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溫柔不似往日
清冷的月光,伴著微風在湖面間跳躍,近岸的湖水由於方才溺水的掙扎,漣漪還沒有完全散盡。
岸邊坐著一名二十七八,皮膚黝黑的男子,正盯著湖面發獃。深秋的涼意鑽進濕透了的汗衫,刺骨、寒心。
發獃的原因是他莫名的穿越了。
就在前身被人推入湖中溺水而亡,他的靈魂便接替了這具快涼了的屍體,也承起了他悲劇而短暫的一生。
準確來說,是穿越到這個平行世界。
這個世界和上一世的社會結構大抵類似,只是城市地名以及歷史人文多有不同,對比一下時間,應該是上一世的1980年左右,生產大隊解體沒幾年,一個充滿飢荒的大時代。
這就尷尬了,前世混跡商海,涉略的領域大多是文化服務類產業,也算各有建樹,但放在這個世界,最不值錢的就是文化了。
這時候的人們還停留在馬斯洛需求的第一層,溫飽大於一切,連實業都處在萌芽階段。
你跟他們談『江小白』,還不如老村長家的一口老白乾。
「飢荒時代下,不好混吶。」陳銘捂臉嘆息。
整理了下腦中紛亂的記憶,臉色又黑了幾分。
推他下湖的不是別人,正是一個屋檐下生活了五年的女人,沈落虞!
思及此處,頓感胸中一股戾氣翻湧,手不自覺的發抖,回去非得扒了這娘們兒的皮不可...
不對勁,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暴躁了?
商海沉浮半生,養成波瀾不驚的胸懷,此刻蕩然無存。這一世的靈魂殘念很快將他代入新的人生,也左右著他的情緒。
強壓下怒火,抖了抖貼身的汗衫,秋涼里也不覺得冷。這幅身體還不錯,比前世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強上太多。
打量著四面的山牆,這是他生長的村子,名為陳唐寨,貧窮、閉塞,就是前世七八十年代的大山裡。
到最近的縣城,三蹦子要開上三天左右,陡峭的山路不好走,偶爾還會有野狼出沒,徒步就更難了。
所以,村民與城市的往來很少,往往半年會有一次集中採購。但國家並沒有遺忘任何一個村落,五年前就有一批知青下鄉,提振陳唐文明建設。
沈落虞就是其中最年輕漂亮的一個,然而,年輕漂亮在陳唐寨村民『樸實』的價值觀里,並不是加分項,不如膀大腰圓,能幹農活的值錢。
是的,下鄉的女人們被永遠的留了下來。
至於給對方家裡的解釋,簡單粗暴,死於疾病...
被留下的女人,也有過逃跑的念頭,下場就是被抓回,吊起來打都是輕的,一去一回就能丟掉半條命。
直到懷了孩子,逃跑更是無望,大都也就認了命。
這是飢荒時代下的悲哀,在陳唐寨這種偏遠山區,不斷修繕的律法也顯得蒼白無力。
然而,沈落虞在陳銘的記憶里,哪怕生了女兒諾諾,也從未熄了逃離的念頭,時常被前身打到生活不能自理。
直到最近一年,這個女人似乎才沉寂下來。
即使再冰冷的女人,看到一天天長大的女兒,眼底也會多出一絲光彩,那是一種陳銘觸不可及、也無法理解的情緒。
現在想想,大概就是向死而生的希望吧。
想著如天鵝般冷艷的沈落虞,陳銘嘴角牽起一抹殘忍的弧度,前身的暴戾在胸中肆意瘋長。
「這個時候,她應該還沒來得及逃跑...」
壯碩的青年,
猛然躍起,向著村尾的三間灰瓦跑去。
.....
院門敞開,院內破敗不堪,在經歷入冬前最後一場秋雨的洗禮后,黃土氈鞋,連下腳都費勁。籬笆圈起的雞舍倒了半邊,裡面半根雞毛沒有。
村子里連年鬧飢荒,糧食收成大減,人活著都難,更別提雞鴨了。
陳銘踩著泥濘靠近堂屋,蠟燭散發的光亮灑在臉上,感覺不到絲毫溫度。
堂屋內,沈落虞正收拾著包囊,穿戴整齊的諾諾在床頭打著瞌睡。
待真正看到記憶里的女人,陳銘目光再也不願挪開。
秀眉遠岱,貌若洛神,幾縷青絲倔強的逃出髮鬢的束縛,劃過像是被上好刀工打磨過的臉頰噙於嘴角,美得令人心顫,美得令人心疼。
洗到泛白的青色滌綸褲,藏不住175的曼妙身材,彎腰挺背間,風情萬種...
「碰」陳銘一腳踹開半敞的門扉。
沈落虞回頭,臉色當即一白,手中的包囊跟著落了地,冰冷的大眼睛里難得流漏出一絲驚恐,像只受驚的麋鹿,格外動人。
愣誰看到眼前這一幕都得嚇個半死,前一刻還在湖裡咕咚冒泡的陳銘,這時候竟濕漉漉的杵在眼前,黑臉白牙...厲鬼索命了屬於是。
沈落虞經過瞬間的慌亂,目光重新化為刻骨的冷,她出身書香門第,接受過最好的教育,自然不信鬼神,只是帶著女兒脫離苦海的希望再次落了空,難免心灰意冷。
一滴晶瑩流盼眼底,卻倔強的不願流下。
陳銘哪管她此時想法,胸中怒意怔然,刻在血液里的屈辱感湧上心頭,就如往常無數次那般,掄圓了手臂甩了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女人應聲撲倒,嘴角血線醒目,半張俏臉頃刻腫了起來。
男人跟著抬腳,兜著心窩踹了出去。
沈落虞身體又如破麻袋般砸倒桌椅,還沒等她順過氣來,頭皮傳來鑽心的疼。
陳銘扯著女人的頭髮,眼裡泛起血絲,內心似乎有個聲音一直呼喚著他,剋制...克制,依舊難抵靈魂相融后前身的羈絆。
矛盾間,下手卻也不自覺的輕了起來,但那砸在臉上的拳頭還是留下了清晰的血痕。
「爸爸,求求你不要再打媽媽了...」不知何時,5歲的諾諾小小的身體抱在父親的腿上,正聲嘶力竭的哭喊著。
按照前身的脾性,非得一腳踹開這個不帶把的閨女不可,因為重男輕女的思想,前身對諾諾並沒有多好,非打即罵。
但,此刻那粉雕玉琢的小臉,正梨花帶著雨,看起來說不出的可憐,陳銘心底的戾氣忽然散了大半。
前世他也有個女兒,那是他的寶貝疙瘩,若是誰敢欺負,就算拼了老命他也要還回去的。
眼神逐漸恢復了清明,深深的思念化為掌間的溫度,探向小傢伙。他只是想給女兒一絲安慰,哪怕是這一世從未有過的擁抱也好。
旁邊的沈落虞突然不要命的撲了過來,像只炸了毛的母貓,一口咬在伸向諾諾的手掌上。
「草...」陳銘臉皮直抖,揚起另一隻手掌,但有了一番前世的心裡建設,終究沒落下。
女人搶過諾諾縮向床邊,身體還疼得發顫。由於方才的撕扯,領口大開,視線沿著精緻的鎖骨...扣人心弦。
「諾諾回屋睡覺。」陳銘眯眼打量,聲音有些嘶啞。
前世的陳銘,是他,這一世的陳銘也是他,對於兩世靈魂的羈絆,取精屏蔽,慢慢接受就好。至少,對一個想要殺死自己的女人,做什麼都不矛盾,人性中自私是共性,誰都無法規避。
不然,還能放她出山揭發自己不成?
諾諾強壓著驚恐沒退半步,倔強的性格倒是與母親如出一轍,看在陳銘眼底,愈加的心疼。
沈落虞扳過諾諾的小臉,似乎生怕陳銘傷害女兒,安慰的說道:「回屋,媽媽不會有事...」
一番勸說下,諾諾一步三回頭的回了次屋。
目送著女兒出門,女人閉上雙眼,靜靜等待接下來的家暴酷刑。
良久,預想中的拳頭卻並沒落下。
再次睜眼,男人已經寬衣解帶上了床。
「愣什麼,睡覺!」陳銘不咸不淡的說道。
相較於以往逃跑被抓,這次的後果可以說是雷聲大雨點小,但沈落虞心底的仇結卻絲毫未消。
見她遲遲沒動,陳銘又下了床,一手穿過腿彎,一手托著美背,一個公主抱,頓感溫香在懷,說不出的心猿意馬。
真不知整天忍飢挨餓的人,怎麼保持如此豐腴的,只能說是天賦異稟。
「下次麻煩做的利索點,但凡我沒死透,你和諾諾就等著沉湖吧。」將女人放在床上,附耳說了句。
這些年對於陳銘的施為,沈落虞早已麻木。
但這次,似乎有些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