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2.0

「唉，同僚們，我們可與叛黨魯珀特完全不同。我們根本沒有那樣卑劣的野心，不過只是一些竭力想要守護家族財產的可憐地主罷了。」

哈里森大公嘆氣，故作憂愁道。

「只要尼祿陛下不分走我們那點微不足道的蛋糕，我們完全可以跟小陛下和平共處，使銀河帝國再次走上正軌。不是嗎？」

「但如果陛下強硬……」

「瓦倫侯爵，」哈里森大公閃著精光的小眼睛，轉向憂心忡忡的財政大臣，「如果我沒記錯，你的領地星系裡，駐軍已經超過四百萬了？」

他又轉向軍政大臣，「你呢？戴維德侯爵？你的領地星系裡，可是有帝國最強大的星艦基地。沒有數量十萬以上的殲星艦儲備，你怎麼好意思自稱是帝國軍政大臣呢？」

「陛、陛下也有狼騎……」

「噢……狼騎軍團？狼騎的震懾力，也僅限在太陽宮政變前管用了。曾經守衛卡厄西斯王室的狼騎軍團，人數足有上萬，但經過魯珀特政權大規模清洗后，如今還能隨侍陛下左右的狼騎，不過只剩三百餘名而已。

「陛下能攻入王都，是因為我提前為陛下打通了王都要塞；即便狼騎個個都是一挑千的尖兵，戴維德侯爵，您覺得他們可以扛得住幾艘殲星艦？」

大貴族們再次面面相覷，用加涅聽不見的聲音，駭然低聲道：「您談論的難道是……是再次謀反？」

「誰說的？」哈里森大公憤怒地一頓手杖，「誰說的？！難道我剛剛的話，你們沒聽懂？我們根本沒有魯珀特那樣的野心！只是想通過一些小學生都明白的戰力對比，從陛下手中保護我們的合法所得罷了！」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侍官通報，銀河帝國的至高統治者已到。

眾貴族立刻噤聲，分散入座。

議事廳大門左右洞開，白狼騎抱著銀髮紅瞳的少年皇帝，穩步走向主座。

即便在加冕典禮上注視過無數次，銀髮皇帝的懾人美貌，依舊能輕易成為目光焦點。他倚坐在白狼騎臂彎里，黑色軍褲包裹的修長雙腿，交疊在白狼騎的左臂處。紅眸微眯，仍是加冕典禮上那副閑散模樣。

不過，他並不是一個人來的。

垂落向地的王袍一角，正被一名戴項圈的oga怯生生握住。帝國議事廳自建立以來，一直是皇帝和群臣的議事重地，還從未有過一任皇帝，敢堂而皇之地把愛寵帶進來。

一時間，貴族們面面相覷，瞠目結舌。

「舅舅。」

尼祿似乎並未發現貴族們面上的異色，看見哈里森大公，便張開雙臂，微笑呼喚。

哈里森大公趕忙起身，去迎接皇帝。

「親愛的舅舅，我最可靠的臣僕，」尼祿唇角眉梢都是笑意，「當皇帝真是太忙了，沒想到進入王都后，直至今天才能這樣擁抱您。」

哈里森大公朝他披風下的oga使眼色：「是的，陛下，看得出您的確很忙。」

尼祿用手指勾住米彌爾脖子上的項圈，將他輕輕拉到哈里森大公面前來。

「告訴他，吾愛。告訴他你的皇帝對你有多滿意。」

「……稟、稟告大公閣下，」米彌爾因為那個奇怪的稱謂，臉紅得像要滴血，「陛下賜我無上恩寵，即便卧病在床，也標記過我三……三次。」

哈里森大公喜上眉梢：「陛下，只要能為您獻上最合心意的禮物，即便尋遍整個銀河系，我也在所不辭！」

尼祿讓白狼騎把自己在主座放下。一雙漆黑的精緻軍靴放上桌面，好整以暇地等待著。

「怎麼？」他見眾臣沉寂，挑高一邊的銀色眉毛，「我以為我今日是來參加御前會議的？」

哈里森大公忙說：「是的，陛下！」

出乎大貴族們的意料，御前會議進行得非常順利。

小皇帝的表現完全符合從未接受過王儲教育、一心只想著復仇的短視皇子形象。

起初，他還勉強打起精神，試圖跟上那些瑣碎的稅務報告、家長里短的領地事務，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會議持續時間越長，小皇帝的注意力就越渙散。到後來，他甚至讓廷官搬來小板凳，讓他的oga坐在自己腿邊。兩個少年不時喁喁私語、交頭接耳，說到興頭處，銀髮皇帝甚至不自覺悶笑出聲來，還好幾次打斷會議流程。

眾貴族在桌上飛速碰過眼神，都在彼此眼中看出了一絲滿意和輕蔑。

以強悍手腕統領帝國九百年、在銀河系享有赫赫凶名的卡厄西斯家族，末代所出卻是一個扶不上牆的爛泥皇帝，十足讓人心生感慨。不過所有人也心知肚明，卡厄西斯的正統威名仍在，又有魯鉑特慘案在先，只要尼祿不過多插手帝國事務，維持現狀才是最好的選擇。

由於主座上的人心不在焉，御前會議逐漸變成了貴族集團的內部表演。只是，當哈里森大公提及軍政大臣的十萬艘殲星艦時，正與米彌爾調笑的銀髮皇帝眉心一跳，紅瞳頭一次轉向軍政大臣，輕聲說：「真的嗎？」

軍政大臣忙說：「是的，陛下。叛黨魯珀特統治期間，他曾下令大幅度提升軍備儲藏量，但由於陛下英勇神武，直接攻進王都，最終一艘也沒能用上。」

「很好。」尼祿又笑了，殷紅舌尖不經意舔過唇角，「太好了，戴維德爵士。這實在是我今日聽到的最好消息。請您務必好好保管它們。」

哈里森大公假惺惺地：「陛下，儘管帝國所有領地星系的駐軍，都宣誓過為您而戰；但根據神聖的帝國星律，在當您需要調用帝國軍隊時，敬請您先向御前議會下令。我們的領地駐軍將會充當您的先鋒，成為您的手足，為卡厄西斯的榮耀征戰四方。」

尼祿挑起眉：「駐軍？您是指像王都星系這樣，不過只公開殺了幾個高級將領，號稱有五百萬人的王都軍隊，便立刻向只有三五百人的狼騎軍團投降的駐軍嗎？」

哈里森大公面上開始掛不住：「那是因為……大家都知道，陛下才是王室正統……卡厄西斯的威名，震懾銀河系七大宙域……」

尼祿鴿血寶石般的紅瞳盯緊他，神情里有股孩童般的漫不經心和殘忍：「您能明白就好，我親愛的舅舅。」

隨後，銀髮皇帝向後靠上椅背，隨意地揮揮手：「駐軍於我沒什麼用處。既然我已有狼騎軍團，帝國星系領地駐軍，今後仍由諸位自行管理即可。」

哈里森大公大鬆一口氣，忙說：「當然！當然！「帝王鐵蹄所踏之處，必有群狼足跡相隨。」自偉大的愷撒大帝起，狼騎軍團本就是皇帝直屬部隊，御前議會也無權調動……」

尼祿緊接他的話尾：「不過在討伐叛黨一戰中，狼騎軍團減員嚴重，如今已漸漸難以承擔護衛皇帝的重任。因此即日起，我必須在帝國範圍內進行狼騎預備役的徵募和選拔。具體軍務，將由我的首席狼騎——阿列克謝·阿什科夫經辦。」

說罷，他又側過頭，徵詢哈里森大公的意見：「沒什麼問題吧，舅舅？我記得在加冕前，您和戴維德侯爵給我看過國庫開支，的確是足有盈餘的。取一筆錢出來充實我的近衛軍，應該綽綽有餘？」

哈里森大公和軍政大臣對視一眼，心裡叫苦不迭。原來魯鉑特統治期間橫徵暴斂，國庫確實有過富餘；但在尼祿攻陷王都時，國庫早就被大貴族們瓜分乾淨了。

要是放在古地球時期，他們還能一把火燒了國庫了事；但進入星際時代后，貨幣早就以虛擬模式進行流通，卡厄西斯家族又創立了固若金湯的貨幣儲存體系，貴族集團想要掩蓋自己的行跡，除非能把十幾位卡厄西斯皇帝建立過的秘密銀行全部找出來，否則尼祿僅憑自己的dna密鑰，就能輕而易舉查到國庫資金的流向。

「是的，陛下。」哈里森大公朝軍政大臣使眼色，「的確綽綽有餘。」

軍政大臣在心裡罵娘，知道對方的意思，是要從自己這裡割肉喂小皇帝了。可在當前的貴族集團里，哈里森大公的勢力是不能輕易得罪的，他也只能忍氣吞聲：「是的，陛下……綽綽有餘……」

尼祿的目光從軍政大臣陰沉的臉色上掠過，又掠向志得意滿的哈里森大公，指尖摩挲過下唇唇線，勾出一個冷冷的弧度來。

「行了，我已經厭倦了。」

小皇帝把一雙長腿從桌上翻下，冷聲譴責。

「給我搬走這張長桌，把議事廳改成宴會廳吧！」

眾貴族唬了一跳，「陛下，陛下不可！」

「議事廳是處理帝國要務的神聖場所，歷代卡厄西斯先皇從王都出征，都要徵召帝國名將在此彙集！」

「如此輕易更改用途，我們倒是無妨，就是……恐怕曾跟隨您父親的老將們，會心生憤懣，導致王都不平……」

「陛下，」哈里森大公眼珠一轉，「我在王都有一處莊園，專門用以宴客遊玩，最小的宴會廳，都比這個議事廳要大得多哩！陛下加冕后，還尚未在王都舉辦過慶祝宴，不如就由我來操辦如何？」

尼祿讚許地點頭：「去安排吧，我會帶米彌爾出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