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接你入京
「哦……一百兩啊……」
雲不識懵了半天,從懷裡摸出一個綉囊,「我只有這麼多……」
陸安平扯開扎帶一看,又把綉囊還了回去,裡面除了銅錢,只有兩塊母指頭大小的碎銀子,竭力隱藏滿腹的失望。
雲不識毫不客氣地把綉囊重新揣到懷裡,「我是來接欒平兄進京的。」
「接我?」
這就奇怪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雲不識瞥了一眼左右,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副銅牌給陸安平看,牌子樸實無華,做工也稱不上精緻,但上面「城隍司三等靈官雲掌班不識」十來個字卻是格外耀眼奪目。
「怎麼,你加入城隍司了?」陸安平吃驚地問。
這一聲引來一旁林零警惕十足的目光。
雲不識急忙示意陸安平小聲,「不,這是為了便宜行事,丁都督臨時給我的。」
陸安平發現這個令牌的確是簇新的,應該是剛剛鑄造的。
他問:「丁潛這是玩的哪一出啊?」
「這倒是有交待,說是為了欒平兄的安全考慮。」雲不識一板一眼地回答,口氣還是那麼硬梆梆的,跟在甘州厚土府時毫不變化。
欒平之所以讓黑娃進京散布消息,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試探丁潛對自己的態度,結果他把雲不識派來了,這算什麼?
雲不識也算不上我陸安平的朋友,更非他丁潛的近人。
從雲不識身上,一時間還判斷不出丁潛的真正態度。
他接著問:「我周圍不會都是城隍司的暗子吧。」
雲不識不自覺地扭頭看了一眼門外,「的確是有人指引我到這的,現在的城隍司可不比從前,眼下正在大肆擴編,要說這裡有暗子,應該錯不了。」
先是縱橫會,現在又多了個城隍司,此刻陸安平覺得自己好像光溜溜站在大街上,被人看了個底掉,毫無隱私和安全感可言。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了,丁潛沒有惡意。
「那他為什麼不親自來請我。」陸安平把臉微微一揚。
雲不識回道:「丁都督說有個楔子還沒有除掉,欒平兄現在不宜大張旗鼓進京。」
楔子,應該指的是陸清。
「那咱們這位都督大人對我有什麼具體安排?」
「我是以接家小的名義出京的,委屈欒平兄假扮我的隨從。」
好你個丁潛啊,還大都督呢,就這麼對待你的未來?
陸安平不無玩笑地問:「那我是不是順便給見之兄尋一位婦人呢。」
誰知,這傢伙竟當了真,「如此甚好,眼下雖然城隍司如日中天,可有人盯上了丁都督,我們必須謹慎行事。」
「看樣子你跟丁潛的關係不錯啊。」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丁都督幫我找到了我想找的人,他的事我應當盡心竭力。」
這話讓陸安平的心又踏實了一些,看來丁潛還是很給面子的,連幫我捎信的人都肯幫忙啊。
他扭身朝林零招了招手,「給你個任務。」
「我不是你的下人。」
「那就請你幫個忙?」
「講。」
「給這位見之兄當幾天夫人。」
「滾。」
陸安平嬉皮笑臉地挪到林零桌上,「人家可是城隍司的掌班靈官……掌班是幾品官來著,見之兄?」
雲不識老實地回道:「從六品。」
陸安平繼續對已經是殺意滿面的林零說:「讓你給六品官當個婦人,也沒委屈你這張臉吧……見之兄,你看這位小姐怎麼樣,長相還行吧。」
榆木疙瘩一樣的雲不識竟然真地點了點頭。
氣得林零一使勁,把手裡的酒杯攥成了粉末,使勁拍在桌子上。
陸安平本以為又要挨嘴巴,已經做好了躲閃準備,誰知林零拍完桌子以後竟起身氣呼呼地上樓去了。
陸安平忙說:「把那孩子叫下來……見之兄,我還為你準備了一個兒子。」
榆木疙瘩不動聲色道:「如此甚好。」
不多時,黑娃下來了,「錢呢?」
「先別管錢,」陸安平一指雲不識,說道,「叫爹。」
「……」黑娃一愣,隨即那張黑臉都泛出一抹紅潮,額頭凸暴起一根根青筋,「姓陸的,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黑娃一聲低喝,伸手平按在桌面上,身子微微一震,桌上的碗碟杯盞頓時化作瓷粉,菜汁酒液肆意橫流。
黑娃則化作一道黑光,以極快的速度閃到樓上。
榆木疙瘩雲不識這回徹底震驚成木頭樁子,陸安平敲了兩回桌子才讓他醒轉,「這……這小孩……他絕不是小孩……他是誰?」
陸安平甩著手上的湯汁,一邊招呼雲不識換到林零原來坐的桌子,一邊風輕雲淡地說:「他是我的隨從。」
雲不識道:「我剛才聽他喚你姓陸的,你到底是什麼人?」
能讓丁潛如此緊張,身邊又有個絕世高手做隨從,還有剛才那位小姐也不是普通人,換做其他人,早有此一問了。
但這一問卻讓陸安平有些措手不及,實話實說,難免會讓眼前這耿直的傢伙看扁,要是不說實話,那就得再編造一個謊話來圓原來的謊話,特么這樣也太累了。
陸安平一咬牙一跺腳,道:「見之兄莫怪,其實我怕的真名叫陸安平。」
說完,他就等著雲不識的震驚。
未曾想這榆木疙瘩卻說:「早知道欒平不是你真名。」
而對陸安平這個名字沒有任何反應。
是真的沒聽說過,還是極深的城府將震驚和竊喜隱藏了?
陸安平小心翼翼地問:「你是怎麼知道?」
「行走江湖,誰會跟一個陌生人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啊。」
「這麼說你也不叫雲不識嘍。」
「不,我就叫雲不識,字見之,這就是我跟你們不一樣的地方。」
臭屁,傲嬌,高貴。
陸安平嘴角一頓狂抽,要不要這麼酷啊。
但我讓你酷不到下一秒。
他抱拳當胸,鄭重道:「陸安平,殷山人士,的確沒有表字。」
說完,把目光落到雲不識的刀上了。
雲不識的臉上立刻渡上一抹紅潮,一抱拳,回道:「我的確已經不是墨家人了,不然在厚土也不會想著把這刀賣給你,墨者一生只有一刀,刀在人在,刀毀人亡,除非……叛離師門……」
陸安平趕緊道:「幾天前我見過一位墨者,叫侯志昭,他就是來找你的,而且還知道你在京城。」
雲不識冷冷道:「那是我師弟,我已經見過他了。」
「他是來殺你的。」
「對,可他已經死在我刀下。」
這話讓他的口氣又冷了一層。
陸安平的好奇心又犯了,「好端端的,見之兄為什麼要離開墨家。」
雲不識答非所問:「安平兄,我們還是趕緊進京吧。」
瑪德,還是沒擺脫「平兄」。
「還是叫我陸老弟吧,」陸安平強行糾正,並順便試探:「見之兄之前沒聽說過我這個名字嗎?」
「沒有。」
沒有就好,看來殷山裡的事不僅沒有被霧嶺迷林的人捅到江湖上去,就連儒道兩家也都做了保密處理。
陸安平心裡的一塊石頭猛地落下了,連京師在他心裡的樣子都變了,之前它是個充滿危機的龍潭虎穴,如今卻變成了讓他心嚮往之的天堂。
大靖京師或許才是我這個穿越者真正的舞台,陸安平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