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出室
楊沙和姑娘在附近找了個茶樓,點了三斤酒,叫上幾個下酒菜,就這麼聊了起來。
當楊沙問起這武功來歷,師承哪裡的時候,姑娘就立馬的撒起謊來了,因為本就是混著自己本門武學說的,半真半假,所以不了解的人自然聽不出來真偽,再加上這小姑娘也不過十幾歲,楊沙自然放鬆了警惕,不僅對小姑娘的話深信不疑,還不斷跟著點頭,似是得到了莫大的啟發,腦子裡不斷的想著這武功路數,竟連端起的酒都忘了喝,不得不說痴武之人一旦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武功,好像都這個樣。
誰知想著想著,楊沙突然太陽穴彷彿針扎似的,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胸口又挨了一掌。
這不是姑娘打的還能有誰,立馬就要提起長劍一劍刺死這妮子,可這時姑娘哪還會給他機會,緊跟著又是一掌,朝著心窩拍去,這一掌本來不快,但偏偏打到一半陡然加速,楊沙的長劍還沒拿到手就又被震出了茶樓,附近人被這變故嚇得連忙往外逃。
只見小姑娘叉著腰對著楊沙說:「就你這老東西也配納我做小妾,要不是師父不讓我輕易殺生,你今天就死在這了。」
說完,小姑娘一蹦一跳的走到剛才吃飯的飯桌前,單腳踢向掉在地上的長劍劍柄,長劍立馬像彈跳的蛇一樣到了姑娘手中,只見她將劍橫在胸前指向楊沙,緊接著手掌向後,此時長劍懸空,在還未掉落之時,姑娘朝著劍柄一掌拍去,只見這劍如利箭一樣射向楊沙,嗖的一聲,一劍便削掉了楊沙右手的小拇指,姑娘隨即把拿過劍的手擦了擦,轉個身,揚長而去了。
這楊沙自武學大成以來,什麼時候吃過這虧,但這毒著實厲害,他一時半會顧不得其他,只能先運功逼毒,根本無法起身去追,等他坐在大馬路上兩三個時辰,稍微壓制住了毒素以後,小姑娘早已不見了蹤影。他看這毒厲害,也不敢託大,只想找個安全的地方把餘毒逼出來。
可能姑娘自己也沒想到,這當初隨手下的毒,竟讓楊沙吃了七八年苦頭,啥解毒的神葯都沒用,全靠內力一點一點逼了出來。
後來這姑娘在洛陽又惹了事,雖遇到同輩之人搭救,但也受了重傷,在她療傷期間,想到了當初和楊沙胡說八道的那些話,發現雖是當時胡說八道,但為了騙楊沙,自然也不會全無道理,再加上後來的一些機遇,學到了其他宗門的一些內功心法,又仔細一琢磨,好像還真能試著練練,於是獨創了這套內功心法。
再後來回到宗內,又花了幾年時間,將這套內功心法仔細打磨,滿意之後,便刻在了這石壁之上。
這鄭長春就這麼練了個把月,也算是大致摸清楚了這套內功心法。
此內功雖叫《十二絕》,但其實一共只有八層,以真氣在身體十二經脈全部遊走一圈為一個周天,每遊走一次,八脈便會存下一絲真氣,當真氣達到一定程度,便可順勢打通一脈,如此反覆,直至打通八脈。經絡也因為不斷以獨特的運氣方式被真氣遊走而異於常人,經脈之中儲存真氣的量也會不斷增加,內力自然跟著水漲船高,可難就難在這真氣不是按順序遊走一遍,手三陽經,足三陽經需得正練,手三陰經,足三陰經,又需得倒練,更難的是每條經絡上的穴位還需跳著練,這種練法是很容易走火入魔的,尤其是剛開始練習之時。也是好在鄭長春本身也沒啥內力,出了岔子最多也就是經脈隱隱作痛,休息片刻便好了,待他習慣了以後就幾乎不出問題了,一個周天走的也越來越快。心中也不免暗暗佩服,當初創下這套內功的前輩如果練習之時已經有深厚內力,那一次走火入魔可能就萬劫不復了,此時鄭長春自然不知道這內功就是宗主所創。
但有得必有失,鄭長春雖佔了沒有內力的便宜,但畢竟年紀已經不小了,接近十六歲的他,經脈早已穩固,現在拓展經脈比當年只有五六歲的沈飛是要難上不少的。
這《十二絕》共有八層,根據難易程度,一般是先通陽蹺脈,最後通督脈,但是也並沒有嚴格要求,你先練通了督脈,也只算練成了一層。
不過鄭長春在這練了一個月卻連一脈都沒打通,不僅沒通,甚至連一點要通的跡象都沒有,要不是因為最近幾天能感覺到自己好像能稍微動動這石門了,他可能都放棄了。
他哪裡知道,這《十二絕》通一脈其實是最難的,所謂一脈通,八脈皆通,八脈一通,以後這天下武功只要知道招式,便都能使出來,除了少數絕學,大部分武功同樣的招式,威力都是不如運起《十二絕》之人的。
不過即使是沈飛,這第一脈也至今未通,不過早在下山的三年前,沈飛就覺得差不多了,再練一年就成了,可惜三年過去還是三年前的樣子,永遠只是覺得離打通一脈只有一步之遙。他從小開始練,至今都有八九個年頭了,其他武功一學即會,哪怕最深奧的《三清游夢功》,他一年也小有成就,唯獨這《十二絕》,一脈未通,所以常常抱怨這武功不行,上面說的都是騙人的,哪有人能通八脈,直到宗主給他亮了幾招才讓他閉嘴。
春去秋來,一晃過去了兩年,這兩年鄭長春除了練功就是每天試著看能不能拉動石門,可惜門依然只是晃了晃,紋絲不動。
算上之前的時間,他都快三年沒下山了,準確的說,是三年沒出過這屋子了。這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王總管教自己武功,一天一個時辰他都嫌太長了,更別說快三年關在一個石屋裡了。
在之後,這青衣姑娘送完飯後竟然就不關門了,鄭長春雖然拉不動,但是用力推還是能微微動一動的,於是每天就自己把門合上,剛開始還要推幾個時辰,門一點一點的往前挪,半年之後已經可以半柱香時間就關上石門了。
不過鄭長春時常感覺自己上當了,一句「其實不背完也是可以出來的,自己悟吧。」幾個字就讓他在這老老實實的練了兩年功,當時要是繼續背書,最多再有半年也就能全背完了,他也早就出來了。現在想想這宗主還真的是個老狐狸。
今天送完飯,門又開著一條縫,鄭長春準備試試看能不能把門拉開。
他將手伸入門縫中,全身一運氣口中大喝一聲,門竟然往內動了動,這可把他高興壞了,立馬繼續往裡拉,就這麼一點一點的足有兩個時辰,才把門縫拉到了夠他鑽出去的大小。
鄭長春此時心情無比舒暢,好似重見天日,見門縫足夠以後,便不再拉門,小心翼翼的將腦袋伸了出去,眼睛剛探出石門,就見宗主笑嘻嘻的站在那,「吆,這誰啊,這不是鄭公子嗎,出來啦?」
鄭長春聽到后一陣無語,真的是一點沒有個前輩的樣子,而且,不就是你把我關了三年多嘛,說的好像跟她沒關係似的。
「晚輩出來了,謝謝前輩教導晚輩武功。」
「別客氣別客氣,都是長輩該做的,你也別前輩前前輩后的了,叫我師父吧」
鄭長青一時有點摸不到頭腦,不知道該不該開口。雖然鄭長春不是江湖人,但是也知道這個拜師是很重要的,稍微講究一點的門派,拜師宴都是要擺上酒席宴請親朋好友同道中人的,哪有這樣隨隨便便的。
「叫你叫你就叫,虧待不了你。」
「師父」,鄭長春雙手作揖,朝前一拜。
「乖徒兒。」說完宗主又笑嘻嘻的看著鄭長春。
「眼睛和你娘真像,就是其他地方像你那爛爹。」
「見過師父,我爹確實不咋樣。」隨機想起了他爹把他扔這這麼久,「弟子現在可以下山了嗎?」
「想啥呢,你這點微末武功,下山就讓人欺負,還敗壞了我們宗門的名聲,繼續待在山上這好好學武功吧。」
這破宗門有啥名聲,江湖上就沒幾個知道隱花宗的。
「師父怎麼能說話不算數呢」
「我咋說話不算數了,我又沒說放你出來就是放你下山,再說了,想在我這學武的人不計其數,我現在教你你還不樂意?」
「弟子不是不樂意,晚輩只是不喜歡練武,而且多年沒有回家探望老爺子了,也該回去看看了,最關鍵的是,這天下也不是靠武功就能解決所有事情的。我還想入朝當官呢。」
「確實不能解決所有事情,但是能解決很多事情,而且我雖然一直在山上,這天下事我也知道一二,就現在這朝廷,你去當官也是禍害百姓。我教你武功也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更不是因為你的資質,你這資質也算是我教過的弟子里最差的了。我教你主要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這其中之事時機到了我自會告訴你,你現在想學也得學,不想學也得學。」
說完宗主理了理髮梢,繼續說道:「師父姓洛,江湖人稱……」洛宗主微微皺了一下眉,不知是沒想起來還是沒想出來,只好接著說,「江湖上叫什麼名號不重要,以後別人問起你,就說你師父叫洛仙子,反正論起武功,這世上是你師父對手的應該也不超過十個。所以你就偷著樂吧。」
說完又小聲嘀咕了一句,「我咋沒把我的稱號告訴沈飛呢。」
「那弟子能冒昧問師父一件事嗎?」
「什麼事?」
「如果當初我沒練功,而是繼續背書,我全背完了師父會放我出來嗎?」
「當然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