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救贖
這一年的寒假,四個孩子都回來了。
離開家最久的是淘淘,像薛名友和李桂蘭,已經有兩年多沒有見過他了,
長河和顧慢雖然中間見過兩次,那也是來去匆匆的,連知心話都沒來得及說。
是兜兜特地找過去,等淘淘放假了才一起回來的,事先也沒跟家裡人打過電話,家裡人是一點不知情。
當兩個一般高,一黑一白的小子同時出現在家門口,同時喊爸爸媽媽時,顧慢腳步輕盈,已經率先跑出去了。
「淘淘——」
老母親最牽挂的就是淘淘,至少那三個孩子風吹不著雨淋不著,這個可是摸爬滾打出來的,用行動實踐著流血流汗不流淚。
「媽,我好著呢,您看,我多壯實。」
淘淘趕緊安慰顧慢,他就是知道,老媽肯定是哭了。
顧慢把眼淚在兒子衣袖上蹭蹭,才欣慰地笑了。
兒子想把青春獻祖國,當父母應該支持才是。
淘淘這才和長河擁抱,「爸,我回來了。」
「嗯,好小子,乾的不錯,給咱老薛家爭光了。」
有時候長河半夜醒來都有點不敢相信,他從上輩子的一個混混,居然有妻有子,兒女雙全,孩子還都發展的這麼好,這麼出息。
是他老薛家的祖墳冒青煙了。
每個孩子一進家門,都少不了娟姐的手擀麵、平安面。
娟姐已經六十多歲了,前幾年顧慢就問過她的養老問題,如果她想回去投奔兒子女兒,顧慢會給她一筆錢。當然工資歸工資,這是工資以外的。
有了這筆錢,至少晚年無憂。
娟姐不想回去,現在只給長河和顧慢做飯、收拾家務,她還是乾的動的。
從陽陽月月不滿周歲,到現在兩個孩子都二十五歲了,二十多年過去了,娟姐儼然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
而顧慢和孩子也把娟姐當成了家裡的一份子。
娟姐說她老了不去投奔兒女,老了沒人稀罕,她去養老院,和一群老頭老太太一起過。
娟姐在這個家裡呆了這麼久,顧慢和長河也商議過了,不可能讓她老無所依。
淘淘兜兜這哥倆,回家還是住在一個房間,睡的上下鋪。
哥倆就是感情好。
淘淘在部隊養成的早睡早起,兜兜要趁著放假睡懶覺。
天剛蒙蒙亮,淘淘就起床了,順便把兜兜也薅了出來。
「幹嘛啊?三哥?」兜兜還在做著美夢,就被淘淘砸的稀碎稀碎的。
「起床,跟我一起去跑步,看看你自己,弱的跟個小雞崽子似的。」
「三哥,你近視嗎?你看我這肌肉,哪弱了?」
兜兜顯擺著他並不發達的肱二頭肌。
「少廢話,快點。」
兜兜要是知道有一天會被三哥實力碾壓,他當年就不算計三哥了。
淘淘苦哈哈地跟著淘淘出門,冒著小西北風跑了有三里地去,在小公園裡的僻靜處,淘淘打了一套軍體拳。
兜兜趕緊趁著這工夫休生養息,補充體力。
淘淘單杠雙杠上下翻飛,看的兜兜眼花繚亂,三個兜兜綁在一起,怕也不是三哥的對手了。
淘淘做完這些,又一路監視著兜兜從公園跑了回來。
兜兜已經累成小狗子了,就差吐舌頭了,而他不知道的是,念在他是第一天,淘淘已經放了一太平洋水。
長河和顧慢也起床了,看著從外面走進來的倆兒子,一個氣喘吁吁,一個氣息均勻,不由得樂了。
「爸媽,救命啊,我又不是三哥的兵,他不能拿軍隊的那一套折磨我。」
長河甚是無情,「整天睡到太陽曬屁股,我看就是缺個淘淘這樣的人治你。」
顧慢附和,「你知足吧,要不是你爸這把老骨頭不抗折騰,我都想讓淘淘連你爸一塊訓練。」
長河:「……」咱倆才是一夥的,凈拆台。
兜兜,「我爸就算了吧,還是我吧,我還能扛一陣子。」
兜兜沒想到的是,第一天是約三公里,第二天多了一小段,等陽陽月月回來,淘淘兜兜每天跑的里程已經是五公里了。
月月捏著淘淘硬梆梆的肌肉稀罕到不行。
月月向單千澤顯擺,「你看我弟這一身肌肉,這完美的身材……不行,明天早上你也要去鍛煉……」
就因為這一句話,第二天早上,四個平東大漢早起晨跑鍛煉,吸引了一眾眼球。
相聚的日子總是過的飛快,陽陽月月正月初十就回帝都了,今年是研究生的最後一年,課業很緊。
淘淘兜兜元宵節的第二天一起走的。
家裡又一次冷清了下來。這麼多年了,顧慢都已經習慣了。
家是什麼,是你累了倦了想歇歇的避風港;
父母是什麼,是守在巢里的兩隻老鳥。
鳥在,窩在,孩子就在。
長河又做夢了,關於前世的夢。
「嗯——」
長河從床上猛的坐了起來,窗外,月光如水;床上,長河冷汗直冒。
顧慢也坐了起來,溫柔地拍著他的背,問道:「怎麼了?又做噩夢了?」
長河去醫院看過,醫生說是神經衰弱,一直在治療。
「我夢見……我夢見,我傷了人,犯了法,下了大牢,還死了……我還夢見,你離開了家,去了省城,嫁了人,開了公司,後來也死了……」
顧慢不敢相信地看著長河,這哪裡是夢啊,這分明是她和他的前世,是真實發生過的。
「夢嘛,本來就不是真的。你看,咱倆沒離婚,你也沒犯法,咱都活的好好的,我還給你生了四個孩子……你看,咱現在過的多好。」
顧慢最值得驕傲的,是她重生以後拯救了薛長河,讓他遠離了那場禍事。然後才有了健康向上的薛家,四個引以為傲的孩子。
她永遠不知道的是,長河也是同道中人,與其說她是長河的救贖,不如說是長河的自我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