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寶劍贈英雄

三十九.寶劍贈英雄

人族自古便有祭天習俗,起源於對天道的敬畏,因此冬末春初便會舉行盛大的祭天儀式,宰牲畜,獻五穀。祈禱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道祖叩開天門,弘揚萬法,人族天縱之才輩出,守護一方安寧,人們念其功勞,在死後建立石像牌位,年年祭拜,這就是祭祖的雛形。

道祖后七百年,人族出了一個「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的天仙人物。定禮樂,傳經義,創儒學,被後世稱為:至聖先師,萬世師表。

這位至聖先師為人族制下綱常倫理,其中有一條就是「敬天法祖」,也就是後來的祭天祭祖。

祭天乃一國之事,在東荒只能由道門主持。祭祖是一家之事,由族長或家主召集族人祭祀祖宗。

楚家傳承了幾百年,旁系支脈無數,大多都無緣參加祭祖大典,除了嫡脈之外,只有三代之內的旁系才能參與祭祖。楚長辭父親那一輩只剩下三個叔父還健在,同輩本有十餘個兄弟,年幼時夭折了兩個,因為內宅一些見不得光的齷蹉中又英年早逝了四個,失蹤一個,成年後死在戰場的有三個。如今只剩下兩個庶出的弟弟,一個已經成家立業,在楚長辭麾下擔任千夫長。一個性情洒脫,放任不羈,年輕的時候仗劍九州,策馬江湖,當了遊俠兒。

三個叔父那邊的嫡子嫡孫有三十餘人,庶弟那支有三個嫡子,那名性情不羈的遊俠兒天黑才趕回楚府,與楚長辭把酒言歡到深夜。再加上楚望舒九個兄弟,此次祭祖大抵有五十人,人丁還算興旺。

大清早,府上的僕人就開始忙碌起來,張羅著祭祖儀式。太陽溫吞吞的掛在天上,到了正午時分也不慍不火,讓人感受不到一絲溫暖。

早上起床后,楚望舒拿了兩塊水玲瓏做的米糕填肚子,喝了一碗肉湯,然後就趕到宗祠正門前的大雪坪上候著。一同等候吉時的還有一群族兄族弟。

祭祖大典還沒開始,因此大雪坪上氣氛並不凝肅,眾人低聲談笑,楚望樓和楚望生兩位主家嫡子自然是眾星捧月,十幾個清秀少年圍著兩人攀交情。楚望樓穿著一身素色長袍,劍眉星眸,俊朗溫和,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容。面對鋪天蓋地的奉承之詞坦然受之,但他也不是一味的高傲,每個人都能親切的聊上幾句,不冷落任何人,更顯豪閥貴子風度。

楚望生與一母同胞的哥哥相差了三歲,遠不及嫡長子哥哥那樣人情世故拿捏熟稔。匯聚在他身邊的都是些臭味相投,或阿諛奉承的諂媚小人,人情世故反而不重要了。

楚府做為楚氏一族嫡脈,哪怕是庶子也比旁系的嫡子來的身份高貴。好比在諸多族兄弟間如魚得水的二公子楚望雲;為人處世很有一套的五公子楚望風;沒什麼本事卻喜歡扯虎皮拉大旗的六公子楚望平。

七個庶子中有三人不太合群,性情怯弱的八公子和年僅十歲的九公子,最後一個是楚望舒。其實當年楚望舒還是嫡子的時候,每逢祭祖大典,總有族兄族弟們圍著他翩翩起舞,阿諛奉承。一朝貶為庶子后,自然而然就遭了冷遇。這幾年水玲瓏眉眼逐漸長開,在牧野城名聲不顯,但在楚氏一族中卻美名遠播。而楚望舒和幾個兄弟間的矛盾也不是什麼秘密。因此他被排斥孤立就不足為奇,庶子和嫡子,該選擇誰不用多說。

楚望生那對人群里忽然傳出一聲鬨笑,旋即一道道意味深長的目光朝楚望舒看來,性格張揚點的,甚至對楚望舒指指點點。

楚望舒眉頭剛剛皺起,

就見到一個錦衣少年郎笑吟吟的朝他走來。此人相貌平平,卻有一股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儒雅之氣,與楚氏一群修力不修性的後輩顯得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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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堂弟,一年不見,長高了不少。」那人走到楚望舒面前,展顏一笑,溫潤如玉。

楚望舒眯了眯眼睛,仔仔細細的端詳此人,一時竟沒能想起他是誰,這張臉在記憶中模糊而遙遠,他連自家親兄弟都記不住,比如性格怯弱的老八,還有年僅十歲的老九。這兩個兄弟當年都沒有參與水玲瓏的事情,二十年的滄海浮沉中早就淡出楚望舒記憶。不過沒被姬千渡記在心裡,是福不是禍。

那人見楚望舒不答話,笑了笑,「望舒愈發丰神俊朗,當年父親就跟我說過,大伯子嗣中要數望舒你最具備先祖神韻,可惜了天妒英才,斷你修鍊之途。」

若沒有最後一句話,楚望舒還真以為這人心懷善意。不過他終於記起來這人是誰了,楚長辭庶弟楚長恭的長子,楚望青!

「望舒堂弟神華內斂,精氣十足,想必修為已臻至煉體六重境界了吧。」楚望青讚歎道,眼神很真誠的和楚望舒對視。

「堂兄是替楚望生來探我虛實?」楚望舒笑道。

楚望青嘆道:「堂弟這話過了,都是兄弟。」

「也對,楚望生張揚跋扈慣了,根本不屑來探查我這個廢物的虛實。」楚望舒頷首微笑:「堂兄一片誠意怕是泥牛入海,用錯了地方。」

楚望青搖頭,道:「前些年我父親從一名遊俠兒身上購買到一柄傳世名劍,長兩尺七寸,身覆蟠龍紋,觀其光,渾渾如水之溢於塘;楊其華,如芙蓉始出。劍藏於匣中而鋒芒不減。為兄行冠禮之時,父親把這柄心愛配件贈給了我。但我修心不修力,修道不修炁,寶劍與我實乃明珠蒙塵,所以我將寶劍送給瞭望樓有些事情有舍才有得,寶物有德者居之。望舒你從小聰慧,自當明白為兄的意思。」

楚望舒哈哈大笑,引來旁人矚目。

「望舒你笑什麼!」

「寶劍贈英雄,英雄配美人,堂兄字字珠璣,發人深省啊。」

楚望青淡淡一笑。

楚望舒臉色說變就變,森然道:「既然自知修心不修力,就給我乖乖滾一邊涼快去,倘若繼續在我耳邊呱噪,我叫你知道修力不修心的厲害。」

「冥頑不靈!」楚望青拂袖而去。

但凡知道楚望舒和楚望生有矛盾的楚氏族人,甚至一些族老,都覺得兩人只不過是爭奪喜愛玩物的孩子,打打鬧鬧本是正常,可鬧的勢如水火就過頭了。更覺得兄弟間有福同享是正常,你楚望舒藏著掖著吃獨食,不讓兄弟染指就是你的不對,是你小氣。連帶著他們也沒機會享用那令人垂涎欲滴的小美人。匹夫懷璧為罪就是這個道理。

楚望舒朝著楚望生那波人看去,恰好撞見楚望生的目光,楚望生無聲的說了一句話,唇語是:「水玲瓏早晚是我的人。」

楚望舒報以冷笑。

時辰一到,楚望舒一干候在宗祠中門大雪坪的後輩們便陸續進場。穿過外天井后在入儀門,步行二十米,才是內天井。內天井只有外天井一半面積,但容納百人都綽綽有餘。後輩們只能在天井祭拜祖宗,唯有上香的時候才能進中堂。

中堂內有七人,楚長辭居中央,楚望樓在他右側,左側是楚長恭,三位族老在最邊緣。他們七人才有資格在中堂給祖宗上香。

祭祖儀式規矩繁多,大抵就是上香、叩拜、讀祝文、奉獻貢品、焚祝文、再叩拜、最後在焚帛燒紙錢的時候由家主獻上一杯烈酒。期間鳴鑼擊鼓不停,為祭禮增添熱烈,祭祖結束后需將祭品分給參祭人員。

整個過程除了禮樂和主持儀式的聲音,任何人都不能交頭接耳,不然會被視為對祖宗的大不敬。

儀式從開始到結束,足足有一個時辰,最後由楚長辭向祖宗叩首,灑下一杯烈酒,禮樂停歇,祭祖結束。

但對一些行過冠禮的後輩而言,重頭戲才剛剛開始。

祭祖結束後由楚長辭將祭品分給族老,若只是一些雞鴨魚肉,豈不是小覷了堂堂楚氏?每年祭祖,楚氏家主都會給予後輩一些恩澤賞賜。比如楚望樓行冠禮的那年,祭祖大典上就被封為百夫長。進入軍伍后領兵才華凸顯,距離千夫長只是資歷問題。

楚長辭負手走出中堂,望著一張張年輕的面孔,笑道:「今年行過冠禮之人出列!」

十三人出列!

楚長辭一襲素白長袍,氣態沉穩,朗聲道:「按照往年慣例,比武爭高下,只取前三名,摘得桂冠者賞金百兩,封什長;第二名賞金五十兩,封伍長;第三名賞金十兩。」

僕人從偏堂搬來鐘鼓,擊鼓鳴鐘,眾人紛紛退到天井兩側的長廊,鐘鼓聲停止,一名族老念道:「楚望丘、楚望符上場!」

兩名少年走入天井,一人穿素白衣裳,一人穿黑袍,祭祖大典對衣著也有講究,忌紅、紫、黃、藍色等衣物,以素色和黑色為主。楚望舒今天就穿了一件淺白色長衫,是水玲瓏親手做的。

鑼鼓一響,兩少年相互拱手作揖,竟擺出相同的起手式。這是楚氏祖傳拳法中的套路,名頭倒是響亮,叫做「百步崩拳」,創始人是楚氏老祖宗,走剛猛霸道路線,是一種戰場搏殺技。號稱百步之後,殺盡場上敵人。經過幾百年的修改完善,這套拳法愈發無暇。是楚氏後輩練體時期的不二之選。

楚望舒年幼的時候也學過幾年百步崩拳,底子打的還不錯,後來自暴自棄,荒廢了。如今更是看不上這種二流拳法。

場上兩人修的是同一種拳法,彼此知根知底,招式上就沒有什麼可以指摘的地方,勝負全看誰修為更甚一籌。

楚望丘練體四重天,楚望符練體五重天,對決其實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三十招后前者被後者一拳擊退,身形狼狽,緊接著就遭到一頓窮追猛打,無奈之下只好認輸。

楚長恭站在中堂門前,對身側的一名族老道:「叔父,望符年紀輕輕便有練體五重天的修為,天賦著實不錯,五年之內必定踏足練氣境,我楚氏又多一位青年俊彥。」

那名族老撫須微笑,心情暢快。楚望符是他的嫡長孫,家中重點培養對象,能修到這般境界,除了資源傾斜,還是他自己有足夠的天賦。但嘴上卻謙虛道:「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比起青兒可差遠了啊。」

楚長恭連連搖頭:「青兒就是個書獃子,自幼好讀書,不愛修鍊,恨鐵不成鋼啊。」

楚長辭插了一句:「二弟,我們楚家自古崇武,驍勇善戰不算什麼,如青兒這般才華橫溢的讀書人,才算是鶴立雞群,將來若是出一個經世濟國之才,那才是楚家的造化。」

楚望舒索性閉眼調息,運起內勁在體內循環,走上一個大周天。內勁也好真氣也罷,都講究一個日積月累,就像人的體魄,需要不斷鍛煉打磨才能變的強大。普通內勁高手需要通過熬練身體達到增強內勁的目的,而楚望舒卻可以將內勁如真氣般運轉。他曾經領略過絕巔之上的風景,自然要比別人少走很多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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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虎,手下倀鬼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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