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跟我走嗎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懷中的少年便有了轉醒的跡象,他艱難的睜開了眼,還未說話,先吐出一口污血。
簡澹不知自己的意識漂浮了多久,再醒來時覺得頭痛欲裂,胸口憋悶,竟還被一個陌生的白衣男子抱在懷裡?
「咳咳」簡澹又急又氣,質問的話還未說出,便先吐出一口污血。
他不是死了嗎?死在了雲藝的劍下。他未結嬰,被靈器一劍穿心,怎還會有活路。
此時他應該早已被投入煉丹爐,變成了一粒丹藥,為何他又會在這個男人懷裡,是他救了自己嗎?
簡澹從容熠懷裡掙扎著站起身來,警惕的看著他「你是誰?這又是何地?」
等等,他的聲音?他的聲音怎麼會這麼稚嫩??彷彿還未經過變聲期的孩童???
「別害怕,哥哥不是壞人,來,先擦擦嘴。」容熠遞給少年一塊錦帕。
簡澹遲疑的伸手去接,卻驚訝的發現他的手竟也變小了兩圈,但手上從小戴到大的銀鏈卻是還在。
看來這還是他的身體,沒有被抓去煉藥,只是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變小了。
低頭看了看胸口,穿心而過的致命傷口消失了,彷彿從未受過傷一般。
「你叫什麼名字?能告訴哥哥簡家村到底發生了什麼嗎?為何會遭魔族凶獸襲擊?」容熠看著眼前少年茫然的樣子,斟酌的開口詢問。
簡家村被魔獸襲擊?那不是發生在他十三歲時候的事情嗎?
簡家村被毀,是師父救了他,將他帶回了水月宗,助他修鍊,給了他另一個家。
玄陰之體最是適合水系術法修鍊,修鍊快悟性高,他曾是第二峰人人羨慕的大師兄。
十年光陰轉瞬即逝,那是他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然而就在幾天前,這些美夢都變做了幻影。
正當他準備進階元嬰,將自己的後背留給師父護法時,師父竟對他痛下殺手。
他進階失敗拚死逃脫,身受重傷,又被安上了個弒師的罪名,好不容易逃出了水月宗,卻被不知真相趕來的雲藝一箭穿心。
他的神識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身體被帶回去交給了師父,他的好師父又將他的身體投入了煉丹爐。
原來師父養育他這麼多年,對他這麼好,不過是在養一味葯。玄陰之體入葯,可為修士延續千年壽命,且玄陰之體的最佳修為便是金丹大圓滿。
只有師父知道他是玄陰之體,難怪要在他結嬰進階最沒防備之時殺他。
怪就只怪他當年太年輕,什麼都與師父說,將族人代代守護的密秘也說了出去。
師父嘴上叮囑著什麼不要再告訴其他任何人,是為了他好。
實際上怕是別人知道了,都會來和他搶自己這個藥引子罷了。
容熠看著眼前少年陷入回憶,雙拳緊握樣子,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
容熠:「沒事了,都過去了,襲擊簡家村的火鱗獸已全部被我擊殺,簡家村的村民可以安息了。」
簡澹從仇恨中回過神來,看來他並不是沒有死,而是重生了,就連老天也在垂憐他的遭遇嗎?
上一世來救自己的是師父,這一世為何變成了個以前從未見過的男人。
容熠:「我乃水月宗第二峰的大弟子容熠,奉師父之命前來解救簡家村的百姓,然而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一步,我趕到時,簡家村只余你一人了。」
水月宗,又是水月宗。為何會是第二峰的大弟子?水月宗的大弟子不是他自己嗎?
這一世,為何他突然多了個沒見過的師兄?算了,不管他是誰,先糊弄過去再說。
簡澹:「我,我叫簡澹,從小在簡家村長大,當時發生了什麼我記不大清了,只記得天上突然下起了火雨,魔獸彷彿憑空出現般。」
「爹,娘,叔叔嬸嬸們,他們都被......」簡澹不願再多說,聲音裡帶上了點更咽。
他當年還小,很多事情確實也記不清了,只記得一片火海,親人遇難,仿若地獄來臨,這麼多年過去,他也不願意再去回想當時的情形。
獨獨沒有忘記的,便是對魔族的恨,他十年苦修,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親手報仇,只不過仇還未報,自己先死於奸人之手。
看著簡澹傷心欲泣的模樣,看來暫時是問不出什麼了。容熠打算先將人帶回水月宗,等他情緒平靜后再想辦法打聽。
眼下簡澹孤身一人舉目無親,家園被毀,他不能將人留下一走了之。
水月宗弟子大選在即,若是這孩子有那麼一丁點的修行天賦,都能夠留在外門,一輩子不愁吃喝。
若是能夠入內門,他便去求師尊讓他留在第二峰,也方便平日里多照料一下。
之前為簡澹輸送靈力時,有感到他體內是有靈根的,想來進水月宗不難。不過他也得先問問簡澹願不願意與他回水月宗。
「你願意和我走嗎?」一隻白晢修長的手伸到簡澹面前,打斷了他的回憶。
容熠:「和我回水月宗,我定儘力保你平安修鍊。將來有一天,你可以親自向害你家人之人報仇雪恨。」
要回去嗎?要回到那個殺他之人的身邊嗎?他有點遲疑。
可他若要強大,強大到能夠保護自己,水月宗的水系功法是最適合他修鍊的。
這一世他絕不會再相信任何人,他再也不會將自己的真心交給別人了。
玄陰族隱匿數千年,最後卻難逃被滅族的命運,就連他也不過多苟活了十年。
如果這就是玄陰一族的命運,這一世,他偏要好好活下去。
如果被師父所殺,還要背負弒師之名就是他的命運,他也不介意真的坐實這個罪名,讓整個水月宗一起為他陪葬!
回去,當然要回去,他要回去揭穿那個好師父的真面目,讓他也嘗嘗身敗名裂的滋味,再讓他在痛不欲生中死去。
「我願意,傷害我家人,毀我家園的人,我以後一定要親手抓住他。」少年將自己的手放到容熠手心裡。
上一世害他之人,他也不會就這麼放過,楚良,你等著,他回來了。
容熠:「修鍊之路茫茫且艱辛,你怕嗎?有可能還未找到兇手你便隕落。你且仔細想好了,若是害怕,我也可將你送去凡間,保你一世衣食無憂。」
簡澹:「我不怕,如今我孤身一人,無牽無掛,若是連報仇都勇氣都沒有,還算什麼男子漢。」
簡澹緊緊握住容熠的掌心,真誠而又堅定的望著他。
容熠:「事不宜遲,我們現在便回去,我擔心還會有凶獸襲擊別的村莊,以我之力怕是無法抵擋,還是速回宗門上報,加派人手支援。」
若要再帶一個人,之前來時用的飛行寶器便不能用了。
他那件飛行寶器為了減輕重量提升速度,最大限度提高寶器品級,打造時就只留了一個人使用的位置。
看來只有御劍帶人回去了,容熠吃下一顆玄級回元單,將靈氣恢復到了九成。
希望待會兒御劍的時候,運氣好點,能夠平安回到水月宗,不要對上魔族之人,他實在是沒法一邊御劍一邊對敵了。
「赤水,御劍。」容熠召出赤水劍變做一柄飛劍。
但赤水打造時便比一般劍薄而細,所以變做的飛劍也要小上一號。
所幸簡澹是個還未發育的少年,兩人站上去后也未覺得擠,只是也得貼近一點站才行。
容熠讓簡澹站在他身後,抓好他的衣角,便御劍而起,朝水月宗飛去。
容熠:「目光放平,不要往下看,若是害怕,便抱住我的腰。」
呵,區區築基期速度的御劍,怎會讓他害怕?
簡澹不屑的瞟了一眼腳下,卻意料之外抖了抖。怎麼回事,他的身體怎麼這麼弱,連這都怕!
這和他本人無關,都是這個小身板的錯!!!
突然,劍身不知為何突然歪斜了一下,簡澹還沒來得及經過大腦思考,雙手就已經環抱上了前方之人的腰。
容熠:「抱緊我,此處氣流有異,我得加速通過這裡。」
簡澹咬咬牙,這人一定是故意的,但是飛劍在加速,他又不敢輕易鬆手。
這人御劍怎麼連個防風屏障都不會開,簡澹只好自暴自棄的將臉貼在容熠背上,以避風沙。
鼻尖卻聞見了淡淡的血腥味和一股燒焦了的味道,這才發現容熠的左肩到後背有一道皮肉翻卷的傷口,像是被燒焦了一般,一點一點的往外滲血。
這是為了救他而受的傷嗎,看起來很疼的樣子,但是身前之人卻一聲不吭,彷彿沒事人一樣。
「我的傷沒事,我已吃過止疼丹藥,暫時感知不到疼痛,這點小傷,回水月宗后醫治便是。」容熠察覺到了少年的目光,開口回答。
這麼深的傷口,即使吃了止疼丹藥,也不可能完全解決疼痛,但為了讓簡澹放心,他只能硬抗著,無論怎麼樣,他也不能在小孩面前丟了面子。
「哼,你就裝吧,反正痛的是你不是我,水月宗的人都是愛裝模作樣的假好人」簡澹心中不屑。
御劍半日之後,二人終於平安到達了水月宗,容熠的靈力也已耗盡,一落地便被師弟師妹們圍了個團團轉。
「師兄,是大師兄回來了。」
「師兄怎麼還帶回了個臟小孩?」
「師兄怎會如此狼狽,也變成臟髒的了哈哈」
容熠:「山下有魔族出現,來不及解釋那麼多了,你們將他先送去我的住所好好照顧,我去稟報師尊簡家村之事......」
話還未說完,容熠便暈了過去,靈力耗盡,失血過多,他再也撐不住了。
昏倒的瞬間容熠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在眾師弟師妹面前暈倒什麼的,實在是太丟人了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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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熠:「蕪湖,我竟然當眾昏倒,大師兄人設要塌了,嗚嗚。」
簡澹:「哼,叫你硬撐,就不知道休息一下再走,假模假樣的爛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