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至暗時刻

心急如焚的夏暮，拖著疲憊的身體，義無反顧地衝進了大廈。

此時，電梯已壞，只能爬樓梯。

借著忽明忽暗的燈光，夏暮一層層瘋狂地往上跑。

耽誤了太長時間了，冷妍、冷鋒他們……

夏暮不敢想了，他只能拚命往30樓衝刺。

但是，經歷了剛險象環生的戰鬥，讓夏暮心生疑慮。

剛剛那傢伙雖然品質不怎麼樣，但好歹是斬妖除魔的正道之士啊，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自打記事起，父母就不斷灌輸自己要成為正直、勇敢的人，要去守護這美好的世界。

父母過世后，爺爺也是用同樣的方式教育自己。

夏暮是多麼想成為英雄般的正義之士啊！

可惜，自己卻成了個廢材，一無是處……

以前覺得這個時代已經不需要虛無縹緲的英雄了，所謂的正義之士由警察去扮演就夠了。

但是，現在……這個世界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

而我現在的所作所為，恰恰站在了那些正義之士的對立面！

我……我到底在幹什麼啊？

很多時候，人總是會做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要去做的事情。

也許後來想想，會疑惑，想不通彼時自己為什麼要那樣做。

但，當時，不知道為何，自己就是去做了。

很難解釋。

人似乎就這樣的複雜。

夏暮顯然是有些茫然了。

不過，他還是迅速驚醒過來。

因為他想起了父母臨終前的話。

父親臨終前對夏暮說道：「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而母親臨終前則對夏暮說道：「永遠相信自己的內心，守護生命中最珍視的東西！」

父親的話很深奧，夏暮都沒能理解。

但，母親的話，現在的夏暮似乎理解了。

夏暮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有些事，非做不可。

……

不知過了多久，夏暮終於來到了頂樓。

拖著兩條如同灌鉛的腿，夏暮一步一步接近了會議室的大門。

擔憂、恐懼、緊張……混亂的情緒一股腦襲來。

夏暮靜靜呼吸，冷靜片刻后，奮力將大門推開。

耀眼的白光射入眼眸，冰冷的寒氣撲面而來。

夏暮定睛看去，會議室盡收眼底。

然而，那卻是令他一生都難以忘懷的震撼景象。

震驚無比的夏暮，瞪著雙眼，彷彿被釘在了地上，無法動彈，更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此時的會議室內，血流成河，屍骸遍地。

突然，一股鮮血噴出。

身著西裝，長著馬尾，一頭黑色長發的胖子被割斷了喉嚨。

一個身著黑色皮衣，佩戴藍色十字架，身材瘦削的捲髮男子，手中小刀突一用力。

那胖子的腦袋就被徹底割了下來。

這捲髮男子，抓著頭顱，憤恨道：「一個妖怪竟有如此秀髮……」

說罷，便用那小刀將頭顱上的頭髮瘋狂削掉，霎時將一個頭顱變成一個血肉模糊的肉疙瘩。

他的手背上閃爍著紅色的字跡，一個是「嫉」，一個是「妒」。

「嫉妒」。

「嫉妒之罪」！

「嫉妒之罪」欣賞著手中的肉疙瘩，嘴角揚起了笑意。

可身旁癱坐在地上帶著眼鏡的女人卻渾身冰冷，顫抖不停。

「嫉妒之罪」側身蹲下，問道：「你害怕了？」

眼鏡女顫抖中，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我……我是人類！」

「嗯，那又怎麼樣？」

眼鏡女絕望了。

「嫉妒之罪」丟掉那頭顱，雙手在眼鏡女臉上抹來抹去：「你的聲音為什麼這麼好聽？」

被抹得一臉血的眼鏡女，絕望中答道：「我從小就學唱歌……」

話還沒說完，一口血噴出，她的舌頭已被割下。

眼鏡女「嗚嗚」慘叫。

而那「嫉妒之罪」迎光端詳著手中舌頭，嘆息道：「好可惜呀，以後都唱不了歌了。」

隨後，將那舌頭向後拋去。

鮮紅的舌頭在空中劃過一道鮮紅的弧線，掉落在桌子上。

桌前，一個身著黑色皮衣，佩戴藍色十字架，身體異常肥胖的禿頂男子，正將一條胳膊塞進嘴裡。

他的手背上閃爍著紅色的字跡，一個是「暴」，一個是「食」。

「暴食」。

「暴食之罪」！

這看上去七八百斤，肥肉一圈一圈疊起的「暴食之罪」，斜了一眼桌上的舌頭，拿起來聞了聞，隨即一臉嫌棄地丟了回去。

嘴中抱怨道：「人類的不好吃！」

看著空空如也的桌面，「暴食之罪」四下尋找起來。

突地手伸向桌下，一把拉出一個身著白色長裙的尖臉女子。

這尖臉女子無助地伸出舌頭，開始求饒。

可那「暴食之罪」卻完全不理會，直接把她按到桌面上，一把撕掉那白色的長裙。

尖臉女子裙底風光一覽無遺。

白花花，細皮嫩肉，一片一片，閃著磷光。

「白蛇！」「暴食之罪」大喜過望，一把一把往上導，地上盤成一盤的蛇身竟有好幾米長。

「暴食之罪」雙眼放光，抽出大菜刀，直接將那尖臉女子攔腰砍斷。

上半身是人身的尖臉女子，嘶吼著，在桌上翻滾。

而其下半身，粗壯、光滑的白色蛇身也在不斷蠕動、扭轉。

鮮血漫出了桌面，流到「暴食之罪」身上，可他全然不顧，抄起菜刀便開始切那蛇身。

「暴食之罪」化身廚師，將那白色的蛇身，一刀刀切成5公分的圓片。

似乎是急不可耐了，才切了一半不到，「暴食之罪」便放下大菜刀，抓起幾片，不由分說，甩開腮幫子，撩開后槽牙，打開前後套間，狼吞虎咽開來。

尖臉女子面色慘白，死死盯著這惡魔般的胖子。

「暴食之罪」注意到了，咽下嘴中的蛇肉，無奈道：「鬼修鍊成人身依然是鬼，而妖卻不同，你的上半身已經修鍊成人身了，馬上就要變成真正的人了，人肉不好吃，我每次吃都壞肚子，我不吃你，你走吧。」

說完，便將那尖臉女子的上半身撥下桌子，繼續開吃。

已經死亡的尖臉女子，身體落地，崩起一串血花，飛濺到一個戴著殘破喜洋洋頭套的男人臉上。

趴在地上的他的臉猶如黑炭，奄奄一息中被濺醒，眼角餘光看到了門口的夏暮。

他用最後的一點力氣，向前擺手，示意夏暮快走……

而在他身體上方的是早已死去的與他同樣強壯的男人，頭戴喜洋洋頭套。

他們倆的身體被白色的冰錐串聯，疊在一起。

在他們兩個身上躺著一個女人。

身著黑色皮衣，佩戴藍色十字架，一頭短髮，相貌普通。

手背上閃爍著紅色的字跡，一個是「懶」，一個是「惰」。

「懶惰」。

「懶惰之罪」！

似乎在睡覺的「懶惰之罪」，突地一甩手，一隻冰錐狠狠貫穿了喜洋洋大漢擺動的手。

手停了，他的呼吸也停了。

「別亂動，影響我睡覺。」

躺在「人」肉沙發上的「懶惰之罪」，慵懶地說道。

隨後，調整睡姿，再次進入睡眠狀態。

看到如此情景，不遠處的男人嗤笑道：「這樣歡樂的時光，你卻睡覺？真是無趣的女人……」

這男人身著黑色皮衣，佩戴藍色十字架，身材瘦高，體格強健，一張稜角分明的臉上透著無比的自信。

手背上閃爍著紅色的字跡，一個是「傲」，一個是「慢」。

「傲慢」。

「傲慢之罪」！

此時，坐在椅子上的「傲慢之罪」收回視線，斜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冷鋒，翹起二郎腿，抖動黑皮靴，厲聲道：

「舔乾淨！」

身上橫七豎八布滿道道深痕的冷鋒，雙眼含恨怒噴道：「舔你馬勒戈壁，把你媽叫來……」

「傲慢之罪」聞言，面目扭曲，揚起手中竄著藍光的鞭子，狠狠抽打起來。

這鞭子似乎是為妖魔鬼怪量身定做的一般，每次抽下，不僅皮開肉綻，彷彿靈魂都被打散了。

可冷鋒卻沒有一絲怯懦，他的眼神堅定無比，一聲喊叫都沒出，牙關緊咬，毫無懼色。

「哦？不愧是老大。」「傲慢之罪」愈抽愈重，「我看你能撐多久。」

一旁跪在地上，垂頭喪氣的狗頭人旺財，看著這一切，渾身顫抖著……

突然，旺財猛地站了起來，照著冷鋒肚子就是一腳。

「不識抬舉的傢伙，你還以為自己是老大啊？大哥***鞋是抬舉你，真是不知好歹，看你就不爽。」

旺財說罷，情緒激動，又狠狠給了冷鋒兩腳，把他踢出去兩米多遠。

旋即，轉過身來，點頭哈腰，一臉賤笑道：「大哥，別理那個廢物。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如您不嫌棄讓我來……」

說著，旺財雙膝跪地，俯首向前，伸出長長的舌頭便像品嘗世間美味般舔舐「傲慢之罪」的皮靴。

倒在一旁的冷鋒一臉愕然，閉上眼睛，不忍再看。

而「傲慢之罪」則是一臉嫌棄，慢慢的臉色愈發陰沉。

「滾開！狗東西。」「傲慢之罪」一腳將旺財踢翻在地，鄙視道，「狗永遠都是狗，都這種時候了還護著你那沒用的主子……先宰了你……」

說著，「傲慢之罪」抬手便是一鞭子，直接把旺財的脖子纏住。

旺財口吐鮮血，視線開始模糊，但他還在尋找，尋找冷鋒……

此情此景讓「傲慢之罪」更加氣惱，一揚手便將旺財甩向空中。

撞到高高的天花板上，迅速墜落的旺財還沒落地就被一鞭子抽開了胸口。

一灘血在旺財身下漫出……

「旺財！旺財……」

冷鋒吼叫著，拖著一副殘軀努力爬到旺財身旁。

旺財的眼中還有一絲光亮，他用微弱的氣息緩緩說道：「都怪我，都是我的錯，當初若不是為了救我，你們兄妹也不會……」

「不，不怪你，錯的不是你，錯的是這個世界！」冷鋒眼含熱淚，「救你是我們自己的選擇，那是我們的宿命。」

「我這輩子最大的幸事，就是遇到你，我曾發誓，要一輩子追隨你，保護你，保護大小姐，可是……可是……我太弱了，我……」

留下最後一滴淚的旺財，帶著遺憾死了！

冷鋒哀嚎著，怒吼著……可惜，無濟於事。

「嗨！」

電腦旁，身著黑色皮衣，佩戴藍色十字架，濃妝艷抹的中年女子，扭過臉來，嘆息不已。

她的手背上閃爍著紅色的字跡，一個是「貪」，一個是「婪」。

「貪婪」。

「貪婪之罪」！

而電腦前，一位戴眼鏡的中年男人，此時正在瘋狂敲擊鍵盤，緊張的工作著。

他不是程序員，他胸前的工牌上寫著「財務總監」四個字。

「把你們所有的資金全部轉到我的賬戶上，看好別轉錯了。」「貪婪之罪」一邊修飾自己的長指甲，一邊認真說道。

「放心，絕不會錯。」眼鏡男語氣堅定且沉穩。

「貪婪之罪」嘴角勾勒出一抹奇怪的笑容。

「好了，完成了。」眼鏡男深吸一口氣，伸了伸懶腰，一派輕鬆之色。

「貪婪之罪」興奮道：「50個億全都轉到我的賬戶上了嗎？」

眼鏡男點點頭：「嗯，全都捐給慈善組織了。」

「貪婪之罪」聞言，臉上的表情就像六月的天氣一樣，瞬間由晴轉陰。

「你剛剛說……」

眼睛男用中指推了推眼鏡，不削道：「那都是我們辛辛苦苦賺的錢，怎麼可能給你這個**？」

怒不可遏的「貪婪之罪」，一把掐住眼鏡男的脖子，憤恨道：「你想死是吧？」

「人生自古誰無死……」眼鏡男大義凜然，「你以為我會信的你鬼話？你怎麼可能放過我？」

「雖然你是個人類，卻和這幫妖魔鬼怪同流合污，幫它們賺了這麼多骯髒的錢，本以為你是被脅迫的，沒想到你已經被它們同化了……」

「哈哈哈哈……」被掐住脖子的眼鏡男，用被勒細的笑聲嘲笑道，「我們的每一分錢都乾乾淨淨，是我們用汗水和智慧光明正大賺來的，不像你，只會卑鄙無恥的強取豪奪，那些錢，你一分都別想得到！」

眼鏡男的話說完了，他的脖子也被掐斷了……

「貪婪之罪」把眼鏡男的屍體拋開，氣急敗壞中，狠狠砸碎了電腦。

電腦屏幕的碎片四散崩落，把一個女人的大腿劃出一道口子。

鮮血慢慢流出。

但她毫不在意，雙眼射出碧綠的寒光，死死瞪著眼前的男人。

這個男人，身材高大，身著黑色皮衣，佩戴藍色十字架，滿臉的刀疤。

他的手背上閃爍著紅色的字跡，一個是「色」，一個是「欲」。

「色慾」。

「色慾之罪」！

「色慾之罪」那滿是刀疤的臉上洋溢著淫笑，慢慢伸手去撫摸被綁在柱子上的冷妍。

此時的冷妍，衣衫襤褸，雪白的肌膚透過衣服上的空洞、裂痕暴露在外，肩膀和胳膊更是青一塊紫一塊。

「別用你那骯髒的手碰我！」冷妍惡狠狠說道。

隨即，雙眼放光，一縷極寒之氣，從她的體內釋放出來。

「色慾之罪」不由得縮回凍得發麻的手。

氣惱著，抬手就是一巴掌。

鮮血從冷妍嘴角汩汩流出……

「臭婊子，你就是個鬼，裝什麼清純？」

冷妍眉頭緊皺，雙目含恨，一口血水就吐到了「色慾之罪」臉上。

「色慾之罪」緩緩擦臉，咬牙切齒，又是一巴掌。

「看來是我對你太溫柔，看我不幹死你……」

說著，「色慾之罪」伸手便要去撕冷妍的衣服。

「別碰她！！！」

一聲震徹寰宇的怒吼，讓整個會議室霎時安靜下來。

聲浪撞擊牆壁不斷迴響……

夏暮終於爆發了。

所有人看向門口。

只見夏暮低著頭，下垂的雙拳攥得吱嘎作響。

「你們……你們……你們到底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