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約定
天元星，起源森林。
星夜下篝火仍在劈里啪啦地燃燒著，尖刀小隊隊長大石的帳篷內散發著一股濃烈的酒氣。
「再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詩誠。」大石把酒壺反轉過來向下倒了倒，確認一滴也沒有了之後，隨手就將酒壺扔在了一邊。
「風聲抱著昏迷的詩雙來到南城門的時候，李世也正好把城門劈開。」
「之後我們就輾轉來到了東寧城，在這裡定居了下來。」
氣氛有些沉重，就連襪子也耷拉著狗頭輕輕地嗷了一句。
聯邦與財閥之間的戰爭是如此的慘烈突然，天元十五城在短短一月之內變成了十三城。
白雲，臨安先後被摧毀，城內數千萬的居民死傷無數。
原本向著聯邦傾斜的勝利的天平，在這一夜之間又被財閥狠狠地拽了回去！
李唯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快速成長起來，找到吳啟，摧毀他的陰謀！
大石布滿老繭的手掌突然搭在了李唯肩上，「你知道嗎，你跟二十五歲時的詩誠真的有些像。」
「不管是長相，身材，甚至有些時候說話的方式，都和詩誠有七分相似！」
「可就是因為太像了，所以那天見到你時，大家才都明白你不是詩誠。」大石的語氣中不無失望。
確實，如果詩誠活著，如今就已經是三十歲的年紀了，只會變得更加的成熟穩重，更加的自信神氣。
那身挺拔的軍服之上也一定會掛滿琳琅滿目的勳章！
「在來到東寧城，聽聞財閥撤軍以後，我們又回到過臨安城」
「可那裡除了無盡的廢墟和戰爭遺留下來的廢棄武器裝備之外，哪裡還有活人的影子。」
「詩雙那丫頭，在這之後還瞞著我們回到過臨安三次，風聲一直在後面跟著她。」
「可每次都是她一個人回來。」
「她還總是喜歡一個人坐在東寧城的城門上，望著臨安的方向。」
「如果那天不是風聲打暈了她，她恐怕到死也不會在詩誠回來之前離開地道半步。」大石臉上掛著苦笑。
「從那天以後，她的話越來越少，她的笑越來越少，她接受我們幫助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再之後的某一天，榆葉梅枯萎了。」
「從小都是一個乖乖女的她，瞞著我們找了一家紋身店，自己親手在左臂上紋了一朵榆葉梅。」
「這之後她不再喜歡花，她也不再嘗試著每天坐在城門上等待一個人。」
「她跟著我們，學習了最多的戰場知識，接受了最重的訓練，吃了最多的苦。」
大石認真地盯著李唯，說道「然後她就成了你現在看到的樣子，尖刀隊最年輕的b級基因融合者，詩雙。」
李唯皺著眉頭，他無法完全的共情這種苦難給人帶來的巨大傷痛。但心裡卻像是封上了一層陰影般憋著十分難受。
他又想到那天女孩在森林裡望向他們的眼神和快要溢出來的悲傷。
「嗷！嗚、嗚。」襪子同樣扯著李唯的褲腿低沉地嗚咽著，
「如果你決定好了，不是選擇遠離她的話。那你就必須答應我一件事！」大石望著李唯，突然鄭重其事地說道，「你一定要成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保護好她，同時也保護好自己！」
「我們已經很久沒有看見她笑，也很久沒有看見她對一個人說這麼多話了。」
.......
.......
從大石的帳篷中走出來時已是深夜，正當李唯打算回去好好消化一下今天聽到的東西然後歇息的時候，襪子突然用力扯住了他的褲腿汪了幾句。
李唯心領神會，被襪子拖著邁步向森林中走去。
起源森林的漫天星河下，他在溪邊看到了詩雙。
女孩屈膝坐在一塊石頭上，身旁還放著一堆剛摘下來洗凈，新鮮艷紅的果子。
詩雙面朝著溪水發著呆，水流潺潺，幾隻透明的小蝦在她眼前游過。也不知道她在這坐了多久。
李唯收著腳步走了過去，在她身邊慢慢坐下。襪子很懂事的自己去溪水中洗澡去了。
詩雙轉過頭來，清澈的眼睛看著他，溫柔地笑了一下。
李唯拿起了一個果子咬了一口，又拿起來一個果子遞給她。
詩雙搖了搖頭，「你吃！」
李唯腮幫子塞得滿滿的，瞪著眼睛盯著詩雙，又把果子往前遞了遞，仰了仰頭。
詩雙恍惚了一下，最後還是伸出手接過了果子咬了一口。
「明天起，幫我訓練好不好！」李唯大口咬了一口果子堅定地說道，「最苦最累最嚴厲的那種！」
詩雙看著他的側臉，端正了一下坐姿，小臉一綳，同樣認真地點了點頭。
看著清冷安靜的夜色，李唯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轉過頭對著詩雙說道：
「我送你一個禮物吧！」
詩雙好看的眼睛裡布滿了疑惑，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李唯走到詩雙身後，伸出雙手輕輕捂住了詩雙的眼睛。
溫暖的觸感傳達到詩雙白皙的肌膚上，她的臉龐上不知不覺掛上了一抹暈紅。
李唯左手上，古樸的戒指閃過藍光，藍光慢慢綻放，戒指的能量開始一點點逸散到起源森林之中，直至完全消耗殆盡。
這一次，李唯沒有選擇保留。
「好了，睜開眼睛吧！」李唯鬆開了手。
詩雙的睫毛輕顫，略帶期待地睜開了眼睛。
眼前，何止千萬的螢火蟲布滿了整片夜空！
它們飛舞著，從林間到溪流之上，從樹梢一直到遠方遙遠的山川，漫山遍野的都是翠綠，晶瑩閃耀的光！
像是能觸摸到的星海在身邊慢慢流動著，詩雙伸手輕輕的握住了一隻，讓它停留在手上。
「謝謝。」詩雙輕聲地說道，她攤開小手望著手中地螢火蟲慢慢的飛走，轉過頭，對著李唯露出了最開心的笑容。「我很喜歡。」
李唯撓了撓頭，也在旁邊跟著傻笑起來。
襪子在溪流里，左撲右跳，張牙舞爪。奮力地試圖去捕捉到一隻螢火蟲。
可惜它們好像有了靈性，總能在襪子即將觸碰到的瞬間逃開，襪子氣的嗷嗷亂叫，只能在原地轉著圈圈擊水出氣。
不遠處地樹梢上，黃毛風聲坐在上面。他望著河邊的兩人一狗，片刻之後又轉過頭去認真地警戒著四周。
今夜，起源森林成了亮綠色的星河，
螢火蟲安靜地飛舞，連蟬鳴都輕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