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獻祭
「你們這些壞人，快放開我姐！」
「娃子，趕快回家！山神大人就要來啦！」
「你姐是不祥人，把她獻祭給山神大人是她的福氣！」
好吵！誰在瞎叨叨！
眼皮好重！
洛晚用力睜開眼，強烈的光線讓她極度不適，下意識眯著眼。
很多人影在眼前晃來晃去，吵鬧聲中有個孩子的哭聲一直不停。她皺眉，再次睜眼。一群身穿古裝的男人正圍著她指指點點。
她沒死？穿越了？
她明明記得自己被雷死了！
沒錯，她是被雷劈死的！
堂堂一代女天師洛晚竟然被雷劈死！
簡直是恥辱！讓她顏面何存？
「閨女，你莫怪我們狠心吶！實在是迫不得已。」一白**頭上前一步看著她，面帶不忍。
洛晚這才發現她大綁在樹榦上，雙腳不能著地，要命的是身前挺著個圓圓的肚子！
這是懷孕了？
上輩子自己連戀愛都沒談過，現在直接就要生崽崽？不帶這樣玩的！
老天！要不還是再劈一次試試吧！
「村長，這不關咱們事兒！她一個黃花大閨女不守婦道，懷了野種不說，一懷還懷了兩年都生不出來，這怪得了誰！」
「對！俺早說她肚子里的是妖孽！」
「族長說將有災星降臨我們村，肯定就是她肚子里的妖怪！」
「甭管她肚子里的是什麼，族長說了，只要將她祭山神，我們村就能平安順遂，風調雨順！」
洛晚一言不發，靜靜地聽著他們一人一句地討論自己。原來她是未婚先孕，而且很不科學地，足足懷胎兩年都還沒能生出孩子來。他們嫌棄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要將她祭山神，求山神保村子平安。
「她不是妖怪！你們亂說！」一個約莫十歲左右的男孩突然衝上前，抱著洛晚雙腿痛哭。
呲！一陣刺痛從耳膜貫穿大腦。
洛晚腦袋裡一下湧進許多不屬於她的記憶。這具身子的主人恰巧與她同名，也叫洛晚，自出生起就是一個痴傻盲女，但家人依然很寵愛她，照顧她。
洛家原是官宦之家，衣食無憂，和睦美滿。三年前卻因罪被貶為賤籍，流放至此地。村子里的人嫌棄他們，幸得村長善心才收留他們在村子邊上落腳。
她的父母流放途中不幸染病身故，全靠著她的哥哥一人支撐起整個家，但半年前哥哥外出打獵后就沒再回家。現在她身邊只有這個弟弟和卧病在床的奶奶。真是一家子能坐滿愛心專座！
奇怪的是，關於她肚子里的孩子和孩子爸的記憶，卻是一片空白！她無論怎麼回憶都想不起來。
沒想到這輩子一開局就要手握一副爛到爆的牌！她沉痛地抬頭望向老天：「逗我玩呢？」
清冷的嗓音猶如平地一聲雷，炸得眾人心頭一震。幾十雙眼睛齊齊望向洛晚，眼裡全是震驚。
「剛剛是這傻子開口了？」
「大夥都聽到了對不對？她正看著咱們，她眼睛是不是也好了？」
「族長果然沒錯，她就是不詳！剛說要祭山神，她就能開口，還這樣直愣愣地盯著咱們看，瘮人得很！」
「姐！你能說話了？你能看得到阿靖嗎？」洛靖又驚又喜。
「嗯，姐姐現在很好！阿靖別怕！」洛晚心臟突然跳得厲害，想來原主應該十分在乎自己的家人，所以即使她魂已離開，心還是控制不住有所觸動。
洛晚也是父母早亡，由奶奶照顧她成人，幾年前奶奶也離開了，剩下她自己一人。既然她是借了原主的身體得以重生，那就讓她替原主好好守護原主的家人吧。
「放了我，我帶著阿靖和奶奶離開這裡！這樣就不會為你們村帶來災厄！」洛晚冷冷打量著底下這些人，說她不詳，肚子里的是災星是吧？那我們走總行了吧！她現在恢復神智，雙眼復明，帶著奶奶和弟弟離開不是難事。惹不起還躲不起了？
「洛閨女說得對，你們幾個快鬆綁！」村長點頭，對著幾個壯漢指揮道。
邊上一駝背老頭連忙阻止道：「村長，你就是心腸太好！別管她肚子里的是不是災星，族長說了，要想天降雨就必須活人獻祭山神！山神大人高興了，咱們就能求雨得雨！村長你要當好人，你要放她走，那是不是得再從你家裡挑一個人出來獻給山神？」
「劉老頭說得對！再不下雨，全村人都得活活餓死！不能放人！」
「可不能從我家挑人！要死就死這個賤種好了！」
村長低下頭，他也不想從自己家裡挑人獻祭，但如果再不下雨全村人只有死路一條！「這……洛閨女，對不住呀！」
誒？還真躲不起？
洛晚掃了他們一眼！
眼神淡淡的，不帶一絲情緒！
村民們心裡生出一股寒意，不自覺閉上嘴。太不尋常了，正常人知道自己要當祭品，誰不害怕的？但這個丫頭眼裡看不出恐懼，連憤怒，焦急都沒有。
「呸！死到臨頭了還有什麼好裝的！走吧！山神大人快回來了！遲了連咱們也走不成！」劉老頭瞥了洛晚一眼，邊說邊轉身往回走。
「走吧，走吧！」大夥紛紛跟著劉老頭離開。
「求求你們別走！求求你們放了我姐！」洛靖一把抱住其中一個村民，苦苦哀求。
「阿靖，不許求他們！姐答應你，我不會有事的。回家好好照顧奶奶！」洛晚見洛靖依然大哭不止，厲聲道：「你現在是家裡唯一的男子漢，拿起男子漢該有的樣子！抹乾眼淚，走！」
村長搖頭無奈道：「咱們把靖娃子帶走！」
最後，洛靖被兩個村民架著離開。
樹林恢復了安靜，偶有鳥啼聲在上空響起，陽光穿透樹葉縫隙落下，斑斑駁駁。
洛晚用力掙了一下，發現繩子勒得很緊，她根本沒有機會脫身，乾脆放棄無謂的掙扎。
所謂的山神究竟是神是妖？通常來說，需要活人獻祭的神必是妖怪無異，但這林子里並沒有妖氣。
她自小體質就異於常人，無論鬼怪神妖都逃不過她雙眼。奶奶說，她的天眼比普通的陰陽眼要厲害得多，是千年難遇的奇才，簡直就是老天爺賞飯吃，不吃白不吃。就這樣，在奶奶的一番胡言亂語攻勢下，她毫不猶疑地繼承了奶奶的衣缽，投身捉鬼降魔事業，成為洛家第九十九代天師傳人。
儘管她還年輕，但只要是她出手的單子就從未失過手，在玄學屆她洛晚地位斐然。
好吧，她又想起她被雷劈死的事實！玄學屆那群老東西為她開追悼會的時候該笑死吧！貌美如花，天下第一的女天師洛晚竟然被雷劈了！
她閉目，表示心痛不已。
突然，奇怪的窸窣聲傳進洛晚耳里，像是什麼東西在爬行，與地面的落葉和泥土互相摩擦發出的聲音。它的速度極快，由遠及近不過數秒，隨即嘎然而止。
一股涼氣撲面而來，前方肯定有什麼東西！洛晚猛地睜開眼，卻面露疑惑。
沒有？面前空蕩蕩的，連鬼影都沒有。
懸著的心剛放下來，頭頂就傳來嘶嘶的聲音。什麼時候在頭頂的？她竟然感受不到對方的氣息。
洛晚打了個冷顫，緩緩抬起頭，一個巨大的藍色蛇頭近在咫尺，一雙墨綠色瞳仁正幽幽地盯著她。
這條足足有大木桶般粗壯的巨蛇一半身子還在樹榦背面的地上，另一半沿著樹榦爬上樹頂，再穿過樹頂探下一截身子，與洛晚對視。
一人一蛇僵持了片刻，洛晚才反應過來：「好大好醜的蟒蛇！」
話音剛落，巨蛇全身不停抖動，張開嘴巴，露出裡面尖利的牙齒。就在洛晚以為這條巨蛇要生吞了自己時，一個男聲粗暴地響起：「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愚蠢的女人！勞資哪裡像蟒蛇？看清楚了，勞資這是蛟龍！」它再往下探出一截身子，露出身前一雙爪子在洛晚面前來回舞動。
這條蛇，不，這條蛟龍說話了？還生氣了？但它沒有妖氣也沒有仙氣，是什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