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藍(8)
之後秦繆幫盛藍擦了葯,看到盛藍白嫩的皮膚上布滿青紫的淤痕以及深淺不一的傷口時,秦繆一陣心驚肉跳。
對一個小孩都能下那麼狠的手,那些人也真夠混蛋的。
秦繆光看著就覺得疼,盛藍愣是一聲沒哼,還用他那雙純粹無比的眸子看著秦繆,說:「就是看起來嚇人,其實沒有很疼。」
小臉都快皺成一團了,怎麼可能不疼。
看著盛藍那張和顧斯遠極為相似的臉,秦繆有些恍惚,但心裡也明白盛藍不是他。
顧斯遠多嬌氣一個人啊,一點小磕小碰都夠秦繆哄上半天,更別說這麼駭人的傷。
知道盛藍乖巧,不想讓自己多擔心,秦繆也不拆穿他,一邊收拾醫藥箱,一邊說:「他們會受到應有的懲罰的。」
盛藍坐在沙發上目不轉睛地盯著秦繆看,一雙黑眸微沉。
「謝謝哥哥。」
處理完傷口已經快兩點了,秦繆打著哈欠把盛藍安置在自己房間旁邊的客房裡,互道完晚安回房間時再也沒有多餘的精力,鑽進被窩倒頭就睡。
這一覺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十點。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給屋裡的物件鍍上一層金邊,一切都寧靜而美好。
潔白被窩撐起的弧度里,秦繆伸出一隻手橫在眼睛上遮擋刺眼的光線,左邊胸膛隨著動作露出來一片藍色。
在床上賴了五分鐘,秦繆才迷迷糊糊下床,走進衛生間開始洗漱。
秦繆半閉著眼,手裡拿著牙刷,嘴邊沾了一圈白色泡沫,盥洗池正上方的鏡子里,一根呆毛俏皮地從秦繆頭頂豎起。
洗漱完畢,秦繆總算是清醒了些,也想起家裡還有一個盛藍。
拉開房門,第一眼見到的是堵在門口的bleu。
bleu一見到秦繆便熱情地沖他搖尾巴,耷拉著耳朵看上去獃頭獃腦的。
秦繆蹲下來順了順它背上的金毛,然後直起身子往客房走,bleu立馬搖著尾巴跟在後面。
「篤篤——」
等了一會兒,沒人應。
秦繆叫他的名字:「盛藍。」
還是沒人應。
秦繆掏出手機看一眼時間,十點一十四分。
難道還沒醒?
秦繆猶豫要不要推開門看看,bleu突然從身後咬住他的褲腳往外走。
「bleu?你幹嘛呢?」
跟著bleu來到餐廳,秦繆才明白bleu的意思。
餐桌上放著一張字條。
「在走之前想為哥哥做點什麼,所以擅自用了哥哥的廚房,但我保證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還有早餐我放微波爐里了,希望哥哥不要嫌棄。」
落款盛藍。
盛藍的字跡與他乖順的性子完全相反,一筆一劃都透露著張狂。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看著倒與顧斯遠的字有幾分相像。
秦繆心想,字如其人也不能全信。
從微波爐把早餐端出來,是煎蛋和三明治。
秦繆先給bleu拆了根火腿腸,又給自己沖了杯牛奶,然後一人一狗各自享用早餐。
三兩口解決掉煎蛋,秦繆捏住三明治咬了一口,隨意咀嚼著。
脆生的蔬菜、煎過的肉丁、以及……搗成泥的胡蘿蔔。
秦繆怔愣了兩秒。
掀開三明治上層的吐司一看,果然是胡蘿蔔。
望著紅彤彤的胡蘿蔔泥,秦繆彷彿回到了那間狹小卻溫馨的屋子……
秦繆和顧斯遠交往一個月後,兩人順理成章地住在了一起。
秦繆開始學著照顧顧斯遠的飲食起居,才發現顧斯遠難伺候得很。
就拿飲食來說,顧斯遠嚴重挑食,蔥姜不吃,芹菜不吃,洋蔥不吃,胡蘿蔔不吃,苦瓜不吃,不吃辣,不吃味精……要是拿本子羅列,秦繆能記滿一頁紙。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顧斯遠經常因為秦繆放了他不愛吃的食物,直接撂下筷子生悶氣,沉著一張臉說:「說了幾遍我不吃這些,你還要放,秦繆,你是不是故意氣我?」
秦繆當然不是故意氣顧斯遠,他比任何人都想看到顧斯遠笑,而不是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生氣。
顧斯遠挑食挑得離譜,還因此落下了胃病,每次顧斯遠窩在他懷裡喊疼的時候,秦繆都心疼得恨不得胃疼的是自己。
後來秦繆想方設法把顧斯遠不吃的食物藏進菜里,想著只要看不見,顧斯遠應該就不會排斥了。
可顧斯遠不僅排斥,還和秦繆大吵了一架。
在摔門離開前,顧斯遠說:「秦繆,為什麼你非要逼我接受我不喜歡的東西,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管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會接受。」
那次他們冷戰了一個禮拜,最後還是秦繆跑去道歉,並保證再也不逼顧斯遠吃他不喜歡的食物,這事才算完。
再那之後秦繆記下了所有顧斯遠不吃的食物,每次做飯都會避開,偶爾去外面吃飯,看到顧斯遠討厭的蔥姜,香菜之類的也會幫他挑出來。
……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還那麼挑食。
茶褐色的眸子漸漸清明,秦繆恨恨地咬了一口三明治,心想,就算顧斯遠胃疼疼死也不關他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