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重建圖騰（四）
「啊！」
呂清源突然慘叫，捂住左眼，面容扭曲，無力地蹲下身，差點躺倒在地。
他感覺左眼中似乎擠入了某種異物，撕開血肉，在裡面支棱著，痛感深入靈魂。
當呂清源痛得不能自主之時，落鳳山脈範圍的高天上，風雲突然凝滯，沉重的壓抑氣息垂天而下，無盡高緲之處，有沉悶雷音轉動。
夜色里，落風山脈的所有生靈，突然感到心悸，加上包裹在身邊的黑暗，彷彿有什麼大難臨頭之事即將發生，驚恐地查看四周，卻一無所獲。
丁卯午部落，庄族長、楊公還有奎狼圖騰之靈，第一時間驚醒，不安中將目光投向高天，相互之間，有神念在交織。
翻查久遠的記憶，這種場景，似乎與大妖化形的傳說有點像，又像強大魔靈出世的前兆。
最終，他們討論不出個所以然，只能先靜觀其變。
落風山脈中，不安的氣息在瀰漫，凶獸伏在棲息地，不敢動彈；各個部落的結界加強了防護的輝煌，整個落風山脈彷彿投射出天上星辰的倒影。
在落風山脈的中心，坐落著整個奎狼部落的總宗所在。
連綿的山頭中，分佈著鱗次櫛比的建築物，山中有金橋橫空，有靈禽盤飛，地面有密密麻麻忙碌的人影。
察覺天空出現異樣的時候，所有人不由把目光轉向最高的那座山峰，鳳凰嶺，波動的心弦立刻安穩下來。
鳳凰嶺，與落鳳山脈名字的由來，出於同一傳說。
據說，遠古之時，曾經有神鳳自天外墜落，巨大的身軀砸穿地脈，造成了方圓百里的地淵，千里之地被其身上攜帶的暴烈火焰燒成白地，萬物不存。
很多年後，落風山脈生機勃勃，一派蠻荒、肆意生長之相。
僅有幾處地方，能與神風墜落的傳說搭上邊，比如深不見底、炎熱無比的地緣，比如處在地緣邊緣的鳳凰嶺，附近的山體，極像地勢被貫穿、擠壓，然後抬升而成，以鳳凰嶺最高。
鳳凰嶺，是奎狼部落之人心中的聖山，因為其中不僅供奉中部落根基的奎狼圖騰，還坐鎮著修為通天徹地的宿老。
遙遙望去，一頭展開雙翅的遮天巨狼雕像穩穩屹立在峰頂，成對天咆哮之狀。
此時，巨狼的雙眸亮起清亮的輝煌，似兩輪明月，通向高天。
在其寬大的背脊上，存在四棟斑駁的石屋，顯得很突兀。
其中三座石屋空蕩無人，只有背脊後部第四座石屋內，盤坐著一具皮包骨的「屍體」。
狼靈復甦的同時，石屋內的「屍體」眼皮抖動了一下，卻沒有睜開，古舊的衣袍無風自動。
「屍體」身上有磅礴的精神力涌動，其內似乎有一雙攝人心魄的眼睛，直勾勾注視著天空，並傳出震驚的波動，那含義只有兩個字：「天譴！」
千里之外的呂清源，還在受左眼刺痛的折磨，沒有發現外界的變化。
但他神魂深處，有某物「蘇醒」，傳出一陣難以察覺的波動，傳遞到左眼，遮住了光點的變化，然後又沉寂下去。
外界，眾人疑惑地看向天空，等待天象的降臨。
老天好像開了個玩笑，一個呼吸過去，空氣中的壓力散去，高天的雷音消失無蹤，碧空如洗，星辰點點。
什麼都沒有發生！
落風山脈的生靈卻不敢遺忘，從同伴的眼神中，他們看到了同樣的凝重。
眾人惴惴不安，對剛才發生的事一籌莫展，只能按下疑惑，繼續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各級部落的帶頭人卻不敢如此，交流之下，紛紛決定天亮之後一面安排人手在附近加強巡查，一面向總宗傳遞消息，詢問情況。
在鳳凰嶺上，兩道龐大的意識碰撞。
短暫交流之後，其中的老者向山下傳出了一道念頭，然後，圖騰之像上再次恢復平靜。
呂清源不知道怎麼形容左眼中的疼痛，直感覺心扉和靈魂都被揪起，渾身虛脫。
疼痛持續了三個呼吸，呂清源卻像過去了三個月那麼久，生不如死的煎熬。
疼痛來時如滅魂，去時似冰消，口中的血腥味，提醒他剛才發生的事不是錯覺。
睜開眼，恍然發現研究圖騰太投入，此時已經入夜。
外界，圖騰結界的微光如皎皎月華，從窗口投射進來，屋內一片朦朧。
他點燃燭台，對著鏡子翻開眼皮。
黑色的瞳孔，毫無雜色的眼白，眼球晶瑩如一汪泉水，看不出異常。
當他專註看向鏡中的眼球，再三確認，發現不了異常，無奈放棄之時，只見瞳孔深處，緩緩浮現一抹虛幻的漩渦，其中似有霧縹緲，看不分明，漩渦中心出，有一極其明亮耀眼的光。
呂清源有種錯覺，那光點像是在呼吸，以某種固定的頻率在跳動，只不過太微小了，難以確認。
呂清源嚇了一跳，眼睛里鑽入莫名其妙的東西，這還得了？
在他不知所措之際，腦海中出現一道模糊的意識。
獲知其中的意思后，他的大腦嗡的一下，空白了片刻。
鎮定心神后，手指鬆開眼皮，漩渦消隱下去，眼珠恢復正常，依然看不出絲毫異常。
意念一動，漩渦又立刻自左眼浮現，揮去念頭，漩渦再次淡去。
他無奈嘆了口氣，消化腦海中剛接收到的信息。
原本他還擔心，後續的圖騰該如何凝聚。
沒成想，稀里糊塗之下，圖騰居然自主匯聚成功了。
眼中的那顆光點，就是新圖騰。
它以另一個世界的本源為骨，以呂清源記憶中的星辰為形，以此世前身左眼一點血肉為定世之基。
新生的圖騰卻沒有如同其他同類那樣，產生圖騰之靈，它只有一團模糊的本能。
呂清源能夠感覺到，大概是由於星辰圖騰的出現完全是因為他的存在，所以在需要時，他可以完全掌控星辰圖騰。
一切都很巧合，卻又在冥冥中註定。
如果在另一個世界，平凡之地，即使再怎麼觀想，也很難出現神異。
但這個世界不同，靈機充盈，超凡臨世，讓一切都成為了可能。
既然星辰圖騰成功建立，自然證明了呂清神魂的存在。
回過頭來看，無論是呂清神魂本身還是他的神魂中攜帶的關於那個世界的印記，都本能地想要維持自身的存在，無形之中，會潛在地指引思維做出有利於其的嘗試。
呂清源建立新圖騰的舉動就是這樣應時應運而生，一切天衣無縫。
他從星靈傳出的模糊意念中得知，星辰圖騰駐留在他的左眼中，實際上結合了兩個世界的本源。
正是這一點迥異其他圖騰的變化，讓它具備了正常圖騰的能力之外，還擁有逆天的吞噬特性，擁有無需經過部落之民供奉，就能壯大的另一條途徑。
圖騰之相中，外部轉動的漩渦，就是吞噬能力的外顯。
不過，星靈傳出的信息中，包含的警告的內容，這種吞噬能力很恐怖，可以直接汲取萬物本源，化為己用，受天地忌諱。
如果主動催動這種能力，強行吞噬本源太多，會加速引動劫難臨身。
意識到這一點，呂清源臉色難看，天下果然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