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羊抬轎

一番枝葉交錯，道不盡滾滾塵緣。

一日，老地主皇霸家裡的一位老頭正在地頭吃草，綠汪汪的青草，亮晶晶的晨露，散發出沁人心脾的芳香。這頭老花牛頭也不抬，「咯吱咯吱」一門心思沉浸在饕餮之中。長工小牛還在地里監管著放羊，遠遠看去，猶似一塊巨大白色雲朵在游弋。祥和氛圍中，婉轉的鳥啼，彷彿為這塊天地唱著讚歌。

小牛看到牛羊專心地吃著草兒，不由地扯開渾厚的嗓音唱起了當地民歌《好美的人》：

第一步邁出去象蓮花，

步態輕盈飄若仙；

第二步邁出去象桃花，

紫色內衣往外翻；

第三步邁出去象海棠，

雲鬢鳳釵，

花枝招展；

剃頭的看見了，

會把顧客耳朵削半邊；

賣飯的見了，

也忘了向顧客要飯錢；

男人見了，

嘴角流涎；

女人見到了，

一個個紅頭缸臉，

看見地縫生想往下鑽；

若是那光棍看見了，

立馬僵成木頭桿；

若是那賣花的見到了，

我的天呀！

噯呵吆！那個哎嗨吆，

准能賣個好價錢。

小牛引吭高歌，意興闌珊。突然一股旋風大作，旋風發出「嘩嘩」巨響，接著有幾頭羊被裹進漩渦里，隨著渦流漸升高空。忽聽得一聲巨嘯，小牛引項遙望，只見一條墨綠色巨蟒張開血盆大口，一一將羊生吞活剝。然後一個空中翻，攪起衝天風浪，黃澄澄，緑乎乎，混成一團。嗆得小牛直打噴嚏，他緊緊地抱住一棵大樹，驚恐地眯縫著眼看著。

事情發生后，皇霸派家人趕緊去找小兒子。這時皇太極帶領弟子們正在跑馬場如火如荼進行演藝，忽聞得家人來報。趙雲飛不聽則罷，一聽火冒三丈，他手擎長槍，打馬如飛徑奔事故發生地。

地里莊稼一片狼藉，道旁大樹東倒西歪，滿目瘡痍。

皇太極見狀，呀呀大叫，咯吱咯吱地搓著口中巨齒，併發誓：不滅此孽種，決不罷休！

經過多次走訪調查，發現鄰近村裡也是經常丟失什麼：豬呀，狗呀，牛呀，驢呀等等。也是颳風的時候。

村民們一個個加固保護措施，把門鎖住了還不放心，還在裡面用小梁子頂住。可是，沒過多久，旋風過後，依然無濟於事。摧梁拔柱，推屋掀頂，如此一件件一樁樁，頻頻發生，慘不忍睹。

蒿城縣官過來也是一籌莫展，此龐然大物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人們還在驚悸之際，那怪物卻以滿足神態，一個掃尾便騰起數十米濁浪，飛揚的塵土打的人睜不開眼。當人們定睛觀瞧時，那孽種早已是杳無影蹤。

縣官從真定府找來了好幾個高級偵探，拳腳高手，大力士。幾個月下來，案件頻頻發生，這些大拿始終鎖不定目標。

上峰督促限期辦案，並貼出告示，若有發現孽種蹤跡者，或對抓捕積極配合者，一律重賞；尤其強調對於擒拿者除了重賞外，還加官晉級。

優厚的獎賞，驅使趨利者趨之若鶩。多少日子裡，傳來不是孽種被擒拿或斬殺的消息，反倒是那些鋌而走險之徒，一個個神秘消失，家人把找到親人屍體當成了一種奢望。

哭吧，哭吧，那不是罪。

一個羊抬村人名叫趕年，這日去梅花村趕集，一路上，趕集人仨一群，倆一夥，成群結伴。趕年與初一既是鄰居又是親密無間的夥伴，他倆有說有笑打打鬧鬧，後面的人還超過了他倆。

看官，小的在此要解開一個疙瘩，以防遺漏纖毛細骨之嫌。

有看官可能要問了，村名叫什麼不好，為何偏偏叫羊抬村呢？在人類歷史長河中，可能地域文化隨著時間推移會漸漸泯滅，可是村名這個東東會口口相傳，流傳百世。

相傳羊抬村東有一狐子疙瘩，有個狐仙經過了上千年修行，道行極大，能吞雲吐霧，呼風喚雨，還能變化成女人身材，頎長的身材，峨眉細挑，長著一雙會說話的眼。這個女狐仙披著人皮一出門，能讓觀者魂不守舍，痴心妄想。女狐仙說話呢喃軟語，似春燕婉轉，令人神迷。

一次，女狐仙與貼身丫鬟去外地踏青，觀者無不駐足羨艷，有的垂涎三尺，有的窺之忘返，有的忘掉手裡的活，神魂顛倒。面如桃靨，明眸善睞，輕啟櫻桃小嘴，皓齒整齊劃一，宛如人間尤物，怎不令人想入非非?

俗話說得好：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狐仙界也是如此。

這個女狐仙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婆家是牧廉城。牧廉城曾是趙國時期疆北的一個城池，大將軍李牧廉頗曾在這裡戍邊而得名。牧廉城毗鄰處是中山國沃野芳菲的巨邑藁城縣。

牧廉城村北一狐子疙瘩，按鄉俗民約，當天娶媳婦，媳婦進門越早越好，於是這個女狐仙就定好五更時分出嫁。

配送隊伍里，田鼠吹著喇叭，野兔敲著鼓，野豬敲著鈸，一群狐子載歌載舞，熱鬧非凡。

當婚轎途中經過一個村落時，女狐仙怕驚擾人類睡覺休息，就讓懂人性的羊抬轎，慢大忽悠，安步當車，女狐仙坐在轎子里心花怒放，喜逐顏開，好不神氣！

快到羊抬時，天剛擦亮，被起早的人看見了，便大聲喊道：「大家快來看呀，羊抬

著轎子娶媳婦。」這一喊不要緊，只一會工夫，就集聚來了一群人，個子矮的村民打著能能（注）引項觀瞧。等後面幾個人剛看到了后影，準備追趕看稀罕。

但見前面娶親一行羊及狐仙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瞬間影蹤皆無。那些目瞪口呆的村民痴痴地在原地站立著，個個彷彿戳在那裡的木樁子一樣，失去了知覺。

註：能能，地方俚語，意指踮起腳尖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