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不在殺敵，意為誅心
「先生此舉，意在展示肌肉，表明態度，更是收攏人心，拉開爭霸上海灘的序幕。」
韓陽仔細想了想，思路越發清晰，這番話更是直指陸昱晟內心。
如今的上海灘，亂局已成。
經此一事，所有人都知道永鑫跟大八股黨已成水火不容的態勢。
永鑫眾多弟子沉寂多年，他們也需要一個契機，一次深深的刺激。
陸昱晟此舉，不僅向世人展露出永鑫的強大，更是一下子調動起眾弟子同仇敵愾爭霸上海灘的決心。
同時，也等於變相的告訴那些中小幫派和各方勢力，兩虎相爭只存其一。
各方勢力心裡最好都想想清楚，到底是站永鑫這一方，還是上大八股黨那條風雨飄搖的賊船。
「不錯，你能看到我這一層用意，已經實屬難得。」
陸昱晟坐直身體，毫不吝嗇誇獎。
「不過有一點你沒說，今日我還要讓那些背後支持沈青山之人曉得，他已經鎮不住英租界這塊地盤了。」
「如果馮敬堯那隻老狐狸夠聰明，這個時間應該也開始有所動作了吧。」
陸昱晟眼中閃過一抹一切盡在掌握的睿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強烈自信。
話音剛落，辦公室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
韓陽先是看了陸昱晟一眼，後者很是隨意的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他不必在意自己。
「進。」
外面的馬克得到允許，這才推門走了進來。
恭恭敬敬向陸昱晟躬身致意后，馬克才向韓陽恭敬稟報道：「先生，剛剛得到消息，馮敬堯調動大批人手，也迅速朝英租界趕去了。」
韓陽眼角微微一跳，深深的看了陸昱晟一眼才神色凝重的說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是，先生。」
馬克答應一聲，立刻躬身而退。
「陸先生運籌帷幄，實在讓在下佩服的五體投地啊。」
韓陽這可不是單純的拍陸昱晟馬屁，而是發自內心的佩服。
陸昱晟看人看事之准，恐怕整個上海灘能出其右者都寥寥無幾。
馮敬堯那隻老狐狸是否摻和進來，在這之前就連韓陽都沒有十足的把握。
但陸昱晟卻顯得異常篤定，由此可見之人眼光有多麼毒辣。
「馮氏商會和永鑫公司雙方合力強勢壓境，大八股黨就算勢力在強，也不敢硬抗。沈青山唯一的選擇就是向背後洋主子求助，你覺得霍頓那個老滑頭會怎麼做？」
對於韓陽的欽佩，陸昱晟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目光灼灼的看著他繼續問道。
韓陽沉吟片刻，才極為肯定的分析道：「霍頓會聯合法租界和華界軍政，阻止這場曠世大戰。」
「其實就算沈青山不向霍頓求助，這位總領事大人也絕不會允許這場大戰發生，因為這不符合洋人的利益。他們需要的是一個穩定繁榮的遠東大都市，而不是一個混亂不堪支離破碎的上海灘。」
「沈青山今日稍有應對不慎之處，便有可能讓霍頓心裡失望，甚至還會生出厭惡之感，留下一個不堪大用的印象。」
將自己代入其中后，韓陽頓時就得出了這般結論。
如果他是霍頓，不管今日沈青山如何應對，自己內心深處都會非常不爽。
畢竟在霍頓這些人心裡，凡是給自己找麻煩的人和事，都要上黑名單。
「哈哈哈哈，
正是如此！」
「一旦在洋人面前失了寵，沈青山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罷了，他手底下看似強大的大八股黨同樣不足為懼，彈指可滅。」
「今日我永鑫強勢壓境，不在殺敵，意為誅心。」
殺人為下，誅心為上。
這才是陸昱晟放任張萬霖踏破英租界的根本原因。
「誅完心，先生下一步就該讓沈青山割地賠款了吧。」
「此間事了，大八股黨裡子面子都丟了個乾淨，接下來就是步步蠶食。」
「先生智計無雙，實在令在下佩服的五體投地。我雖實力低微，也願為先生一統上海灘鞠躬盡瘁。」
一連串馬屁拍過去后，韓陽恭恭敬敬的站起來當即說道：「如先生不棄，在下願為先鋒，替先生將鐵桶一般的英租界撕開一條口子。」
陪著陸昱晟又是喝茶又是敬煙，聊到現在韓陽才終於圖窮匕見。
從始至終，他的核心訴求就從未改變過。
錢糧槍地，不外如是。
「哦？你倒是說說，怎麼為先鋒，如何把英租界撕開一條口子。」
陸昱晟並未反駁他關於一統上海灘這番話，而是饒有興趣的挑了挑眉峰笑了起來。
韓陽也沒必要遮遮掩掩，當即就把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
他所謂撕開英租界的下手之處，正是位於英法租界和華界交界處的那間四海賭坊。
這間賭坊名為永鑫產業，但由於地處三方交界，經常都有打鬥死人事件發生。
而且那個地方魚龍混雜，永鑫先後派了好幾撥人都沒能震住那間小小的四海賭坊，以至於好幾年前就廢棄了。
四海賭坊對旁人而言猶如一不小心就能把人活活噎死的雞肋。
可對韓陽來說，卻是真正的寶地。
除了賭坊本身之外，那地兒可還隱居著吳老拐這尊老一輩的上海灘大亨。
若能得此人相助，於他而言無疑又是一大助力。
「你確定要四海賭坊，那地兒可邪門的很，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震的住。」
陸昱晟微感詫異，若不是韓陽剛才提起，他甚至都已經忘了永鑫旗下還有這麼一個場子。
「四海賭坊是撕開口子進軍英租界最合適的地方，不過有一點我需要提前跟先生講明，我需要永鑫將賭坊低價賣給我，當然，我可以暗中每月跟您交數。但明面上賭坊跟永鑫公司再無半點瓜葛。」
四海賭坊雖小，畢竟也是永鑫產業，如無特殊情況想將其拿過來，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韓陽當然不可能放過。
賭場能賺多少錢他倒並不是太在意，所有權才是韓陽真正看重的。
有了地盤，才能繼續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