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木屋第一夜
山路難行,尤其是夜晚,好在通往木屋的路,陳銘走多了,加上前世的荒野經驗,哪些地方合適下腳,哪些地方是落葉埋的坑...一一指給沈落虞。
不時響起的遠山狼嚎,總能令陳銘提心弔膽上好一會兒,諾諾倒是沒心沒肺,趴在媽媽肩膀,顛簸出了口水,睡得香甜。
與荒原不一樣,山林野狼大多獨行,因為密林路障叢生,群體狩獵遠沒有獨自狩獵效率高,所以,陳銘的擔憂要少上一半。
趕在深夜來臨前,總算有驚無險的抵達了目的地。
撥開最後的荊棘叢,清冷的月光下,清潭、林緣、山石,美輪美奐的鋪開,向前再走一段距離,一座瑰麗的叢林小屋出現在視野中,穹頂天窗,草珊做棚,後有石崖為依,側有林緣掩映...給人以沉靜安寧之感。
諾諾不知何時醒的,這時候正張著小嘴,驚訝的發不出聲音,卡姿蘭大眼睛忽閃著興奮的光,似乎對新家相當滿意。
沈落虞剪得了秋水的眸子里,也漏出了幾許驚艷,喜歡詩的人,誰能拒絕一段『山野清茶,與書為伴』的清幽時光?
只是現實遠比想象中要殘酷,陳銘放下輜重,急吼吼的催促道:「愣著幹嘛,你趕緊收拾下屋子,鋪床,我生火燒爐,不然咱仨今晚能凍成冰雕。」
山野中的溫度已經低到零下十幾度,還在緩慢下降,一路輜重前行,感覺還沒那麼明顯,這會兒停下來,止不住的冷意開始往衣服里鑽。
再沒管母女二人,陳銘拿起木鋸走到百米外的叢林里砍伐木柴,一次性收集了差不多三天的量,堆在木屋邊。
木屋中點上了蠟燭,燭光搖曳在不大的空間內,小床、木桌、壁爐、支起的天窗,還有母女忙碌的身影,簡單中透著一絲溫馨。
陳銘抱著柴火進屋時,沈落虞已經將床鋪鋪好,床板上面墊了一層甘草,再是褥子,雙人被棉絮厚實,多個諾諾大小也剛剛好。
女人,這會兒正在木鉤上掛著一應起居用品,諾諾則在小桌上擺弄草繩紮起來的『小課本』,小臉凍得紅撲撲,她也不覺得冷。
陳銘將柴火塞進爐內,用甘草引燃,頓時,溫暖的熱浪開始在屋內蔓延,一點點驅散夜裡的寒意,也驅散了少許心底的陰霾。
壁爐上掉了些紅土渣,出現幾縷裂紋,然後,慢慢的變得堅硬起來,伸出屋頂的煙囪順暢的冒著青煙,一切正常,陳銘暗舒了口氣。
一家人還沒吃晚飯,陳銘拎起水壺,拿上大榔搞,走到小譚邊,破冰取了一壺水,回屋,開始放鍋煮米。
帶來的食材差不多夠堅持一個月,初雪快要到了,到時就能下套捕兔子。在山林里生活,食物應該不是問題,最不濟還有一潭子青魚,予取予求,小潭一共就那麼大,只要不會飛,這個小鍋才是它永久的家。
木屋的第一餐,白米飯配黑魚湯,放了些新挖的山筍和野冬菇,純粹的山珍,味道格外香濃,諾諾吃了一大碗,沈落虞小口小口吃得一絲不苟,不覺間竟也兩碗下肚。
收拾完,準備睡覺。
「爸爸,我要拉粑粑。」諾諾揉著圓滾滾的小肚子沖著陳銘喊,這廝也沒了先前的怯懦,親近的不像話。
見沈落虞平靜的臉上,似乎也藏了一絲羞赧的痕迹,陳銘只能拿上鐵鍬,帶著母女二人,走向百米外的林子。心裡莫名的冒出一個問題,你說散文、小說中出現的山野書房,若是把排泄問題也寫進去,
還會有人嚮往嗎?
不多時,三人尋到一處空地,諾諾小棉褲一脫就蹲了下來,陳銘夾著廁紙站在一旁,沈落虞則是又走了幾步,把自己藏在幾米外的大樹后,傳來蟋蟋索索的脫褲子聲音,跟著,急切的水流打在落葉上『嘩嘩』作響,惹人遐思。
陳銘一邊吹著口哨,一邊直勾勾的盯著樹后,月光照不到的陰影下,渾圓的輪廓上下動了動,之後,女人系著褲帶走了出來。
抬頭,發現陳銘正直勾勾的盯著這邊,沈落虞腳步明顯頓了下,林間黑暗,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奪過廁紙的手勁有點大。
幾分鐘后,女人給諾諾擦了擦小屁屁,陳銘鏟了幾捧土埋掉,三人便回了小木屋。
夜色深沉,連月亮也隱去了蹤跡。
木屋裡,木板床上,諾諾睡在最裡邊,面對面的躺在媽媽懷裡,小傢伙許是路上睡多了,這個時候睡不著,正瞪著大眼睛與沈落虞對視。
「媽媽,我睡不著,你能給我講故事嗎?」
「...嗯...明.天吧。」
「媽媽,你為什麼一直在動呀,你冷嗎?」
沈落虞緊了緊好奇的小丫頭,將屁股向後挺了挺,-似乎是怕壓迫到女兒。
「咦,爸爸,你的手為什麼會在這裡。」
「碰」一條大白腿收回被子,沈落虞像是條件反射的將陳銘踹下了床,回過神來,趕忙輕撫諾諾的西瓜頭,柔聲道:「睡覺吧,明天教你認新字。」
「來,爸爸給你講故事。」陳銘鑽回被窩,自也覺得在閨女面前確實應該注意些。
「好呀,好呀。」小丫頭越來越興奮,爬過媽媽,擠在兩人中間,陳銘趕忙向後弓起身子。
「從前有個靠海的小村子,叫風車村,村裡有個叫路飛的少年...」聲音溫暖,故事勵志。
小木屋裡,不時傳出丫頭的歡聲笑語,說到緊張的地方,沈落虞不自覺的向中間擠了擠。
壁爐中偶爾發出『噼啪』聲,柴火燒得正旺,將屋外的寒意與屋裡的溫暖隔絕開。雖然小院不在,但三個人的小木屋,卻更像一個完整的家了。
...
翌日,天光剛亮,陳唐寨。
十幾名手持鋤頭、鐵鍬的村漢走入陳家小院,老村長陳寶剛走在最前面,臉色陰沉,手裡還拎著把長管土槍,就是開一槍需要拉一下栓,捅實火藥的那種。
發現陳銘家已經人去屋空,陳寶剛卻笑了,轉頭看了眼遠山雲影,進山和送死又有什麼區別?初雪一過,野狼橫行,他是不信陳銘一家三口還能活著走出去,倒是省下了不少召集人手的大米,等開春救援隊來了,興許還能撈一把物資,建村的款項申請通過城裡的兒子,也已經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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