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修)
仙度瑞拉脫下了自己的公主裙以後,她會在想些什麼呢?
一片黑暗。
啊啊,那是一種怎麼樣的黑暗呢?
伸手不見自己的五指,動起來像是在空蕩蕩的世間穿行,這世界上除了她以外就不再剩下第二個人。
為什麼會那麼黑?
為什麼她能聽到有其他人的聲音——有的人在狂熱地祈求,有的人在憤怒地咒罵,還有的人發出了難以理解的嗚咽,
它們說,這是人類的【哭泣】,
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她無意識地走了好遠好遠,但是卻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遠。在一片黑暗中什麼也看不清,就算是【距離】也不能倖免。
這時,她的眼前卻忽然多了一個微弱的光點,雖然它的光芒微弱的快要熄滅,但在這片茫茫的黑暗中卻顯得是那樣的耀眼······
忍不住,
想要再靠近一點······
-
「鈴鈴鈴鈴鈴鈴!!!」
刺耳的鬧鐘聲像是一根尖銳的針,貫穿了所有貪戀在夢鄉中的人的大腦。渡邊寺早也被這鬧鈴吵醒,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臉上還帶著沒有褪盡的戾氣。
剛剛······好像做了一個很不愉快的夢啊。她感受著心頭未消的殘留情緒,恍惚地想著。
渡邊寺早看向四周,周圍是熟悉的布局,但總覺得看什麼都很陌生。
陌生?但這是她住了兩個月的房間啊。
是夢的原因嗎?
在渡邊寺早試圖回憶起夢的內容的時候,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
啊啊啊啊,好不爽啊!!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就感覺很不開心!!!渡邊寺早一頭扎進被子里,任由柔軟的羽絨被包裹住自己多餘的情緒。
每天,幾乎是每天!她都會經歷著相同的事情——
每晚都會做讓人心煩的夢,但是第二天偏偏什麼也想不起來,就算看醫生也沒辦法好好地對醫生說明白自己的情況。模稜兩可的形容根本不可能拿到有效的藥物來治療。
這種毛病似乎從很早以前就有了,最少在渡邊寺早還念國中的時候,同寢室的朋友就已經知道了她有很嚴重的【起床氣】這回事。
但只有渡邊寺早自己知道,這根本就不是起床氣,而是【噩夢後遺症】罷了。
渡邊寺早猛地甩了甩腦袋,像是要把煩惱全部甩走似的。不管怎麼說,也不能繼續磨蹭下去了,她可不想給同事或者上司留下一個喜歡遲到的懶惰印象。
要知道,給人留下好印象可能需要長年累月的刻意去維持,但破壞掉這個印象卻僅僅需要一次就好。
渡邊寺早想到了社長室里那位優秀的准戀愛對象,心情指數也不由得高昂了許多,剛才還籠罩在身邊的煩悶情緒一掃而空。
等著吧,她遲早會離開這間出租屋,住進夢寐以求的豪華住宅中去的!
到時候在那樣優秀的環境中入睡,不知道會不會變得更舒暢一些呢?
明明昨天還在宴會上和可靠的社長先生共享了秘密,今天渡邊寺早卻感覺自己像被打回原形的灰姑娘,只能安安分分地抱著文件站在原地,等著社長結束他的視頻會議。
就連體貼地送上他喜歡口味的咖啡也只會得到一句不遠不近的「多謝」。
像是結束了必要應酬以後的禮貌相對,也像是被刻意保持了基本的社交距離。
就連那短暫的親近都像是她做過的一場夢一樣······
這種巨大的落差讓渡邊寺早又一次感受到了這位戀愛對象的難搞之處。
先前的努力方向果然還是出了些問題,既然從工作上面入手行不通的話······要不要冒險更近一步,從更加私人的方向努力一把呢?
渡邊寺早在心中默默盤算著,眼睛卻越來越亮。不論她怎麼盤算,都覺得這會是一條風險不小、但是回報說不定出乎尋常的高的路線。
那就把【深入了解「澤田綱吉」這個人的全部】作為接下來的行動目標好了!
渡邊寺早敲定了自己的目標,接下來開始思考如何來完成它。
emmmm······該去向誰了解一下比較好呢?
鑒於渡邊寺早把昨天宴會上的判斷失誤歸咎到了「和澤田先生不夠親密,所以沒辦法了解他私下的一面」上面去,那麼選擇一個和澤田綱吉認識的夠久、關係足夠接近的人來問問看不就好了嗎?
但這是一家新公司,真的會有滿足這樣條件的人在嗎?渡邊寺早努力回憶著秘書們在和她八卦的時候透露的消息,試圖其中撈到一個可以詢問的人。
等等、這種人好像確實是存在的,而他的名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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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寺先生,打擾了。」
渡邊寺早禮貌地敲了敲總秘的辦公室門,在得到允許以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在蛤蜊公司,興許是社長為人大方的原因,多數的部門經理以及領導級別的人物都有著屬於自己的辦公室,包括這位統帥著公司內大大小小一共五位秘書的總秘、獄寺隼人先生也不例外。
這好像還是渡邊寺早第一次主動來找他,也是第一次進到獄寺總秘的這間辦公室裡面來。
和渡邊寺早預想中不一樣的是,對方辦公室的內部並沒有她猜測的[兇惡不良必備的道具之12345],桌面上就連熄滅香煙要用到的煙灰缸都沒有一件。
竟然是不抽煙的類型嗎?渡邊寺早驚訝地在心中做出了判斷。
「哈?是你?有什麼事嗎?」獄寺隼人顯然也沒想到來人會是她。
雖然特助和秘書聽起來還是蠻像的,但實際上工作範圍並沒有多少重合的部分,即使有,這位特助小姐也基本上是在和那幾位小秘書打交道罷了。
所以老實說,渡邊寺早其人和獄寺隼人幾乎沒說上過幾句話,除了昨天。
昨天大概是獄寺和這位特助小姐說話最多的一天了吧?下班后是他親自聯絡的渡邊寺早,將十代目要求準備的禮服以及配飾送到了對方租住的公寓門前。
會是宴會上出了什麼問題嗎?
除了這件事以外,獄寺隼人想不到對方還會有什麼事來尋找自己了。
「也沒什麼事,就是想找獄寺先生詢問一點東西······」渡邊寺早猶豫地回答道。
她的視線落在了他桌面上厚厚的幾沓文件上面,對方顯然是在因為成堆的工作而焦頭爛額,自己來的好像不是時候。
「如果打擾的話,我下次再來找您吧。」她識趣地就要關門退出去。
「等等。」
就在門快要被關閉以前,一道聲音阻止了渡邊寺早的行動。
「嗯?」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疑惑地歪了歪頭。
只見剛剛還坐在椅子上的獄寺隼人不耐煩地站起身來,竟是直接走到了門口,在渡邊寺早震驚的表情中一把將門強硬地拉開了。
「我說,等等。」他抬起了頭,翠綠色的眼睛從那稍許凌亂的劉海下露出來,直直地看向了渡邊寺早的位置。
兇惡的獄寺先生有著比澤田先生還要高大的身形,比起澤田綱吉潤物無聲一樣的溫和,這位獄寺總秘給人的壓迫感也過於強烈了一點吧?
尤其是他帶著那不耐煩的兇惡語氣和渡邊寺早說話的時候,總覺得下一秒就會撲上來揍她一頓似的。
說起來寺早還要感謝他才是,如果不是獄寺隼人的兇惡導致合作公司的代表一看就被嚇跑的話,社長特助這個無比親密的位置也輪不到她渡邊寺早來坐。
但這並不妨礙她不喜歡和對方有太多接觸。
說實在的,渡邊寺早本人是相當——相當——相當厭惡這類有著混混和不良氣息的傢伙。
撇開道德層面的抵制和不喜以外,從國中開始,這一類型的人一旦出現在她的生活里,就往往預示著無限的麻煩將會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接踵而至。
只顧著自說自話,明明給人帶來一堆的麻煩,卻因為幫自己解決了其中的一兩件而沾沾自喜,甚至得意地湊上前來邀功——這種人簡直是毫無自知之明的大麻煩。
想到這裡,渡邊寺早嫌惡地收緊了眉頭。
「你這傢伙是什麼表情?」獄寺隼人注意到了面前女孩的不對勁,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糟了!因為回想起了討厭的事所以表情管理有些失控!渡邊寺早咬住了嘴唇,腦子裡飛速地思考著解決的對策。
即使獄寺隼人並不是她的攻略對象,但如果在他面前失了格,他轉頭告訴了澤田先生怎麼辦?
啊啊,這麼一看果然是麻煩的類型!
「可可可可是······獄寺先生不是在忙嗎?我看到、看到你有那麼一大堆的文件要、處理······」
一邊結結巴巴地說著,渡邊寺早一邊低著頭向後小小地退了一步,佯裝出一副被對方突然衝上來的舉動給嚇到的模樣。
不論什麼時候,在這樣的人面前示弱永遠是一種很好的解決方式。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
獄寺沒想到對方會是這個反應,他半是無奈半是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然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將她拉進了辦公室。
經歷了昨天的打交道以後,他對於這位特助小姐還是有些印象在的。
但對方明明是對人大方得體的類型,但為什麼唯獨遇上自己的時候卻變得那麼害怕?
「真是的,我看起來有那麼嚇人嗎?」獄寺隼人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然後用那雙漂亮的綠色眼睛盯著渡邊寺早:「喂,想說什麼就說罷。」
「······啊?」渡邊寺早不明白他的意思。
「工作什麼的可以等等再處理,你剛剛來找我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吧?既然如此,那就快點說啊。」他的語氣依然十分兇惡——
但話語的內容卻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善解人意了吧?
渡邊寺早忽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獄寺隼人這個人······和她過去遇到的那些不良比起來,會不會並不一樣呢?
「那個,對於我來說確實是很重要的事沒錯,謝謝您······」渡邊寺早先是試探性地道了謝,然後在對方不耐煩地擰起眉毛之前,飛快地把自己的問題問出了口。
「我想要問一下獄寺先生,在您眼裡綱吉先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這句話一出,他們兩個都愣在了原地。
房間內陷入了一陣良久的沉默,
是她問話問的太唐突了嗎?果然還是有點著急了吧?
就在渡邊寺早為此感到擔心的時候,卻忽然覺得眼前一花,像是有極其閃亮的東西突然出現在了眼前。
不、不是吧?
等等、、、提起澤田先生以後,獄寺總秘的眼睛為什麼在發光?
這個巨型犬一樣的眼神又是怎麼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