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愚忠的是大宋江山子民

「噌——」

長劍出鞘，寒芒劃破營帳。

透過縫隙，岳飛雙目如炬，殺氣升騰。

這一眼，教室內所有人背脊發涼。

「這就是古代將軍嗎？太震撼了！」

「天啊！即便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殺意！」

「這到底是哪個朝代的將軍啊？」

「我猜是唐朝！只有唐朝才能培養出如此強大的將軍！」

「不，不！應該是明朝！」

「你們都說錯了！我覺得是漢朝！」

就在學生們討論之時，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突然出現。

「孩子們，這是南宋！」

劉校長目瞪口呆，看著身邊突然站起身的周明遠。

上課途中，其他人突然打斷，這可是大忌！

作為魔都教授，周明遠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尤其是，這堂課還在全市直播！

擾亂課堂秩序，這絕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

周明遠對著鏡頭微微躬身，略有些歉意的開口。

「今天我與這些孩子們一樣，只是教室中聽課的一員。」

「情至深處，所以想跟孩子們一起探討。」

簡單的兩句話，卻在網上徹底炸開了鍋。

「什麼？竟然是周明遠教授！」

「這位歷史界第一人竟然也在聽林秋老師的課？」

原本還有人持懷疑態度，現在準備認真聽聽林秋的課。

畢竟有了周明遠背書，這堂課的價值可想而知。

畫面中，林秋輕輕推開營帳，緩緩來到岳飛身前。

「後世林秋，來自千年之後，見過岳武穆！」

岳武穆三字一出，周明遠連連搖頭。

「錯了！錯了！」

「武穆乃死後追謚，怎可對著活人如此！」

「況且岳飛不過一介庸將，如何對得起武穆二字？」

自剛剛那一幕後，直播就特意分了一個鏡頭在周明遠的身上。

即便他的聲音並不算大，可也被眾人聽得清清楚楚。

「什麼？林老師竟然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我聽說過，死後能被追謚「武穆」的人，證明他們生前都有著卓越的成就。」

「對！這岳飛枉顧皇命，好戰喜功，是導致南宋滅亡的罪魁禍首！」

此時，所有人都在為林秋惋惜。

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就犯了這樣原則性的錯誤。

就在這時，岳飛突然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

「後世晚輩？」

「不曾想鵬舉死後，竟能被追謚「武穆」，死又何妨？！」

岳飛的回答，同樣出乎眾人意料。

原本以為這是林秋犯的原則性錯誤，沒想到竟是刻意安排？

但，岳飛真的配得上這個稱號么？

沒有人可以回答。

畫面中，林秋的話語還在繼續。

「武穆心中不疑？」

長劍入鞘，岳飛臉上豪情萬丈。

「觀你衣衫，不似我大宋之人。」

「無論西夏、遼金，亦或者大理，誰人不懼我三分？」

震驚！

所有人心中只剩下震驚！

南宋式微，這是何等狂妄，才能說出這樣的話語。

拿起酒罈，岳飛大笑道：

「不知鵬舉殺敵幾許，死在何方沙場？」

對於征戰一生的將領來說，只有戰死沙場，才是最好的歸宿。

林秋聞言，沉默片刻，不曾回答。

見林秋神色不對，岳飛眉頭一皺，再度開口。

「難道，鵬舉晚年卧病於床，或死於疫疾？」

林秋雙眸閃爍，低聲輕語。

「完顏兀朮有信，必殺飛，而後可合成。」

「秦相諫言，謾侮先皇、意圖謀反，受詔不救淮西。」

「高宗猜疑，功高蓋主，不可一世！」

岳飛一怔，手中酒瓮摔落於地，盡皆碎裂。

「今夜寒蛩不住鳴，驚回千里夢，已三更。」

「不曾想，竟是這般可笑！」

岳飛的話語有些哽咽。

「噌——」

再度抽出長劍，他仰望明月，言語似瘋若癲。

「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

「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哈哈哈……」

慘笑中，岳飛將上衣撕裂，露出「盡忠報國」四個血淋淋的大字。

「當年鴻鵠志，可笑！可笑！」

「鵬舉弱冠從軍，收建康、復襄陽六郡，四次北伐無一敗績。」

「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打擄！」

說到此處，岳飛神色更加激動。

他單手橫掃，將桌上木盒推倒在地，露出十二枚金光閃閃的令牌。

「鵬舉早該想到，十二道金牌……」

「足足十二道金牌啊！」

「原來，這就是陛下的意思嗎？」

「十年……」

「十年功廢吶！」

這一段，沒有任何人開口說話。

所有人都沉浸在岳飛悲愴的情緒之中。

周明遠早已雙眼通紅。

他喘著粗氣，聲音略微有些顫抖。

「宋高宗，秦檜，若歷史真是如此，你們才是千古罪人啊！」

「岳飛配得上武穆！」

「而南宋，又如何對得起岳飛背上的「盡忠報國」？！」

毫無疑問，周明遠已經融入其中。

他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歷史。

畫面中。

林秋站立於側，無言看著瘋魔的岳飛。

此刻距離南宋滅亡尚有百年。

若岳飛不曾蒙冤。

若奸相昏主早日醒悟。

若……

只可惜，歷史沒有如果，戰爭也不會有絲毫仁慈。

頹靡過後，岳飛將長劍扔於一側。

他雙手抓住林秋的肩膀，嘴唇有些顫抖。

「千年之後，大宋可好？」

聞言，所有人無不感受到一抹凄涼。

「即便被大宋背棄，岳飛還想著大宋么……」

「奸臣賣國求榮，忠將蒙冤遇害，多麼諷刺呵！」

「愚忠！這是愚忠啊！」

林秋並沒有開口回答。

岳飛自覺失態，放開林秋的雙肩，連連搖頭。

「也罷！也罷！」

「兵安在？膏鋒鍔。民安在？填溝壑。」

「空悲切，空悲切，白頭何少年。」

岳飛挺直脊樑，再一次抬頭。

「縱使忠心錯付，鵬舉定不讓每一寸山河！」

「縱使陛下愚昧，鵬舉定不負千千萬子民！」

林秋聞言，輕聲嘆息。

岳飛愚忠嗎？

算是吧！

只不過，他愚忠的是大宋江山子民。

就在這時，岳飛轉過頭盯著林秋，肅殺之氣漸起。

「亡我大宋者，可是女真完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