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決戰的時刻到了
第666章決戰的時刻到了
「所以……愛莉希雅,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輕輕拍了拍琪亞娜的後背,待到兩個人的情緒都逐漸變得平穩,芽衣才轉過身,滿是好奇地發問。
雖然出現在她眼前的是妖精愛莉那個人偶,但相處的時間久了,總還是能察覺到愛莉希雅與妖精愛莉在語氣和動作上的少許區別,更何況愛莉也並未刻意偽裝。
「我嗎?我出現在這裡,當然是為了幫助你們咯。」
「不,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英桀們都沒事吧?」
「放心吧,沒事哦,只是往世樂土被封鎖之後,也只有身為侵蝕之律者的我能夠藉助附身人偶的方式來到本徵世界。」
「這樣么……」
「咳咳——」
奧托清了清嗓子,打斷了兩人的敘舊。
「既然雷電芽衣已經回到本徵世界,那麼愛莉希雅女士……呃,我是說,粉色妖精小姐。依我看,我們應該也是時候進行最終計劃了吧。」
「啊,是啊……」
愛莉希雅在回答時並沒有猶豫,只是眼瞼稍微低垂了下去。
「某種意義上來說——將最後的計劃落實,這就是我到這裡來最重要的目的。」
芽衣張了張嘴,最後什麼也沒有說。
「所以,作為曾經的始源,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們,該如何抵達終焉之地了么?」
「不行哦!」
「嗯?」
愛莉微笑著搖了搖頭。
「畢竟我原本只是一個記憶體,並不擁有始源的權能,即使知道那條道路的所在,也無法將其開闢。而那種虛數空間中的方位又是沒有辦法給出具體坐標的,只有擁有始源之力的人自己感受到了那個坐標才行哦。其實本來還可以由普羅米修斯十七號指明道路的,可在凱文和梅都被困在往世樂土中的現在,我也聯繫不上普羅米修斯了。」
「但是……愛莉希雅,既然你沒有始源的權能,那又是怎麼將始源的力量傳遞給我的?」
芽衣有些發懵地看著自己那恢復如常的右手,已經隱隱有所預感。
「因為芽衣你的始源權能並非我賜予的啊。在很久之前,那份權能便被寄托在你身上了,我只不過是,作為那份權能前主人的贗品,幫助你將施加在那份權能上的禁制解除了罷了。」
「果然是這樣嗎……他從那個時候就已經計算到了現在……等等……所以……」
「沒錯哦!」
看著芽衣一臉頓悟的表情,愛莉柔聲提醒道:
「就和過往的許多次一樣,解開答案的【鑰匙】,其實一直都在你身邊。」
芽衣的嘴唇動了動,而後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個帶著貓爪掛墜的鑰匙。
「這是你當時在永世樂土中給我的……」
「嗯哼?」
看著貓爪形狀的鑰匙扣,芽衣明顯又想到了什麼,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幅皺巴巴的地圖。
「這是帕朵給我的藏寶圖,她說上面標著自己留下的寶藏……而這隻鑰匙,如果我沒猜錯,其實並不是打字機所在的那個房間的鑰匙,而是打開帕朵留下的寶藏的鑰匙,對么?」
「答對了哦芽衣!」
「而帕朵留下的寶藏里,被放進了其它東西——某個能幫助我們抵達終焉之地的東西,對么?」
這一次,愛莉希雅不再出聲回答,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
十分鐘后,芽衣獨自來到了布林迪市的某片工地上。
擁有雷電權能的她可以化作雷光以光速行動,倒也不必浪費第二神之鍵的充能機會。
順著帕朵給的那份地圖,自然是不可能找到寶藏的掩埋地點的。雖然前後兩個紀元的大致版圖並未有多少變化,可精確到單一地點來說,同樣是滄海桑田。
好在奧托的虛空萬藏中還有前文明布林迪市黃昏街的地圖,將其和現在的地圖重合后測算經緯度,便得到了大致的地點。
也就是芽衣目前所在的這片工地。
絕大部分人類都被捲入了聖痕計劃中,即使正在陸陸續續回歸現實,也需要一定的時間,所以工地上除了芽衣以外再無他人,她倒也不必顧及動靜。
雖然帕朵埋的時候不至於將那寶藏埋太深,可五萬年的時間裡地殼運動並不罕見,還要考慮到土層堆積的因素,無論是具體位置還是深度都與地圖上大相徑庭。好在律者挖土的效率也並非一般挖掘機能比,芽衣很快便在地下二十多米的地方挖到了一個印著貓爪圖案的鋁盒。
將鑰匙插入孔中微微一旋,盒子自行蹦開,露出其中井井有條擺放的物件。
摺疊好的,印著帕朵照片的通緝令。
幾件滿是破洞的逐火之蛾制服。
一個印歪了印花的瓶蓋。
一枚毒蛹的胸章與崩壞獸模樣的面具。
……無外乎是這種看上去普普通通,但對於那個少女本人而言卻是再多的金錢寶石都換不來的奇珍吧。
所以,在最後的最後,那個少女沒有選擇哪怕一樣她平日里最喜歡的亮晶晶的東西,而是存入了這些他人眼裡的破爛。
當時的帕朵,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埋下這些的呢……據說,貓的直覺是相當靈敏的……
也只是芽衣這麼胡亂思索著罷了,甚至於這種思索很快便不得不中斷了,因為芽衣在箱子最底下找到了一件東西。
一件不像是帕朵會埋下的東西。
那是一塊懷錶,一塊印著維爾薇的螺旋刻印的懷錶。
芽衣將其從盒子中拿出,打開表蓋,其下錶盤的指針卻永遠停留在某個時刻不再變動,就連發條也無法轉動。
不出意外,這就是自己要找的東西了。
芽衣將其餘物件重新收入鋁盒中,又將鋁盒與懷錶分別放入衣服的兩邊口袋,再迅速將挖掘出的泥土填回,她很快又化作一道雷光回到了天命總部的那間會議室。
會議室已經被清空了,只剩下琪亞娜、布洛妮婭和愛莉希雅在等她。
「是這個吧,愛莉希雅。」
芽衣將懷錶遞到愛莉面前。
「沒錯!就是這個!」
妖精愛莉小小的兩掌捧住懷錶,小聲解釋道:
「與終焉的戰鬥結束,回到樂土之後,大家也知道了我最後所做的決定。維爾薇不甘心於那個結局,當然,那樣的結局誰也不能心甘情願地接受吧……所以她帶著一絲希望製作了這個器械,通過當時我開闢的那條道路,持續不斷地向終焉之繭發送某種信號,以期望能喚醒繭中始源那一部分的愛莉希雅的人格。從現在來看,這個計劃已經可以宣告失敗了,但它依舊有價值留存——
「芽衣,你正好也是雷之律者,應該能夠通過這份信號,找到通向那個地方的道路吧。」
芽衣攥緊了那塊懷錶,閉上眼細細感受,很快便找到若有所覺地睜開了眼。
「我找到了。」
她如是說著,但眼中並沒有喜悅。
「哎呀,找到了為什麼還要這麼愁眉苦臉的呀?」
愛莉希雅明知故問地笑著。
「就算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命運又怎麼樣?我們那時候所經歷的,不也是被紡織好的命運么?況且,就算有形的命運絲線被剪斷,無數個人的性格交錯,最後也會重新編織成無形的命運。真正重要的,是芽衣你的意志啊。
「芽衣,這一路走來,你可有違背過自己的意志?所有的一切,走到如今這一步,不也都是你們憑藉自己的意志所抵達的嗎?結果本身並沒有意義,是通向結果的過程,是這過程上因為自己的意志而做出的每一個決定賦予了結果意義。
「重要的是,在這個旅途中我想要相信什麼,這會決定在抵達終點時,我能夠得到什麼。而即使結局早已註定,我也要自己選擇抵達那個結局的過程——曾經有人這麼說過,而你,還有琪亞娜,還有布洛妮婭,你們毫無疑問地做到了這一點。
「所以,你還在猶豫什麼呢?」
對著愛莉希雅的笑顏,芽衣的嘴角快速抿了抿,悲傷在不經意間消散。
而後,妖精愛莉飄到了她身邊,分別牽起了她和琪亞娜的手,將二者重疊到了一起,然後又將布洛妮婭推了過來。
「既然如此,那麼就去吧!」
「呃……條件已經滿足了嗎?可我們仍然不知道要怎麼把所有的權能集中到琪亞娜身上,而且琪亞娜本身的權能還沒有恢復……」
「嗯哼!看來芽衣還需要一些小提示呢——聽好咯芽衣,始源的權能,最本質的一點,即是聯繫所有律者的權能,將它們合二為一,直抵那唯一真實的終焉。呼——看來之前我向你轉播自己在那片空間里看到的記憶時,你沒有仔細看呢,我真傷心啊。」
「不,不是……這一段好像沒有。」
「啊?沒有嗎?難道那段記憶沒有把我們最後是打算用什麼方法戰勝第十二律者的那一段剪進去嗎?」
「沒有……我確定沒有。」
「嗯,那你現在知道咯。」
愛莉希雅微微一笑,隨後揚起法杖,像揮舞棒槌一樣在三個女孩腦袋上各自敲了一下。
「好啦,這是我給你們的祝福哦,快去吧,我們在那個地方再見!」
「嗯。」
三個女孩手拉手齊齊應了一聲,然後又整齊劃一地深吸了一口氣。
芽衣緩緩閉上眼,仔細感受著那個【位置】,她彷彿看到了一條道路。
那道路旁滿是荊棘,稍不注意便會被扎到,但那荊棘上,卻又開著五顏六色的花朵。
道路上已經長了太多太多的雜草。然而根據草的高低,依稀也可以辨認出曾經留下的足跡。
芽衣牽著身旁的兩隻手,沿著那模糊的道路一路前行,視線中的光影越來越明亮,好像蒙上了一層高光濾鏡,白乎乎的倒比聖痕空間內的那些更像是一場【夢】。
突然間,白光大作,遮蔽了眼前的一切,但那光芒又不刺眼,直到眼前只剩下純白的一團時才讓人反應過來。
再等到那光幕如潮水一般散去,出現在三個女孩面前的,是一處再普通不過的車站。
右手邊的軌道空空如也,左手邊的長椅上卻殘留著餘溫。
畢竟這裡是虛數空間,自那之後,這裡的時間再也沒有流動過吧。
芽衣俯下身,將手搭在長椅上,默默感受著米凱爾和愛莉希雅留下的溫度。
會為一個時間跨度比自己迄今為止的生命還要漫長百倍千倍的故事而悲傷、感動,並且從中獲得前行的力量,只有人類能做到這一點——如果是愛莉希雅的話,一定會在她耳邊這麼說。
「芽衣,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聽到身旁女孩的詢問聲,芽衣緩緩轉身。
她張了張嘴,可還未說出話來,便被一個本不該存在於這裡的聲音搶白了:
「還需要做啥做呀?我們早就在這裡了。」
「識之律者!」
望著從身後走來的大齡女孩,琪亞娜稍有些吃驚。
識之律者也不解釋,只是翹起大拇指,向自己身後指了指。
很快,在汽笛的長鳴聲中,電車緩緩進站停靠,而停在幾人面前的那座車廂中,倒是已經坐滿了人。
全都是……熟悉的人。
車門打開,站台上的四人魚貫而入,車門又緩緩閉合。
列車開始行駛,從晃晃蕩盪、慢慢悠悠,逐漸變得平穩,也逐漸將周邊的光影拉長成筆直的線條。
「怎麼了你們三個,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在這個地方再見嗎?難不成你們還以為我在開玩笑?」
妖精愛莉飄到三人面前,但想了想,又伸手勾住了頭頂的扶手。
「沒有……我們只是……」
「好啦,別說話,靜靜感受吧。」
妖精愛莉笑了笑,然後將手遞到了琪亞娜的面前。
車窗外的光線瞬間變成了粉色,眼角的餘光透過車窗便能看到一望無際的粉色花海,而在視線的盡頭,佇立著一座連童話中都不可能存在的樂土。
琪亞娜咽了口唾沫,想起芽衣向她轉述的那些故事,她的手一下子彷彿帶上了太過沉重的重量。
但她還是咬著牙將手抬起,而後握住了妖精愛莉。
一股力量湧入體內,那是侵蝕的權能。
「真沒想到,我居然也能以親歷者而非旁觀者的身份見證你們所創造的結局啊。所以,一定要加油哦!雖然我也會背著你們偷偷給米凱爾加油來著——呃,這句話是不是不該說出來?」
「我明白你的意思的,愛莉希雅前輩。」
「要叫粉色妖精小姐,或者妖精愛莉啦!」
「呃……這個還是太羞恥了吧……」
「哼!不叫就算!」
妖精愛莉抱著法杖飄到了角落裡,一路閉著眼昂著頭撅著嘴,顯然對琪亞娜最後也沒有喊出她所期待的稱呼而失望的緊。
琪亞娜有些不知所措地搖了搖頭,還在猶豫要不然就從了愛莉,儘管只是這麼一次時,一個黑髮的矮小人偶已經走到了她面前。
「格妮薇兒?」
「喲!不錯嘛,這次居然能一眼認出來了?」
人偶的嘴唇向上翹了翹,同樣將手遞給了琪亞娜。
與此同時,車窗外的光線一暗,電車在暗紫色的天空中行駛,周圍是破碎的磚石與巨大的舞台。
「我好像也沒什麼好和你說的。琪亞娜,記住她的話,也是你自己所留下的諾言——去把這個不完美的世界,變成你所期望的樣子吧。」
「嗯,我一定會做到的。」
於是,支配的力量也流入了琪亞娜體內。
「接下來是不是該輪到我了?」
窗外似乎有烏鴉提交的聲音掠過,餘光掃去,看到的是無限接近於黑夜的日食,以及遠處廣場上高高豎立的十字架。
「雖然我們之間還有著永遠都不可能化解的仇恨,過去的事留在過去,但過去的人,可能要等到未來才得以審判。但至少這一次,我會成為你的力量。」
奧托戴上了手套,他知道琪亞娜並不想觸碰他。
於是,約束的力量得以補完。
「再接下來就是我們兩個了!」
電車行駛到了一片寂靜的島嶼與望不到盡頭的廢墟。
安娜拉著面無表情的陳站在了琪亞娜面前。
「我們倒是也想參加最後的戰鬥來著,但主教大人說沒有羽化的我們去了也是送菜,所以……很抱歉琪亞娜,將力量交給你,這是我們能為你提供的最大的幫助了。」
「沒關係的,有你們的支持,我一定不會輸。」
安娜和陳將手掌重疊著伸到了琪亞娜面前,琪亞娜也微笑著將手疊了上去。
於是,冰之權能與岩之權能也就位了。
轟隆——
雷暴聲乍起,急促的雨點開始拚命地敲打車窗。
在朦朧無盡的雨幕中,依稀可以看到一片狼藉的鋼鐵森林,以及如山巒一般緩緩聳動的崩壞獸的黑影。
當然,最引人注目的,是雲層中時而閃現的血紅色雷電。
「看上去終於到我們了呢。」
芽衣和布洛妮婭,一個微笑,一個面癱地站到琪亞娜身邊,一人一邊握緊了琪亞娜的手。
「一覺醒來,笨蛋琪亞娜要變成地球之神了……等退役后布洛妮婭要是真去做遊戲了,就拉你這個笨蛋做代言人。」
「好啊好啊!」
「琪——亞——娜——」
「欸!芽衣!」
「嗯哼……就這樣吧,好像也沒什麼可說的呢,誰讓我們永遠在一起。」
琪亞娜感覺到芽衣握著她的手緊了緊,隨即也跟著微笑了起來。
於是,理之律者與雷之律者的力量填充了最後的空洞。
恍惚間,列車來到了璀璨的星海,又緩緩停在了一個巨大的,像是岩石雕刻出的眼珠面前。
那眼珠正卡在破碎的空間之中,一抽一抽的。
那就是終焉之繭。
突然,腳下的車廂消失了,琪亞娜感到自己在墜落。
她沒有害怕,只是緩緩閉上雙眼。
隨後,一隻又一隻手抵在她後背上,將她托起,推著她不斷前進,直到終焉之繭的面前。
繭仍在不停地抽搐著,但在一抽一抽之間,它緩緩轉動向下,破裂的十字星瞳孔盯住了走到它面前的冗長的隊伍。
曾經,有一個人孤零零地走到它面前,企圖用自己的一切改變世界。
那個人便是它自己。
而如今,新的時代早已到來,但走到它面前的,已經不再是【一個人】了。
琪亞娜向前走了兩步,卻忽然看到不遠處浮現出了一個【自己】。
準確來說,那似乎是一個與【琪亞娜】一模一樣的石膏像。
沒有色彩,沒有瞳孔,沒有神情,除此之外,一模一樣。
「琪亞娜!」
對此並不陌生的芽衣當即擋在了琪亞娜面前,可愛莉拉了拉她的衣角,讓芽衣在猶疑中讓開了道路。
琪亞娜看了眼芽衣,隨即輕笑了一下。
「放心吧芽衣,不管是什麼,我都不會輸的。」
琪亞娜向著那個人像邁出了腳步。
但奇怪的是,兩者之間好像隔著一面鏡子,那人像也做出了和琪亞娜一模一樣的動作——只是左右顛倒。
琪亞娜一愣,但並未遲疑,她繼續大步邁進,直到與那個人像面對面,而後緩緩抬起手向前觸摸。
溫暖柔軟的指尖觸碰到了冰冷堅硬的手指,琪亞娜看著面前那個模仿自己一切動作的人像,好似明白了什麼。
於是,她微笑著,就像幾個月前做過的那樣,將它擁入懷中。
人像也做出了一樣的動作,於是,在溫暖的懷抱里,人像好像冰雕一樣融化,殘餘的光芒也融入了琪亞娜體內。
琪亞娜挺直了身體,仰頭與那不知經歷了多少歲月的終焉之繭無聲地對視。
而後,她雪白的髮絲末梢逐漸染上了紫色。
「琪亞娜,你沒事吧?」
「放心吧芽衣,我好得很呢。接下來……」
聽著芽衣擔憂的呼喚,琪亞娜微笑著側過頭,露出湛藍色眸中紫色十字星的瞳孔。
「走吧,決戰的時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