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捨不得

她氣急上頭，完全忘了身上的襯衫被木子安扯壞了，胸口的風景一覽無餘。

左星雲有些不自在的別過臉，語氣還如之前那般冰冷：「你要是不想讓你媽在醫院裡咽氣，最好乖乖聽話。你的聽話，可以換她一直活著。」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

向晚走到酒店門口時，正看見載著左星雲的車絕塵而去，留下等待她的，是阿辰。

這晚之後，一連幾天左星雲都沒有出現。

向晚被關在房間暗無天日，整個人毫無生氣，跟被抽走了靈魂似的。

很快，出國手續下來了。

離開前夜，張媽含著熱淚捧著一個精緻的深藍色禮物盒走進她房間：「這是老爺生前專程給你定製的生日禮物，正好在你出國前趕上了。小姐，今天起，你就算是長大成人了。」

是啊，今天，她十八歲了。

看著那小小的禮物盒，向晚的眼淚在心底泛濫成了災，滿得溢了出來。

要是那天父親沒有去給她準備生日禮物，悲劇會不會不上演……？

她纖細的十指輕輕的沿著盒子摩挲，彷彿捧著世上最珍貴的物件似的。

裡面是特殊定製的一隻小小的水晶熊，鑲嵌著不少鑽石，是她父親喜愛的『土豪風』，雖然俗不可耐，可那是她父親對她的愛。

小熊透明的身體內有一方小天地，依偎著坐在長椅上看雪的一家三口，是遵照著她和爸爸媽媽的模樣做成的卡通人物。

小熊上有一個按鈕，輕輕按下去，大雪紛飛，長椅旁的路燈會散發出溫暖的橘黃色光線照亮這一小片天地，與此同時，提前被收錄在內的語音也響了起來：

『我的小寶貝，你一歲了，今天是你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個生日；你長了六顆牙，可愛咬人了。』

寶寶，你兩歲了，爸爸養的鸚鵡被你玩死了，爸爸挺傷心，不過看你也哭得那麼慘，爸爸原諒你了。

寶寶，你三歲了，時間過得真快，你都能四處跑了，調皮得像個男孩子……

寶寶，你十八歲了，長得和你媽媽一樣漂亮，幸好沒有長得像爸爸。我把以前每一年你生日時錄的音都放在了這個小熊里，爸爸知道，你遲早有一天會離開爸爸的懷抱飛向遠方，想家、想爸爸的時候，就拿出來聽聽爸爸的聲音，爸爸永遠都在你身邊……』

聽著小熊里響起的屬於父親的聲音，向晚泣不成聲。

這是她人生里最寶貴的回憶，卻永遠停留在了十八歲，往後的生日，再也不會收到父親的禮物，也再沒有記錄她成長的錄音……

張媽心疼的抱住她：「小姐，要不你就跟二爺服個軟吧？你長這麼大還沒一個人走那麼遠過，我這心總也放不下……你也不想走的吧？」

向晚固執的搖頭，她是不想走，母親還躺在醫院沒有醒來，她怎麼放心一個人離開？

可要她跟左星雲低頭，她沒法兒輕易說服自己。

張媽知道她倔，苦口婆心的勸：「小姐，我知道因為老爺的事，你和二爺有了隔閡，我反正不相信是二爺害死老爺的。不管怎麼樣，從這些日子看來，二爺待你還是跟從前一樣好，只要你好好跟他說，他會讓你留下來的。」

向晚懷裡緊緊的抱著那隻水晶熊，痛苦的抽噎著，沒有說話。

等她哭累了，張媽扶著她躺下，細心的給她蓋好被子，嘆息了一聲，落寞離去。

……

深夜的辦公樓里，零星的亮著幾處燈光。

男人坐在辦公室巨大的透明玻璃牆前，俯瞰這座城市繁華的風貌，時不時端起一旁小桌上的酒杯淺抿一口，清雋的眉微微皺著，是舒展不開的惆悵。

穿著職業裝身材、面容姣好的女人推門進來，一眼便瞥見了辦公桌上的黑色禮物盒。

她眸光微斂，不動聲色的走到近前：「向晚好像是明天的航班吧？最後一晚了，你還不回去？」

男人疲倦的將修長的腿舒展開，調整了個舒服的坐姿：「不了。」

在他再次端起酒杯的時候，女人嬌俏的笑著伸手將酒杯奪走：「別喝了，今晚去我那裡吧，這幾天你都沒好好休息過，辦公室哪裡是人住的地方？」

男人眼底掠過一絲煩躁：「不去，你先走吧。」

女人斂了笑意：「禮物既然沒打算送出去，何必準備？你捨不得她走吧？」

「嗯，捨不得。」

男人毫不遮掩的回答讓女人身體幾不可覺的僵了僵：「那還非要把她送走？」

男人闔上眸子：「希望她能快點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