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藍(13)
「秦先生,這邊請。」
走在前面引路的侍者突然停住了腳步,立在原地做了個請的姿勢。
秦繆面無表情地順著侍者指的方向拐了個彎,隨後侍者跟上,走到前面繼續帶路。
剛才侍者堅持要帶路的時候,秦繆還在想是不是因為他潑了自己一身的酒,心裡有愧。
現在看來,或許他更多的是擔心自己會不會迷路。
畢竟去個洗手間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要是自己找的話,找不找的到是一回事,他有沒有耐心找又是另一回事了。
秦繆跟在侍者身後,和侍者保持不遠不近的一段距離,他看了一眼侍者的背影,視線沒有過多停留又落在了走廊兩側的牆壁上。
雕刻著繁複花紋的牆面每隔一段距離就掛著一幅畫,除了特別有名,幾乎能成為常識的那幾幅,其他的秦繆也說不上來什麼流派或者作畫者之類的,更別提產生共鳴。
秦繆的目光隨著步伐掃過一幅幅畫作,思緒卻已然飄遠。
和顧斯遠在一起一年多,秦繆學會了很多東西。
什麼樣的飯菜合他胃口,怎麼樣哄他才能睡得安穩一點,洗澡水要幾成溫他才不會覺得燙,和顧斯遠有關的事,秦繆都能盡量做到最好。
可是那又怎麼樣?他還是看不懂顧斯遠眼裡的世界,甚至他看不懂顧斯遠這個人。
灰白的,彩色的,顧斯遠想表達什麼,或者他什麼也沒表達,秦繆看到的只是空蕩蕩的一片,他多希望和顧斯遠產生共鳴,但他做不到。
都說「靈魂伴侶」,也許他這樣渾身上下沒幾個藝術細胞的人,從一開始就註定了不能和顧斯遠長久。
走廊長而通亮,大理石地板被擦得發亮,在燈光的照射下,甚至能倒映出人影,皮鞋踩在上面「噔噔」作響,回蕩著整個走廊。
不知走了多久,拐過下一個拐角,出現在眼前的仍然是一條長得看不到盡頭的走廊,秦繆耐心耗盡,語氣冷淡地問侍者:「還有多久才到?」
秦繆還從沒見過哪家酒店像津江這樣,找個洗手間跟走迷宮一樣,是覺得洗手間設在顯眼的地方會降低酒店的格調,還是以為來這兒的人都是神仙,用不著洗手間?
又或者……侍者是故意的,其實另有目的?
不一會兒,侍者開口了,態度依舊恭敬:「不好意思,秦先生,穿過這條走廊就到了。」
胡思亂想了一通的秦繆:「……嗯。」
得到確切答案,秦繆也沒再為難,只是默默跟在侍者身後。
侍者倒沒說謊,穿過走廊再走幾步路就是洗手間,秦繆跟侍者道了謝,又從錢夾里抽出幾張鈔票作為小費,算是他給自己帶路的報酬。
看著侍者轉身離開,秦繆才踏進洗手間。
也算秦繆倒霉,一杯紅酒有半杯都灑在了他身上,透著一股酒味不說,襯衫上的酒漬紅彤彤的一大片,看著就很難清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清理完,又不能就這麼回去。
「欸。」秦繆認命地脫下外套,打開水龍頭,對著沾上酒漬的地方一點一點地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