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路

經過幾天的治療和修養，呂清源的生機強健起來，臉上氣色漸漸好轉，額頭上的傷疤已經開始癒合，就是血色傷疤還在，只要稍微擺弄劉海，就可以遮住。

剩下的，就是可能的識海傷勢，目前沒辦法解決。

只看楊公這樣的老好人面對牧盛的詢問，顧左右而言他的樣子就知道，像是凡俗里對絕症病人說，「心態放寬，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情況不容樂觀。

但十五歲的年紀，自受傷后，鬢角開始竄出白髮，神魂時不時感受到冷意襲來。

現狀讓他心裡感覺情況極為不妙。

事已至此，呂清源在思量著怎麼自救。

儘管情況不容樂觀，他卻沒有自亂陣腳，沒有忘了自己異世之魂的身份。

每次楊公給他檢查時，他都盡量無思無想，精神意識全部退守識海，符合神魂受重創之人的表現：雙眼無神，肌體各部顯得呆板不能自控，甚至每天的排泄還需要牧盛前來幫助完成。

呂清源一面裝昏沉應付楊公他們，一面抓緊探查前身的記憶，試圖理清頭緒。

結果，還真被他分析出不少東西，比如修鍊方面。

按照原本前身的遭遇，就算不死，也是成為植物人，後半身在床上度過，也是他躺在床上，不願動彈的原因之一。

即使再退一步說，前身狀況完好，但發生了褻瀆圖騰事件，他已經被整個落風山脈的部落敵視，成為人人喊打的存在，在部落內將寸步難行。

被取消圖騰印記，在遭受的懲罰里，算是輕的了，不能修行算什麼？

可對此刻的呂清源來說，反而是前面的傷害都不嚴重，丟掉了圖騰印記才是天大的麻煩。

現在出現在世人眼前的少年，是曾經達到鍛體巔峰之境的前身的肉身，和完整無缺的呂清神魂，再次接續修鍊應該不是大問題。

關於這一點，現在的呂清源不太確定，但至少不像之前，結果令人絕望。

這讓他在遭遇前身遺留的被動局面時，內心還保持了相對樂觀的依仗。

自然，針對目前面臨的艱難境況，他同樣在思索具體的對策。

畢竟在經歷了褻瀆事件后，原先在部落里人見人誇的他，一下子成了瘟神，人人避讓不及，還帶著憎惡的眼光指指點點，他絲毫不懷疑，如果實在無人之地，會有更多的人上來下黑手。

當時，前身可謂是被「人贓並獲」，事情太嚴重了，觸動了大家敏感的神經，引起群體性仇恨，根本沒有人想要給他解釋的機會。

曾經的明日之星，一夕之間，卻變成人人唾棄、十惡不赦的魔頭。

真是世事變幻，如白雲蒼狗。

但有楊公的背書和擔保，部落之人不敢強來。

可這難不倒他們，肉體上的懲戒可以暫時免除，精神上的羞辱卻不能落下。

於是部落之人，尤其是之前一起的小夥伴們，各個咬牙切齒，劃清界限，一有空就在前身屋子附近轉悠，貢獻一腔「熱血」。

呂清源盡量充耳不聞，並努力說服自己，他們針對的是前身，可天天被千夫所指，感受並不好，原本平順下去的心情，會因為砸進院子、砸上房頂的排泄物而青筋暴跳。

以他的自尊，身體好一些后，肯定得離開部落了。

即使不考慮這些流言蜚語、惡意針對，就算他留下，再次修鍊成功，會不會又面臨暗處的猛烈算計？

這樣的麻煩還不止一個。

如他還能觀想奎狼圖騰，修鍊部落祖傳的《天狼嘯天圖》，但想要突破開靈境，肯定過不了圖騰之靈那一關。

那一位，之前可是直接下狠手了。

雖然剛接觸圖騰之道，但他隱隱覺得，其對部落之民的束縛太大了，將人禁錮在部落周邊，一旦出走，再想突破修為就成了大難題。

不過，這樣的特點並不完全是壞處，正是由於束縛的存在，人們才會想著和部落共同成長，才能「安心」呆在領地，不惜犧牲與各種怪物和凶獸戰鬥。

醒來后的呂清源沒有試圖向他人解釋儀式現場發生的事，以尋求他人的原諒。他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自己無辜，也沒人會相信他。

他索性裝傻裝痴獃，眼不見心不煩。

好友牧盛，每天因為來送吃食，也因此糟了池魚之殃，被各種諷刺、孤立。

面對新世界的不友好，呂清源感到頭疼，陌生的環境中，各種格格不入。

經過權衡，他決定儘快出走。

離開，讓彼此不再折磨。

至於找出真相，為前身討回公道？

那至少得開靈境，也就是實力達到玄級以後才行。

只有走出去，才能擺脫目前的僵局，才有機會找到更進一步的方法。

出於謹慎，呂清源沒有告知任何人他的決定，一切都在不動聲色中進行。

一想到該去往何方，他就感覺有點頭皮發麻。

第一條路線自然是找一處誰都不認識的新部落加入。

落風山脈顯然不合適。

這是一整個奎狼大部的領地，他褻瀆圖騰的名聲遲早會傳開，這是不可饒恕的大罪，沒人能夠容忍，可要往更遠處去，卻不是一時半會更夠達到的，現有實力也不允許。

不過，他出走的大方向，還是要遠離奎狼部的領地，那離開的方向其實就很好選擇了。

落風山脈是一道由南往北走向的龐大山脈，在地火天淵處被截斷，飛鳥難渡，同時，奎狼部的總部也在北方，那個方向，意味著山脈中危險等級極高，並且一旦上層部落對他開始不友好，逃脫的困難會大增，所以往北去不可取；

丁卯午部位於奎狼大部的東南側，往西翻越落鳳主山脈，是一望無際的死亡沙海，裡面環境極其惡劣，人煙罕至，只有極少數的異族能夠生存在其中；

往南一百里左右是貫穿地陸的滄瀾江，江面最窄處就有兩百多里，水急浪高，水中凶物橫行，實際阻斷了大江兩岸普通生靈的交流；

只有往東去，穿過數個子部，地勢開始平緩，就進入了華陽大平原的範圍。

當然，到了那裡，勢力就比較複雜了，人族，妖族，靈族，還有各種活躍的組織，連帶各地的自然環境也充滿了地域特色。

由於人員交往的密集，修鍊界繁榮無比，據說比山脈里多出太多的花樣。

呂清源的最終目的地就在那，換一片新天地，解決了各種麻煩，重新開始。

也許，認準太陽升起的方向，他也能一路走過去，最終走出大山，但這是笨辦法，說不定何時就被路上的危險吞噬了。

比較靠譜的辦法，是尋找到穿梭於各個部族之間進行物資交易的商隊，跟著他們，可以有相對安全的路線出去。

當然，散落在廣闊山脈里的團體，不止部落和商隊，還有一些隱世的異族、傭兵團體以及各種邪修。

總之，天地廣闊，部落之外的世界並不單調，但艱險程度卻比部落之中更甚。

前幾天，剛好有個商隊離開丁卯午部，開始回程，按照腳程推算，應該快到下一個丁未午部，加快速度的話，應該能在他們再次出發時趕上。

呂清源打算先往那個方向追趕。

既然有了計劃，他開始清點前身留下的家當，為出行做好準備。

一張能開五千斤巨力的金環犀角弓，能夠射斷一百丈外黃級巔峰凶獸的筋骨，隨著射程的增加，準頭雖然還在，箭矢威力卻會暴減；

大小兩把玄鐵百鍊刀，一大一小，一把斬敵，一把割喉；

武器里，還有一副拳套，由蟒蛇皮和烈火金精融合而成，可以將打出的拳勁傷害增加五成。

剩餘之物，是一些藥膏毒粉火石之類，可用於野外生存。

當然，其中有最重要的一樣東西，念石。

這是鍛體期之人在外行走，抵抗奇氣侵襲的重要補充。

他的手中有三枚，其中兩枚是前身父母留下。

看到這裡，呂清源有點傷感，一家三口，舉家將生命獻給了部落，如果他們地下有靈，不知會如何看待。

他在心裡默默許下諾言，以後會為他們討個交代。

至於食物水源那些，可以就地取材，奇氣主要針對的是神魂，強大凶獸血肉中殘留的一點扭曲精神意志，可以通過念石驅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