法給莫小雨解釋，只當她是童言無忌，微微一笑，拍了拍莫小雨的臉頰，又看了看她胳膊上被易天咬得慘不忍睹的傷處，當下又對莫小雨施了一道咒，莫小雨頓感疼痛減輕，傷口似乎在慢慢癒合。

易楓在莫家呆到了夜sè漸合方回，莫小雨的父母也從天下城販賣蔬果回來，硬要招呼易楓在他家裡吃晚飯。易楓推辭不受，向家裡走去。

易楓剛進自家院庭，便在此時，一支暗器自耳邊擦過，倏的一聲，釘在了院門邊木上。易楓大驚，環顧四周，卻找不到人影，心知來者功夫當在自己之上，心下漸凜，向那邊門木上的暗器看去，乃是一支飛鏢，鏢身系著一筒紙信。

易楓小心翼翼拔下飛鏢，怕鏢上喂有劇毒，不敢去碰那鏢刃。易楓扯下筒信，打開來看，只見上面寫著：

易楓看了，心中不安起來。信中「瑾」就是他的二師兄劉瑾，此人素來人面獸心，看似謙謙君子，實是yīn險小人。今天被這位功夫高出自己甚多的師兄纏上，真是不妙！

「原來昨天楊林中那些白衣弟子是二師兄的徒弟，難道說，二師足自立門戶了？」易楓喃喃自語道，「信中所說的『九玄丹』是什麼？我怎麼從沒聽說過？二師兄為什麼又向我索要？」

一時之間，易楓心中滿是疑惑。心中越想越覺不安，主要是這個二師兄劉瑾實是一個很難對付的yīn毒人物，別的都好說，就怕自己一朝被他纏上，終生不得安寧。

劉雪聽到易楓喃喃自語的聲音，走出屋來，不禁問道：「楓哥，出什麼事了？」

易楓把信遞給劉雪，劉雪看了，一頭霧水：「這是什麼意思？」

「是我同門師兄約我相見。具體所為何事，我也不知道。」當時社會混亂，是以殺了幾個人並不稀奇。易楓心知，劉瑾絕不是為了自己殺了他座下的幾名弟子就找他麻煩，重點應該就是信中所說的「九玄丹」。可是，易楓卻不知道這「九玄丹」到底是什麼丹藥。

「天兒沒出什麼異常吧？」

「沒有。」

易楓夫婦自狼煙兒走後那一刻起，就把小狼孩當作自己的孩子，雖心有餘悸，但也欣喜在心。有一個孩子，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朝思暮想之願。但老天就是不垂憐，偏偏讓他們膝下無子。

……

……

次rì，天sè將晚時分。易楓給易天施咒，讓他沉沉睡去了。叮囑劉雪幾句，便出了家門，向南邊的碧水譚畔走去。

很快，易楓已到畔邊。

「師父，那易老兒來了！」

易楓聽得出來，正是那位設陷阱的六師兄所語。那六師兄名叫楊賁，算是劉瑾的得意弟子。

「混賬，應該叫易師叔，什麼老兒少兒的，沒大沒小！」劉瑾訓斥楊賁。楊賁只得裝模作樣向易楓叫了聲：「易師叔。」

易楓豈不知這是他們師徒逢場作戲，既不揭穿，也不應聲。徑直走到劉瑾身邊問道：「不知二師兄邀我來所為何事？」

劉瑾見易楓如此開門見山，毫不拖泥帶水，不禁哈哈笑了。劉瑾五十歲上下年紀，但這笑聲卻像是三十歲的壯年一般，渾厚有力，可見道行修為不容小視。劉瑾道：「易師弟倒真爽快！好，既然師弟爽快，做師哥的自不會遮遮掩掩。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

「師兄請講。」易楓淡淡道。在八卦門時，他就不喜和劉瑾走到一處，只因劉瑾太是笑裡藏刀，讓人防不勝防。

「今天請師弟來，就為一事。」劉瑾笑容可掬，「請師弟乖乖把師父所煉的『九玄丹』交出來吧。」

易楓一驚，臉上卻平靜如水。心想：「原來這『九玄丹』是師父所煉之寶，怪不得劉瑾要興師動眾，邀我而來。」易楓哈哈一笑，道：「久聞二師兄智謀激ān計過人，可萬萬沒想到，在這件事上竟這麼愚蠢！」

劉瑾聽易楓挖苦諷刺自己，依然面不改sè，笑容不變，眼裡閃過一絲凶光，道：「我得到訊息，師父所煉就的『九玄丹』就在你這位小師弟身上！」

「劉師兄，別說那什麼『九玄丹』沒在我身上，就是在我身上，我易楓也絕不會交給你這樣一個yīn險小人手上！」易楓正義凜然道。

「如此說來，師弟是寧死不交了？」劉瑾的臉sè漸漸變sè，似笑非笑，似yīn非yīn，極是讓人毛骨悚然。

「我倒是想交，可是，我壓根就沒有那『九玄丹』，我如何交出？」易楓見劉瑾殺氣生起，心下不禁凜然，心知自己絕不是他的敵手。倘若現在就他單身一人也就罷了，可現下他既有妻室，又領養了師妹林煙兒的孩子，是以心中牽挂重重，倒是有些懼怕起來……

「哼！」劉瑾yīn哼一聲，再無二話，身子一縱，已欺到易楓身前，一記帶著極重玄氣的重掌打向易楓的胸口，易楓和他師出同門，自是知道這「八玄掌」的厲害，連忙翻身後躍，劉瑾的凌厲掌風擦臉而過，略覺生疼。易楓不敢大意，也不敢和劉瑾拼個魚死網破，如果硬拼，自己肯定九死一生，難逃生天。

易楓心下有些惶急，不知該如何脫身。楊賁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撫著下巴，琢磨師父和易楓的拳腳套數。楊賁雖身手極佳，但還是沒有達到高境界，只有達到高境界的修行之人，才懂得易學修道，拳腳只是鏡花水月一般，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真正的學問在修行之人的體內，很難窺得一分。

易楓和劉瑾對了十幾個回合，漸漸處於下風。劉瑾趁勢又發一記「八玄掌」里一招變招，易楓瞧出，連忙護住胸口，暗運真氣，在胸口間護成一道氣牆，如封似閉。哪知，劉瑾的這一招看似是攻向易楓的胸口，實則是瞞天過海，聲東擊西之變招，當下一眨眼功夫，就襲向了易楓的腹部，易楓暗叫不好，連忙去護腹部，但卻已經錯失佳機，腹部被劉瑾重重一記「八玄掌」打中，易楓一個踉蹌，被震出數丈之遠，腹中一陣血cháo洶湧，五臟六腑似要炸開了一般，易楓哇的一聲，吐血一地，身子一個虛晃，重重倒了下去，委頓在地，再也站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