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契子

燁青看向殿外，暴風雨還在下，除了雨的聲音嘩啦啦響，十幾分鐘過去了，根本沒有人出現在巷子里。

他懂了。

這個孩子來自另一個異時空，他可能還不知道自己無意間闖進了一家時空裂縫中的店鋪，也不知道那些人今天是抓不著他了。

「你出來吧，那些人抓不著你了。」

一分鐘過去，小少年從桌子底下爬出來。

濕噠噠的腳印已經在地板磚上乾涸，留下一串鮮艷的足跡，小少年這才有時間打量著裝修奇怪風格異域的店鋪。

「對不起，把這裡弄髒了……」小少年膽怯的說，害怕店家將他趕出去，一個勁的彎腰賠不是。

「無妨，坐下來喝杯茶如何。」

「可是我身上很臟。」小少年目瞪口呆的說。

燁青拿了一條幹凈的帕子給他，讓他擦擦身上的水，再把壁爐里的火點燃，給他泡了一杯熱乎乎的茶水，順便在桌子上擺了一盤小點心。

「慢用。」

男孩以為這是一家客棧，而且是一家模樣奇奇怪怪的客棧。

不敢喝茶，不敢吃糕點，就算肚子咕嚕咕嚕的叫了也不敢碰，他怕要收錢。

燁青看出了他的的擔憂，笑著解釋，「放心，都是免費的。」

男孩這才捧著茶杯猛喝了一口，因為喝的太急嗆到了，來不及緩緩，抓著糕點就往嘴裡塞，看來是餓極了。

燁青和這個孩子觸碰時看到了他的名字，以及他的資料。

男孩名叫白若，年僅十二歲。

很有趣的是，這個叫白若的男孩，所生活的時空與這個世界完全不同。

在他們那裡，人類被分為三個等級。

契主，契子，無契者。

契主強大，可以契約許多契子，讓他們服從自己的命令，相當於是簽了多份合同，還是生死狀的那種，被看上的契子沒得選擇。

因為契主往往都是十分強大，有地位的存在，他們身份高貴，不是國王就是權貴，根本無人敢惹。

契子，一生下來就屬於被統治的存在，他們地位渺小，生來沒有選擇，容貌雌雄莫辨又美麗，不管是男是女，都擁有著國色天香之容，通常是契主的奴僕。

無契者，不受任何限制，地位處於中等，他們多半是人數最多的存在，在人類的群體中非常多，但普遍地位不高，就算他們不會被契者契約，也無法為抗契主的命令，畢竟契主都是身份高貴的存在。

眼前這個叫白若的男孩，他的家族生活在共屠城，白若是城主的兒子，但卻是個契子，如果是個無契者也好，偏偏是個契子，這註定了他的身份不會高貴到哪裡去，也沒有多大的作為就被拋棄了。

城主也沒有虧待他，頂多就是三不問，和妻子又生了一個孩子，這個男孩是個契主，性格傲慢，看白若哪都不順眼，每天都會找他麻煩。

這次也是白麒麟帶著僕人追打白若，白若慌慌張張地跑進小巷，陰差陽錯之下闖入了時空商鋪。

燁青從來沒有接觸這麼獨特的人類，不免對這個長相過分美麗的小少年多看了幾眼，光看外表和人類真的沒有區別，他不太明白契主和契子到底是怎麼區分的。

「打擾你了，天亮了我馬上就走。」

「沒事。你叫什麼？」

「在下白若，共屠城的白若。」雖然知道即使他報出了身份地址，眼前這個少年也不一定知道他是誰。

人人都知曉共屠城白麒麟，卻無人知曉他白若，誰讓他是個身份低微的契子，生來就沒有富貴榮華，也得不到地位，變成了一個廢物被養在白府。

親生之父如他不如一條狗，親生之母不願承認他的存在，白若生活在白府，根本沒有一個少爺該有的地位，他每天有做不完的活，還要被自己的便宜弟弟騷擾欺負。

有時候他想想，活著這麼憋屈，倒不如投奔江河，死了算了。

「你們那裡的人都這麼獨特嗎？」

「什麼？」白若一臉疑惑，他有點不明白這位少年的意思。

燁青只是笑笑，說，「我觀你和契主沒什麼不同，為什麼你們那裡的人會劃分這麼多等級？」

「你……」白若震驚的瞪大眼睛，他這才發現，面前的這個少年身上沒有任何可以分辨的氣息。

這打破了他的常規認知，只要是個人，身上攜帶的氣息便只有三種：契主，契子，無契者。可是眼前的這個少年沒有任何攜帶氣息，不是任何一種，也不會受任何影響，這簡直是所有契子夢寐以求的特殊體質。

「你是怎麼做到的？」白若只以為少年用了特殊的方法，擺脫了體制的折磨。

「生來便是如此。」

白若期待的目光垂下，原來是生來如此，他還以為對方有什麼獨門秘訣呢。

見他低垂著頭，懊惱又悲傷的樣子，燁青開口說：「我可以幫你，把你變成契主。」

「什麼！」白若一聲驚呼，打翻手中的茶杯，滾燙的茶水落在掌心，無知無覺，一雙眼睛緊緊的瞪著少年，「真的嗎？」

變成契主，他將擁有著無上的權利，沒有人可以違反他的命令，他再也不用被當成破爛一樣踢來踢去，正大光明的和白麒麟爭搶資源，這正是他做夢都想得到的東西。

「當然，你等等。」燁青起身去了庫房，他雖然從未去過這麼奇特的世界，但店鋪里還真有一樣東西，可以讓小少年如願以償。

他拿著一瓶藍色的液體從倉庫回來，透明的玻璃瓶裡面是一種流金的液體，他看起來很美，像銀色的銀河，絢麗奪目。

「這是什麼？」

「喝了它，便可以改變你的特殊性質，讓你擁有你想要的東西。」

白若沒有伸手，他知道天下沒有這麼好的事情，也沒有免費的午餐，別人對你的好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你要我做什麼？」

「我不用你做什麼。」燁青解釋：「我這裡是賣東西的，如你所見，這裡的每一個物品都是要付出價格才能帶走的。」

「可是我現在身無分文……」

「那也沒關係，我們這裡可以賒賬，六年後我會去找你，到時候你再把賬付給我就好。」

「！」白若不可自信地看著他，蹭地起身，雙膝跪在地上，「在下一定不會忘記公子的恩情，六年之後，在下一定會把錢還上。」

恭送著小少年離開，燁青在門推開的那一剎那，看到了少年那邊的世界，是一條樸素並且時代十分落後的小巷，像是古代，卻比古代更加落後。

門關上之後，玻璃窗外便是倫敦的街道巷口，兩個不同的景象再也沒辦法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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