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銀若海做美人局

銀若海做美人局，搞定了又一個大客戶，對象是清水市酒廠的廠長方大成。

銀若海知道方大成好色。請客前，他到劉平原辦公室，將請客的事兒告訴了劉平原。劉平原問要不要他出面，銀若海說劉總忙，這次就算了。他接著說，能不能讓小姚去作陪？劉平原一聽說讓姚茜茜去陪酒，非常反感，想罵銀若海豬腦殼，但立即覺得這樣不妥，於是換了一種語氣說，你怎麼突然想到了姚茜茜了呢？銀若海說，她是大美女加大才女，最有魅力，陪酒的效果最好。劉平原說，以我對姚茜茜的了解，她不會去陪酒的。銀若海說，所以想請你做做工作呀。劉平原說，你是讓我強迫姚茜茜去陪酒呀？銀若海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劉平原說，怎麼不是這個意思？銀若海有點慌亂，說不行就算了。

請客的地點仍然是中天大酒店的玫瑰廳，酒喝的是該廠的清水50年陳釀，不是茅台，勝似茅台。陪客的除了少了劉平原外，還是原班人馬。

銀若海沒有讓劉平原參加，自有他的道理。請客的時間改在了一天中午。這也是有講究的。

開始喝酒時，方大成還比較紳士，喝到一定的時候了，他便有些原形畢露了。他這人沒有太多的毛病，只是有些好色。40多歲的中年人，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齡，有些好色，說明這個男人很男人，至少，這部機器不需要大修。他不與銀若海拼酒量，倒喜歡把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美女彭麗。彭麗這些年在廣告部，陪酒成了她的最重要的職業，她早已從一個羞澀的大姑娘和平演變成了油鹽不進的孫二娘。她隨便他看。銀若海則一個勁地給他灌酒。越是灌酒，方大成越是看美女看得有些不像樣了。

這時，銀若海用胳膊碰了一下那名副主任，說一起去一下衛生間。之後，他向方大成打了個招呼，便與副主任去了衛生間。銀若海交待副主任，到服務台去以報社的名義給方大成開一套房，要最豪華的，並介紹一位小姐，錢先預付了。小姐也要清江最好的，李師師級別的，越風情萬種越好！告訴小姐，不要暴露身分，做了事便走人。這是為了糊弄方大成。因為方大成喜歡的是報社的美女，知道是風塵女子，興趣會降低的。銀若海之前一個勁地給他灌酒，為的是使他一塌糊塗，辨不清東西南北張三李四美女丑女。

等銀若海再回到酒桌上時，方大成已不能再戰江湖了，再喝上幾杯，他就會徹底地老實，不會床上動作了。

於是，銀若海便向正望著彭麗對影成三人的方大成說：「葉廠長，我們在6樓為你開了房，到房間休息休息一會兒吧！」

方大成說：「不要開房，我要在這裡看－看－美女。」

銀若海說：「美女隨你去房間，全心全意為你服務！」

方大成說：「你說什麼？」

銀若海說：「美女隨你去房間，全心全意為你服務！」

方大成說：「真的，你們夠朋友！」

於是散席。

銀若海與副主任把已經醉到九分的方大成兩邊架著，美女彭麗遵照銀若海事前的吩咐，走在前面帶路。他們上了電梯，到了6樓610房間，副主任之前交待了樓層服務員，610房間不要關門，有女士來了，讓她在房間里休息。彭麗進房間后，便又遵照銀若海事前的吩咐，別過方大成的眼睛，溜出去了。方大成醉眼矇矓進了房間，見一女子優雅地坐在沙發里，以為那是彭麗。

方大成來了勁，掙開了兩人的攙扶，直向女子走去。女子站起來，恰到好處地迎了上去。方大成一把便抱住了那女子，俗話說，色膽包天。真是如此，方大成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經沒有絲毫的顧忌。銀若海與副主任迅速退了出來。

出來后，銀若海交待其他的人回報社去，任務完成了。他則坐在酒店大廳里的沙發里，無聊地掏出手機來打電子遊戲。

他沒有讓劉平原參加此次宴請，是不想讓劉平原知道他所使用的下三爛的手段，當面阻止他。更不願讓劉平原因為參與請性工作者而可能惹一身騷，給他的對手以口實！

這時是下午兩點左右，他一直坐到下午4點半，才試著給方大成發了一個手機信息，問他休息好了沒有，若休息好了，準備送他回家，他在大廳里等他。

聽到嘀嘀嘀的接收信息的手機聲，方大成醒來了。他一看旁邊，此前與他如膠似漆的美女已經不在了。他竭力回憶著剛才美女給他帶來的無限的快感，覺得不枉來塵世里走一遭。他在想，堂堂的清江日報的廣告部主任把如此好事送給他，無非是看上了他的廣告。他已做好了心理準備，讓銀若海狠狠地砍他一刀。

他越來越清醒了，酒勁看來已經過去。他一看，自己還是赤條條地躺在床上，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硬如金剛石的傢伙，這時候竟疲軟得好像一截爛布條，真是太大煞風景了。他慶幸美女沒有看到那個不爭氣的傢伙，否則，太丟面子了。

他回了銀若海一個信息，說過一會兒就下來，因為，他還要整理一下自己。他把衣服穿好了，上了一趟衛生間，又把頭髮梳理了一通，覺得可以了，這才下樓。

銀若海見方大成下來了，一如既往地熱情地與他打招呼，問他休息好了沒有？

方大成說休息得很好。上車。

車開起來后，銀若海說：「葉廠長，今年的廣告你還得多多支持喲！」

方大成說：「好說，好說！」

銀若海說：「能不能在原來的基礎上再增加200萬？」

欠了一個大人情，又有把柄在銀苦海手中的方大成只得爽快地說：「沒問題。只是我們不需要打那麼多的產品廣告，請你們派高手策劃策劃，做些有品位的軟廣告。」

銀若海說：「沒問題。我們會派一流的團隊為你服務的。」

方大成說：「那就太好了。」

銀若海把方大成送到了家。他很高興，這一趟下來，又額外搞到了200萬。

銀若海在注重抓廣告大戶的同時，也沿著劉平原的思路，齊頭並進戰藍海、紅海，報社的廣告形勢，進一步持續趨好。

時下，報紙紛紛推出自己各具特色的主題詞，類似於辦報口號。

為了鼓勵士氣，劉平原年後不久便布置了向社會廣泛徵求主題詞的活動，由范大為主持操辦。他們在報紙一版的黃金版面上，登出了啟事。醒目的標題是：50萬元征最佳主題詞。並刊出了投稿電子郵箱、信函投稿地址、起止時間等。為了公平起見，報社員工不參與投稿。

報社副老總以上者，都有單獨的辦公室。一天，張火特意把辦公室門關了，撥通了易英姿的電話。

張火：「我是清江日報的張火，還記得我嗎？」

易英姿說：「大名鼎鼎的張總，怎麼會忘呢！」

張火說：「英姿啊，告訴你個事，我們報紙正在徵集辦報主題詞，類似於辦報口號。」

易英姿說：「你們征你們的主題詞，與我何干？」

張火說：「你也征一個吧，如果碰上了頭獎，有50萬元獎金。」

易英姿說：「大才子呀，我可沒有那麼多墨水，肚子里乾旱得很。」

張火說：「哪敢勞動你這個大美人！主題詞我已經替你擬好了。」

易英姿說：「你是報社的老總，為什麼不直接講出來，轉彎抹角地讓我來投稿？」

張火說：「一來報社員工規定不得參加投稿，二來為美人做事，是我的榮耀。」

易英姿說：「你好會說的呀！告訴我主題詞吧，我照做。」她明顯地說話變得嗲起來，因為她感覺到了來自電話另一頭的明顯的討好。

張火說：「告訴你吧，7個字：卓越成就影響力。」

易英姿說：「張總呀，好像有些平常喲，能不能中呀？」

張火說：「能不能中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我仔細揣摩過了，應該有60%的把握。」他是摸准了劉平原的脈特意擬的主題詞。

易英姿說：「張總呀，我照辦。謝謝你了。」

張火說：「先不要謝。到時萬一白忙乎了，別怪我就好了。」

易英姿說：「難為了你一片心意，哪能怪你呢！」

張火說：「你理解就好。好，我掛電話了。」於是掛了電話。

主題詞徵集一時來稿十分踴躍，半個月時間內便收到5000餘條。范大為與總編室的一位秘書精心從中篩選出了十餘條，供編委會定奪。在召開編委會之前，范大為把從網路上搜索到的一些外報的主題詞一一列了出來，與篩選出來的待評的主題詞一道複印人手一份，發到了各位老總與編委的手上。外報的主題詞是供參考的。

待評的主題詞如下：

1.影響清江

2.主流媒體權威表達

3.卓越成就影響力

4．與時代共精彩

5．責任成就權威

6．用心傳播權威資訊

部分外報的主題詞如下：

《解放日報》——了解上海的第一選擇

《經濟日報》——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當然要看經濟日報

《羊城晚報》——真知影響人生

《北京晚報》——晚報不晚報

《揚子晚報》——風雨人生路，揚子伴君行

《今晚報》——清茶一盞，今晚濃情

《新京報》——負責報道一切

《南方周末》——深入成就深度

《北京青年報》——有新聞的地方就有我們

專門討論主題詞的的編委會如期舉行。

會前，張火得知「卓越成就影響力」入圍了，曾冒出了想找宋曉斌等打招呼投一票的想法，但想法剛一冒頭，便被自己嚴厲否決了：豬頭呀，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會上討論十分熱烈。最後，討論的焦點集中在「影響清江」「主流媒體權威表達」「卓越成就影響力」3條主題詞上，眾人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互不相讓，好不熱鬧。有人便請劉平原定奪。

劉平原說：「我先不表態，那樣太武斷，不利於集思廣益。」

有人說：「你先分析分析，讓我們聽聽。」

劉平原說：「那我先把我的分析講給大家聽聽。」

眾人便說好。

劉平原清了清嗓子，說：「先說第一條吧，『影響清江』不但言簡意賅，而且氣魄得很。」

張火心中一驚，劉平原莫不是鍾情這一條主題詞？劉平原是個視野十分開闊的人，喜歡有氣魄的主題詞，完全在情理之中。原來，他對自己擬的主題詞十分有信心，認為摸透了劉平原的心態，八九不離十的，但這一刻，他的自信崩塌了。

劉平原接著說：「『主流媒體權威表達』也是一條很不錯的主題詞，特點是旗幟鮮明地強調了媒體的特色，把自己與一眾小報與都市報等區分開來了。」

張火想，他莫不是喜歡上了這一條主題詞？有點捉摸不透了。他感到自己擬的主題詞希望有點渺茫。

劉平原接著又說：「『卓越成就影響力』也是一條很有特色的主題詞，特點是很好地體現了我們追求卓越的辦報目標，能激勵報人奮進。」

張火提起的心又放下了一點。聽劉平原的口氣，自己的主題詞還有戲。

劉平原喝了一口茶，又說：「以上分別講了3條主題詞的優點，下面再講講不足之處。第一條有些自戀，甚至有些自我膨脹。作為省委領導下的省委機關報，用這樣的主題詞，似乎不太合適。」

張火心中一喜，感到又少了一個勁敵。

劉平原又說：「第二條的不足之處是太四平八穩了，沒有多少新鮮感。」

張火更高興了，覺得自己擬的主題詞更有希望了。周幽王為博美人一笑，不惜烽火戲諸侯，他張火也可以以50萬元大獎，博美人一笑了。

不想劉平原又說：「第三條主題詞也有不足之處，那就是個性不足，可以到處套用，有些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味道。」

張火明顯感到了劉平原口氣不輕。他原來以為這一條如果劉平原中意的話，說不足的口氣會輕描淡寫的。他心中的喜悅又跑了。這一會兒，他的心情坐過山車一樣，大起大落。他感到了胸口隱隱作痛。莫不是冠心病青睞自己了？不會吧？放鬆放鬆。

有人挨不住了，問劉平原到底覺得哪個更適合一些？

劉平原說：「第三條是不是更合適我們報紙一些？主題詞僅僅幾個字，求全責備，那就很難選出來了。」

張火狂喜，但他不動聲色。

有人說，那就定這一條吧。

劉平原說：「再議議吧。」

大家於是再議。議來議去，最後還是以劉平原的意見為準，最佳主題詞為「卓越成就影響力」。

於是散會。

張火進辦公室后立即關了門，急忙撥電話。電話通了。

張火說：「英姿嗎？」

易英姿說：「張總，我是。」她看到了手機屏幕上來電顯示是張火。

張火：「祝賀你，主題詞中了。」

易英姿說：「謝謝謝謝！」

張火：「怎麼謝我呀？」

易英姿說：「你說呢？」

張火說：「到省里來再請客！」他本來想說一句調情的話，但覺得還不到火候，便這樣說了。

易英姿說：「那是一定的。」

張火說：「我有事，掛電話了。」

易英姿說：「拜拜！」

報社徵集到了最佳主題詞，在一版發了一則消息，此事便告一段落。之後，「卓越成就影響力」的主題詞，便打了出來。主題詞放在頭版的清江日報報頭下方，小二號宋體字。報頭套紅，主題詞黑色。

50萬元獎金，也匯到了易英姿提供的私人賬號上。除了兩個當事人，沒有誰知道這其中的秘密。

易英姿因為中了大獎，在機關里出了大名。有人羨慕有人嫉妒有人懷疑。懷疑者主要懷疑她的水平，她平時沒有顯示過什麼過人的才華。一些懷疑者也想，這句口號也稀鬆平常，她有可能想得出的。於是有人又覺得報社品位不高，但又覺得，報社應該是人才濟濟的地方，說不定主題詞中暗藏有什麼玄機。於是一個個很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