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戲精本精
任朗跟著老高去到了旁邊宿舍樓,二樓最靠里的房間便是為他準備的。推開房間門屋內陳設一覽無餘,一桌一櫃一床,半新不舊。房間不大也就十幾平米,但能看出確實有仔細打掃過。
「任總,這是下午司機送過來的,說是您的行李。」老高指著牆角的一個黑色行李箱說。
任朗順著他手指看去,確實是自己的箱子,沒想到它比自己還先到達了目的地。
「晚飯一會給您送來,您先歇著吧。」老高微笑著說。
「這裡有wifi嗎?」任朗問。
老高疑惑地看著他,「歪啥?」
「就是無線網。」
「奧,有的有的。」老高恍然大悟,「網名是誠飛的拼音。」
任朗掏出手機找到了網路,問:「密碼是多少?」
「沒有密碼。」
任朗聞言手指停了一下,沒有說話。
老高離開后,任朗馬上打開電腦開始工作。剛登陸郵箱上百封未讀郵件撲面而來,他眉頭立時鎖緊,無比懊惱。
本是為了早點到基地開始工作才決定不等救援車自己先走的,沒想到反而耽誤了更多時間。
處理完幾封重要郵件后,任朗活動了一下僵直的脖子。此時房間門被輕輕扣響,他起身開門,是明澄。
她拎著一個藥箱微笑著說:「任總,這裡面有酒精紗布,我幫您處理一下手上的傷吧。」
「放這吧,一會我自己處理。」任朗側過身指著身旁的桌子。
明澄放下藥箱,目光掃到了一旁沒有動過的飯菜,「這邊條件有限,您有什麼需要就和我們說,我們一定儘力解決。」她臉上保持著微笑但內心卻忐忑著任朗會提出什麼難題。
「不用麻煩,我是來工作的。」任朗淡然道。
這個答覆有些出乎意料,明澄錯愕地看著他。
任朗的西裝外套已經脫下,穿著一件深灰色的羊絨衫,褪去了板正的職業范兒,倒顯出幾分鬆弛親和。
「不過有件事需要提一下,基地的wifi沒有設置密碼,這樣有風險。」沒等明澄回話,任朗略帶嚴肅地說道,「隨意被連網不單會影響網路穩定性,更有可能泄露公司的重要信息。」
「啊?」明澄回過神來。
任朗正色道:「一個企業想要做大,細節不是小事。更何況你曾經說過原料的生產和質控也是公司的核心競爭力之一,那麼這些信息的安全是很重要的,我說的沒錯吧,明總?」
「你怎麼知道我說過......」明澄訝然。
「明澄,誠飛公司設計總監,創始合伙人。」任朗從容一笑,「我是來做盡職調查的,了解公司高管的信息是基本,剛才聽他們叫你明總我就猜到了。不過讓我意外的是你怎麼會在這裡?」
難道是為了應對盡職調查提前過來整頓的?後半句話任朗沒有說。
「任總您好,我是明澄。抱歉,之前忘了正式自我介紹了。」明澄向任朗伸出了右手。
任朗嘴角微微向上一挑,伸出手輕輕握了一下,「我是誰來幹什麼你已經知道了,就不介紹了。」
明澄訕訕一笑,說:「現在是絨山羊人工配種的時期,一般每年這個時候我都會來基地盯幾天。」
「人工配種?」這個詞在任朗接觸的項目里是個新鮮事物。
「恩,通過人工干預改善山羊品種和產絨質量。」明澄解釋完頓了片刻,繼續道,「無線網沒設密碼是為了方便周邊牧民有需要時來這裡上網。這邊偏僻,方圓幾十里只有誠飛的基地有網。我相信這裡的牧民不會對公司的信息安全造成威脅。」
「你們和這裡的牧民關係很近嗎?」任朗想了想又說,「那個叫小秦的牧民也和你很熟的樣子。」
明澄的眼神變得柔軟,「小秦是基地建成后第一批簽約的牧民,就像我的弟弟一樣。」
她忽然想起什麼,不好意思地對任朗說:「下午的事我向您道歉。老高和我轉述了一下事情的經過,我想有可能是小秦的羊驚擾到了司機,給您造成的損失我們公司願儘力賠償。」
明澄語氣誠懇,任朗瞥了她一眼,雙臂交叉架在胸前挑了挑眉說:「算了,是個意外。」
明澄垂著眼惴惴不安地等待任朗的審判,沒想到他輕描淡寫地就放過了,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抬起眼卻看到他一副大人有大量的高調模樣,本來感恩的心情頓時泄了一半,扯出一絲笑意回道:「那真是謝謝您了。我就不打擾了。」
「等一下。」明澄剛轉身要走,任朗叫住了她,「下午我心情不好有些失態,這件事......」
「您放心,我已經忘了,不會對任何人提起的。」不等他說完,明澄立刻表態。
任朗垂著眼不看她,咕噥了一句,「晚安。」回身走進房間關上了門。
明澄長舒一口氣,快步逃離現場。
一回到自己房間,明澄鞋也顧不上脫就趴到了床上,折騰了一天真是腰酸背痛。
回想過去幾小時遇到任朗的離奇經歷,不由得感慨:這是什麼人啊,好像有千百張面孔,簡直是戲精本精。
趴著的姿勢太舒服,明澄的眼皮開始發沉,半夢半醒間手機響了起來,她閉著眼摸索著從兜里掏出手機,「喂~」
「任朗安頓好了嗎?」費杜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
「恩。」明澄沒睜眼,有氣無力地應著。
「他沒生氣吧?」費杜有點擔心地問。
任朗在羊群里發狂的畫面閃過明澄的腦海,她猛地張開眼,試圖用理智抹掉這段記憶。
「沒,沒有。」明澄有點心虛。保守秘密果然不是件容易事。
「那就好,你和老高好好招呼他。公司這邊的盡調都差不多了,只要基地那邊沒問題投資就八九不離十了。」費杜的聲音里透著幾分興奮。
明澄的腦子已然清醒,從床上坐起來問費杜:「我有個問題,上海公司的盡調都是於總監做的,怎麼牧場這麼偏遠的地方反倒讓合伙人親自來了,這不合常理啊?」
「之前於哥說要派一個投資經理去的,不知道為什麼最後變成了任朗。」費杜沉默了幾秒,好似在思考,「你這麼一說是有點不對勁,等會我得去問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