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女
玉天凌辰總是一副冷漠疏離,生人勿進,不苟言笑的模樣,其實並非完全因為他想將自己的真心隱藏,並非完全不願在人前表露自己心中所思所想。只是因為,這漫漫歲月,遙遙神境中,未曾有什麼值得他動心動情之事。
三萬年前的那女子,也是如今日般由他接入神境,安於他的日星宮內。當時的他並不信世間真有情愛之說,只當她與他,皆是這三境之主的棋子而已。
也許當時的他,未曾讓她感受到什麼溫暖吧。
聖族天女與神境少主的聯姻,頗得境主玉天沢重視,普世之境中的聖族,便是其統治者。這如同是在釋放普世之境向玉天神境靠近的信號。
聖族祖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普世之境出了名的賢良淑惠,天女為她的女兒,自小受她影響輔導,年僅一萬歲,竟也是普世之境中少有的人物。
然而,玉天凌辰初見傳聞中的聖族天女聖沐黛,便覺傳聞果然僅是傳聞,與現實萬分不符。
一個從小悉心栽培的閨中淑女,怎會在即將離家之時酣暢的睡著大覺?醒來后,也是大大咧咧毫無小姐之樣,對著初次見面的男子誇讚長相。這實在不是傳聞中的形象。
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你,長得可真好看。」
玉天凌辰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姑娘家這樣直白的調笑,那時的他如同今日的夏暮般,紅透了臉。那時的他不明白自己胸口處的灼熱並非來源於對她不知禮數的厭惡。
天女初來乍到,卻全然一副主人家的樣子,從普世之境踏過萬里來到玉天神境,未曾有過一絲畏縮之意。她大步踏入吟夕殿,四處打量這處處精緻奢華的宮殿,如紅梅般艷色的唇已經無法合攏,一副嘴巴都要驚掉地的模樣,回頭看向紅臉的他:「玉天少主,你們這神境,未免太過奢侈吧!這玉石、琉璃、水晶,怪不得我們普世之境皆想修成仙人,有朝一日好踏入神境。」
玉天凌辰腳下一滯,這天女為何一副未見世面的模樣?這問話,是他萬萬沒能想到的,他都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嗯……」
所幸她也並未期待他給予她如何回應,自顧自的摸摸這裡,瞧瞧那裡:「我見過最華麗的殿宇,竟不及神境少妃暫住的殿宇一半華麗,真是浪費……想當年……」她驀地住嘴不言,靈動的雙眼偷偷瞟向依舊立於身側的玉天凌辰,看他並未在意她說的話,甚至有些獃滯,似是在思考什麼的樣子,如銀鈴般的笑聲便在他耳邊響起::「玉天少主,你怎麼獃獃的……」
玉天凌辰徹底愣在原地。
這天女,在他面前口不擇言,笑未捂嘴,完全沒有禮數可言。
傳聞,真的是一丁點都不可信!
……
夏暮把玩著手中稜鏡,眉毛早已糾結在一起,她左看右看,都一個時辰了,也沒看出到底哪裡有與眾不同之處。
「公主,這哪裡來的鏡子啊?」櫻梨為夏暮覓食歸來后發現,她的公主變得奇奇怪怪,拿著一個漂亮的銀質稜鏡看了許久,似乎在尋找什麼。
但雖然公主聰明過人,卻還是一直未能找到她想找到的東西,導致她帶回來公主最愛的鳳梨酥都涼透了,公主也未曾吃上半口。
夏暮有些挫敗感,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終於決定放棄:「那個沒禮貌的少主給的,本以為神境少主,給的東西怎麼也是神境法寶,未曾想就是一面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鏡子。」言畢,夏暮將稜鏡隨手丟給櫻梨:「你收起來吧。」
櫻梨伸手去接,誰知剛觸碰到稜鏡的一角,一股灼痛之感便侵襲了她的手指。她吃痛甩開稜鏡。稜鏡並未像她想象中跌向地面,而是重新飄回夏暮手旁。
「嗯?這是什麼寶貝?」夏暮一臉驚詫,重新將稜鏡拿回手中。回頭查看櫻梨的傷勢。此時櫻梨拇指與食指之上被灼到已泛起顆顆水泡,水泡周圍甚至有些淡淡黑氣縈繞。夏暮心知不好,這黑氣似是中毒之兆。
「嘶……少主給公主稜鏡時有說什麼嗎?」櫻梨痛的發出嘶嘶的聲音,這下夏暮慌了神。收到稜鏡之時,心裡只顧著賭氣,哪裡將他說什麼放在心上?只好她絞盡腦汁回憶。
玉天凌辰當時將稜鏡遞與她手中之時,好像是說了,要她隨身攜帶。好像……並未說什麼其他的注意事項啊……
……
玉天凌辰正站在朝露殿的院中,纖長的手指交織在一起,互相摩挲著。他的貼身小侍書賢侍立一旁。玉天凌辰偶爾會有這樣發獃的時刻,似是沉思。也是,作為一境少主,需要他來處理的瑣事自然不會少,有需要少主仔慎重考慮的當然也有。
畢竟在書賢的眼裡,少主為神境每日嘔心瀝血,孜孜不倦。
其實啊,此刻玉天凌辰內心哪有像他想象中的模樣?
玉天凌辰確實在孜孜不倦,然而想的卻是那汝鄢夏暮。
他將稜鏡交於她時,特意向她囑咐:「這鏡子公主定要隨身攜帶,不可交予他人保管。」
這時他卻有些擔心起來,她是否有將此話認真聽去?明白其中含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