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0

…

【……

【「還不明白嗎？」

【成群機甲自空中掠過，向下投放數以萬計的燃丨燒丨彈。火光如同不受控制的巨怪，將聖殿和山下城鎮盡數吞噬。無數扭曲燒焦的肢體向高嶺之巔的聖殿探去，然後被鋪天蓋地的光束擊碎。

【當眾人趕到城樓，就見皇帝只披著一件外袍，倚坐在城樓的外牆上。銀髮凌亂，赤足臟污。作為這場大屠殺的始作俑者，他竟然正在一邊彈撥懷裡的金色七弦琴，一邊愉快地欣賞城樓下的大火。面上沒有任何恐懼或悔悟，只有一種近似邪惡的瘋狂。

【「是你下令向聖地投擲燃丨燒丨彈的嗎？」

【「元帥和阿撒迦都被圍困前線，百分之八十的星系都淪陷了，可你在幹什麼？你在屠殺後方的人民！」

【「去死啊！暴君！瘋子！該下地獄的魔鬼！！」

【憤怒的受難民眾向尼祿投擲手中所有能投擲的東西，鮮血從皇帝的銀髮間汩汩流下。有人上前去搶他的七弦琴，有人去撕扯他的衣服，可在混亂的推搡中，人們發現，他臉上竟然始終帶著某種詭異的微笑。

【「還不明白嗎？」他說，「只有毀掉，這個世界才會重回正軌。」

【沒人能聽懂尼祿的瘋言妄語。有人高高揚起棍棒，向他頭上砸去。然而隨著槍聲炸響，那人慘叫著捂住手臂，銀甲白袍的高大騎士，從城樓外牆一翻而上。

【「退下！」白狼騎厲聲暴喝，鳴槍示警，「這是銀河帝國的神聖皇帝陛下，誰敢對他動手！」

【人群先是一哄散去，看清狼騎盔甲時，變得更加憤怒。

【「時至今日……你竟然還要當他的狗！」

【「他下令投燃丨燒丨彈的屠殺自己的子民，他甚至殺其他狼騎，殺你的戰友！！即便這樣，你還要忠於那愚蠢的騎士誓言！」

【白狼騎舉槍的手顫抖了。

【他將還在地上摸索七弦琴的尼祿抱起，咬著牙根，也不知道在跟誰辯解：「陛下……陛下只是生病了，病得很嚴重。」

【「生病？？去向被他殺掉的兩千萬人扯謊吧！！」

【眼看憤怒的暴民又要圍上來，白狼騎抱緊尼祿，徑直從城樓上翻了出去。

【狼騎盔甲身上的飛行裝置啟動，白狼騎抱著皇帝從大火上方疾飛離去。但當他低頭看向尼祿時，卻見懷中的銀髮皇帝仰著臉，仍帶著那種奇異的、冷酷的微笑表情，說：

【「阿列克謝，為我……殺了聖子吧。」】

——《聖子受難記》

…

……

尼祿靠在床頭，一頁頁瀏覽著光屏。

系統將它所謂的「原著」投放在光屏上，不過很顯然，這些文字只有尼祿能看見。白狼騎身姿板正地坐在床邊，不時回頭瞥他幾眼，又瞥瞥滾滿政務的光屏，看那副欲言又止的姿態，應該是又想勸他休息。

總結這本《聖子受難記》，尼祿認為，這應該是不知道哪個狂熱信徒，撰寫出來的下三濫愛情倫理故事。

前半本主要寫四個帝國重臣與聖子的相遇相知，以及尼祿皇帝如何胡攪蠻纏、對聖子處處鄙夷；

中期一個神轉折，兩千年未見的蟲族入侵帝國，帝國大敗，尼祿皇帝瘋症徹底發作，被送上斷頭台處死；

後期則是一大堆你追我趕的修羅場。聖地淪陷，帝國潰亂，聖子像個物件一樣不斷在星盜、蟲族、帝國商人手中輾轉，受盡折丨辱。

期間那四個帝國高層也不閑著，一邊建立自己的領地，一邊滿宇宙找聖子，一邊彼此瘋狂互毆。

就這樣到了最終結局，五人居然還能冰釋前嫌，大被同眠。

系統還在疑惑：【你進來前沒讀過原著？不應該啊。每個宿主開任務第一件事就是讀原著，不看原著你怎麼敢接的……】

尼祿頭也不抬：【你遲到了，我以為計劃有變。】

系統頓時心虛：【哦。】

又苦哈哈地打商量：【這事要不……咱就這麼算了吧。我不計較你跟我冷戰，你也別跟主系統投訴我，不然我會被銷毀的。咱們順順利利把這個世界過了，下回再主統匹配，肯定就不是咱倆了。】

尼祿從頭看到尾，也沒看到作者如何安排戰亂后的帝國人民，四個帝國高層又是如何重建帝國領土。只知道只要聖子一出現，主角們沒說幾句話，書中便會出現大量的「□□□□」，如同什麼暗碼一般，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尼祿問：【這些正方形，是什麼東西？】

系統：【什麼什麼正方形？？？】

它自己奪過原書來看，發現從宿主視角看，凡是涉及脖子以下的部分，全被打上了厚碼。

系統破防了：【救……是審核！是審核在背刺我！！】

它思來想去，只能想到是審核組對尼祿開了青少年保護模式。但這裡誰算青少年？根據它接收的宿主資料，這次任務的宿主好像是個身經百戰的劇情組大佬，經手的任務沒上百也有七八十了，怎麼可能觸發青少年保護模式？

莫非是因為作為軀殼的原主尼祿，目前還沒正式分化，所以影響了審核組對宿主的判斷？

但《聖子受難記》可是一本90%都在爆炒主角受的巨作啊，宿主看不到脖子以下的內容，難道它……它給宿主生念？

系統咬咬牙：【你……你想看哪段？】

尼祿隨手一指。

系統：【這段嗎？可、可以。「在阿西莫夫項圈的驅動下，聖洛斐斯金眸盈淚，緩慢地解開白袍。經歷了□□的□□，他的□□還是像積雪一樣□□乾淨，上面卻遍布□□□□，連帶□□都□□了□□。這副□□的美景讓對面的星盜□□□□，□□頓時□□，五大三粗的盜匪首領□□一笑，就把□□□□的聖子□在了桌上……」】

尼祿只聽嗶聲一片：【聽不清。】

他見下面的讀者評論能看，便往下翻。

樓主：【這是聖子（舉起）他知道你最近生活不太開心，只能靠一些簧色治癒，所以向六邊形元帥/大牛哥/白毛狐狐/忠犬狼狼/星盜/蟲族/宇宙暗之煎炒集團奉獻自己，讓你變得快樂起來。

【請大聲地對他說：謝謝聖子。】

1L：【謝謝聖子[捂嘴哭]】

2L：【謝謝聖子】

3L：【謝謝聖子，狠狠砸雷了】

4L：【謝謝你，泰羅】

尼祿：「？」

他儘可能看完能看的部分，說：【原著里沒有提及你說的瘋症。】

系統掏出小本本：【哦，是這樣的，這個在原著沒有寫出來，因為尼祿畢竟只是個早死的反派嘛。是讀者罵尼祿變得越來越瘋了，甚至在評論區刷屏要求尼祿提前下線，作者才在評論區里圓的設定。

【他說從愷撒大帝開始，卡厄西斯皇室就有精神病遺傳基因，每個世代病發率大概是28%-35%左右，一旦發病，就不可挽回。

【卡厄西斯是靠打架狠才坐穩的王座，那精神力當然是帝國op級別了。但是精神力這種東西，在文中的世界觀算是個雙刃劍，精神力越強的人，越容易遭到反噬，導致出現精神力後遺症。要不然能治療精神力後遺症的聖子怎麼能這麼搶手呢。

【再加上皇室大部分繼承人都是Alpha——Alpha你懂的，分化期和易感期都會格外狂躁，紅著眼睛到處找Oga幹壞事的那種。

【普通的Alpha也就算了，但本來卡厄西斯就高攻擊性高敏感度，哪經得起這麼激？一激不就發病了。】

尼祿沒作聲。

……儘管難以置信，但這個陌生人工智慧獲得的情報，竟然跟皇室醫官分析了幾百年的皇室遺傳病，基本完全相符。

帝國一直流傳有薔薇王座的詛咒。

以戰力強悍著稱的卡厄西斯皇室，常會出現一種古怪的政權更替現象：

尚在巔峰期、且連年征戰大捷的皇帝，在某次戰勝歸來后，突然病倒在床，並且從此無法離開皇家療養院。

除了擁有卡厄西斯正統血脈的皇室成員，即便最親近的騎士和伴侶也無法探視。

療養院里的皇帝，會經由皇室成員遞出退位詔書。第二順位繼承人，隨即宣布加冕登基，完全繼承前任皇帝的軍隊和御前議會，繼續維持這個龐大帝國的正常運轉。

王位交替速度之迅速和平穩，令人咋舌。彷彿先皇突然重病，並就此隱退政壇，只是一件不足為道的小插曲。

尼祿當年逃離王都時僅有8歲。

但他幼年時，已親眼目睹過父王發病時的可怖情狀。哭著跑去偷聽了兄姐們和醫官的秘密談話，才獲知了有關家族瘋症的情報。

終生無法治癒的精神遺傳病，是每一個卡厄西斯榮光背後的暗影，也是身為皇位繼承人慾乘王冠之重。

卡厄西斯們天生強悍的精神力，使他們常常會衝鋒在戰場第一線，並且所向披靡、勢不可當。

但是，高負荷戰鬥對卡厄西斯來說是致命的。

相較於普通士兵，卡厄西斯家族更容易受到精神力反噬；即便運氣好，沒有引發基因中帶來的遺傳瘋症，大部分卡厄西斯到了晚年，結局也不會圓滿。

他們往往會因無法忍受反噬的折磨，選擇自己將自己了結。

而更不幸的卡厄西斯，就會在分化期或某次易感期后，誘發遺傳瘋症。

發病者清一色的Alpha，伴隨強烈的被害妄想和偏執障礙。但是屬於卡厄西斯的戰鬥力和思維能力，卻不會因為瘋症發作就減弱，反而將發病者變得極為棘手。

一個瘋症發作的卡厄西斯，是極其難以對付的。因此尼祿從兄姐們口中得知，一般出現發病徵兆的家族成員，都會被關入療養院，終生幽禁起來。

系統給他打氣：【不過宿主也不用太擔心，你腦子裡有我呢！雖然這個病得等到原主分化后，才會徹底發作，不過寶可以給你捋腦波，至少不至於滿地亂爬吃泥了，可能頂多是咬個人什麼的。】

尼祿：【謝謝，很有幫助。】

系統沒聽懂他的譏諷：【而且關於原主身體殘疾的部分，宿主進入這個世界時，《劇情組宿主保護法案》92條正好通過。在任務期間，宿主可以根據任務表現，兌換不同程度的醫療保障。其中就包括消除原主設定造成的殘疾……】

它在滔滔不絕地說，沒注意到尼祿眼睫一抬，眸中劃過一絲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