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雞飛狗跳

得知林志勇的宏偉志向以後，他也是非常感動。

「一看你這大學就沒有白念，外出這麼多年也長了不少見識。年輕人接受新生事物快，你這理念我可要給你點大大的贊。」

杜大勇說起正事之前，還是對林志勇進行一番充分的肯定。

「新聞上天天都講，國家也都這麼重視，我這跟著學也該學會了。」

「唉！」

杜大勇突然感嘆一聲。

「杜村長，遇到什麼難題？」

「你爸沒跟你說？」

看到林志勇眉頭微皺，杜大勇才正式進入話題。

「咱們老鐵山被劃定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而咱家的電鍍廠處於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的核心區內，按照政府文件上的要求，必須停產。」

「停產？」

「對，關門停產。」

「那太好了，省得我還要為電鍍廠環保升級改造的事情而發愁。」

不愧是個孩子，林志勇如此痛快的回答是杜大勇始料未及的。

更何況，林志勇還有個小心思，還是高總聰明，公司還為他保留了職務。如此一來，只要父親的病情多少有些緩解，他就準備再回到大城市，繼續從事自己的專業技術。

「我同意，完全支持村裡的這一舉措！」

「可這個企業是你父親一手打拚的，而且這個電鍍廠對咱們村裡還有大大的功勞。」

「那還有什麼好辦法嗎？是不是國家提出的要求讓我們關閉？」

杜大勇低聲「恩」了一聲。

「那就按照上面的要求辦唄。」

「你爸住院的時候，我和他說過這件事情，他沒有同意。最近一段時間，鎮裡面又給咱們各村開會，通報老鐵山核心區及緩衝區關閉企業和拆違建的進展情況，咱們村也是一直在拖後腿，我這也沒有辦法，今天專門來找你商量商量辦法。」

「我爸開明著呢，只是他不了解政策，我回家跟他說說，沒準他就同意啦。你就瞧好等我的消息吧。」m.

林志勇還是惦記自己的工作，他相信隨著國家推出的這項舉措，一向重污染三十年的家族企業也將成為歷史。

「爸，爸。」

剛到院子門口，林志勇就在不停地招喊著林偉民。

「什麼事把你高興成這麼個樣子？」

「咱們的廠子要關閉啦。」

「你聽誰說的？」

「杜村長。」

「就他那鬼話你也能信？」

「爸，你是不知道。在我工作的大城市，很多重污染的企業要麼搬遷，要麼關停，要麼按照要求進行環保排放。國家現在非常重視環保工作，沒想到這麼快把這政策也推到咱們村啦。」

「你怎麼說的？」

「當然是同意。」

「你懂個屁。那可是咱們家吃飯的飯碗，電鍍廠關閉了，咱們拿什麼吃飯？全村的老百姓又靠什麼吃飯？這企業干到一定的時候，也得有點社會責任感。不能光想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那咱們家的電鍍廠現在已經被政府登記造冊，關閉就是一件勢在必行的事情。咱們可不要在這件事情上犯糊塗呀。」

「你到底是誰家的孩子，怎麼能胳膊肘朝外呢？」

一聽這話，林母也是心生埋怨。

「那可是咱們家的支柱產業，靠他吃了一輩子的飯，這到晚年，飯碗就要打碎。讓我們拿什麼吃飯呀。」

「走，你帶我去杜大勇他家，我要去和他討個說法。」

林偉民拽著兒子的手就要往門外走去，剛走兩步，又是一聲劇烈的咳嗽。

只見他捂著胸部，佝僂成一個大蝦的形狀。

「爸，你別著急。我還沒有說完。給電鍍廠關閉的時候，國家也會給一定的補償。」

一聽兒子的這番話后，林偉民氣不打一處來，「你給我滾！」

錢對這一家人固然重要，可是一筆補償之後，基本上就是一鎚子買賣。而電鍍廠每每挺住一天，那就相當於大海里的漁網，至少還可以用它去捕魚吃。現在把這漁網給銷毀，即便送給他們一條再大的魚，林偉民都覺得這並非長遠之計。

林志勇被父親罵得狗血噴頭，「國家又不是不給你補償，給你補償就是讓你想辦法轉產。你怎麼還能拿30年前的老眼光，看待現在的發展呢？」

「快讓他給我滾，我簡直要被他氣死啦！」

「你們倆能不能都少說兩句。」

看到先前有些緩和的爺倆，再次成為針鋒相對的對手，林母的情緒一度也非常低迷。

而他們也將這一切的矛盾歸咎到杜大勇的身上。

次日一大早，林母攙扶林偉民就來到杜大勇家。

「大勇，我們電鍍廠什麼時候虧過你？你怎麼能出那麼個餿主意。攪得我們家是雞犬不寧，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哥哥和嫂子呀，我哪有那麼大的權利。這是國家的規定，咱們村已經拖了整個區的後腿。區長在環保大會上就給咱們鎮長好頓批評，這事真是不能再這麼拖下去啦。」

杜大勇頓了頓，接著說：「要不你們就觀望一下，鄰村也有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劃定的範圍，那些違建也都在拆除當中，不信你們都可以去看看。」

「咱們都是老想法啦。你還是聽聽林志勇的想法，我覺得他就能跟得上時代發展的潮流。」

一直沒有開口的林偉民，總算是說了一句話，「他懂個屁！」

被父親莫名地噴了一頓，林志勇的情緒也是非常的不穩定。

一大早晨，他就來到電鍍廠，督促劉主任儘快安排生產工作。

現在這情況這麼緊急，必須把手頭的活全部給攆出來，絕不能違約。

而電鍍廠要關閉的風聲不知道從哪裡傳了出來，車間里的工人一個個士氣都不高漲。大家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也都在議論紛紛。

就連一向兢兢業業工作的劉主任也都有些心不在焉，偶爾也參與到大家的討論當中。

「別聽外面的流言蜚語，別說現在還沒有倒閉，就算是工廠關閉，我們也會將大家的工資結清，干好手頭的活就是大家當前必須做的事情，沒有之一。」

林志勇還在不停地安慰大家。

而大家心裡更為擔心並不是手頭上的工資，而是一旦電鍍廠如同傳言中說的那樣要倒閉，那他們的飯碗不就是徹底打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