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尋無果回頭一笑，流浪漢真名永籙

在一處早攤點前坐下，孫悟空跟著旁人叫了一碗油茶，兩塊錢，極為的實惠。

坐下的左邊是一個上學的學生，此時不停吹著油茶，時不時的沿邊喝上兩口，顯得微微著急。右邊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人，對著一碗油茶不急不緩，頗有耐心。

孫悟空不用上學，所以也是緩緩的喝了起來。

油茶有點香，但並不濃郁，是那種家常味道，孫悟空細細品味，就彷彿在品著天宮的盛宴一般。

「舒坦！」不長的時間，右邊的人喝完最後一口，擦擦嘴，發出了一聲感嘆。

正好喝完的孫悟空也放下碗，跟著說了一句：「舒坦！」

那人聞之與孫悟空一對視，兩人互相一笑，孫悟空只感到一種愜意環繞著自身。

離開攤位，孫悟空繼續找了起來。

臨近傍晚，除了早上的一碗油茶外，孫悟空並沒有再吃任何東西，而找尋流浪漢的事情也不順利，倒不是找不到流浪漢，一天時間內孫悟空發現七八個流浪漢，但都不是他要找的那個。

雖然是深夜，但昨日那人的身影已經牢牢印在了孫悟空的腦海，是與不是，他一眼就能認出來。

向著其他流浪漢打聽了一番，也沒有什麼收穫，兜兜轉轉，孫悟空又來到了城中河，不過相比昨夜，這時所處的位置更為偏僻，已是城郊，旁邊還有著一座橋樑跨河而過，不時有車輛通過。

孫悟空在靠近橋樑不遠處的一塊草坪躺下，他決定在此等到黑夜，然後看夜晚能不能有所發現，畢竟是昨夜見到的那人，興許他白天不出來也不一定。

躺在草坪上，孫悟空不自覺的眯上了眼。

睡夢中只感覺身前好像有人晃來晃去，本不想睜眼，但想到如今已來到千年之後，孫悟空還是睜開了睡意朦朧的眼睛，而向前一望，孫悟空是臉色一喜。

他沒想到，這日一直尋找的那個流浪漢此時竟在自己身前。

「是你。」

孫悟空驚喜的站了起來，而這流浪漢是昨夜的不假，但此時是一點都認不出孫悟空，看著孫悟空起來，更是不自覺的退後了兩步。

而孫悟空此時盯著流浪漢，也漸漸察覺到了不對勁，這流浪漢似乎與昨夜的有些不同。

雖然是一個身體，但好像完完全全是兩個人一般。

見孫悟空醒來，流浪漢沒說話，徑自朝著自己的橋洞回去。孫悟空不知道的是，這流浪漢本就在附近的橋洞中居住，出來無意中看到孫悟空躺在草坪上，還以為是出了什麼意外，這才跑來查看。這番見孫悟空醒來，也不願多說什麼，免得誤會。

望著流浪漢的背影，心有疑惑的孫悟空並沒有立刻跟上去，只是在身後慢慢的走。此時流浪漢已經走進了橋洞，孫悟空心道這恐怕就是他的家。

站在橋洞不遠處，孫悟空有些猶豫該不該進入，而在這時，橋上有個騎著三輪車的環衛工經過，孫悟空猛然抬頭，向其跑去。

「師傅，你且暫步。」

孫悟空此時想問一問這個環衛工看是否知道這個流浪漢的情況，情急之下也顧不得其他稱呼了，乾脆叫起了師傅。.jj.br>

環衛工聽到有人叫，一拉剎車，轉頭看向向自己跑來的孫悟空。

「......」

「......」

簡單的一番交談過後，環衛工騎著三輪車又離去了，而孫悟空此時心裡有了底。

據環衛工所說，這人大約在一年前來到的這地，平時撿撿水瓶生活，白天看著和正常人無異，但到了晚上，這人好像就傻了一樣，智商就跟個七八歲的兒童差不多，但稀奇的是，到了白天又自動恢復了。也就是說，白天跟晚上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

孫悟空此時明白了，怪不得自己剛才看著他跟昨夜的不像呢，原來是這原因。

再次看向橋洞，孫悟空更加猶豫，想了想，終究沒有進入。

坐在橋洞外，孫悟空耐心的等著這人出來。此時天色已黑，如果環衛工沒有說錯的話，這人到了夜晚就會變傻，雖然變傻並不好，但孫悟空迫切的想從他口中得知為何能取下緊箍咒的原因。

過了許久，直到臨近凌晨時，這人從橋洞中才出來，而這時孫悟空眼中露出喜色，此時的這人神情跟昨夜的他完完全全對上了。

「你是誰？」不等孫悟空開口，這人先獃獃的問起了孫悟空。

而這一問，讓孫悟空心中一冷，他看向孫悟空的眼中完完全全有的只是陌生，昨夜的景象他似乎根本不記得了。

「我是昨夜躺在河邊草坪上的人，你幫我把緊箍咒取下來了，你忘了嗎？」孫悟空開口問道。

「昨夜？」

這人抬起頭，似乎在思索。

「昨夜？我昨夜...幹了什麼呢？昨夜？」

這人開始自言自語，似乎因為孫悟空的一句話，他陷入了對昨夜的思索之中，但很顯然，他想不起來。

「昨夜...」他還在想，但此時似乎因為想而頭疼，他竟開始用手砸起了頭，孫悟空見狀，連忙制止了他。

「沒事，沒事，昨夜沒什麼事。」孫悟空連忙說道。

「沒事？」

這人疑惑的看了孫悟空一眼，而後倒也沒再自言自語。很快就提著一個空袋子就自顧自的走開了，孫悟空連忙跟上。

這一夜，因為之前的問話，孫悟空沒敢再問，只是跟著這人。

而這人，整整一夜都在撿著空水瓶，等到後半夜，半人高的袋子差不多都已經撿滿了，開始拖著回去，孫悟空見狀幫他提著袋子，他倒沒拒絕，還對孫悟空露出了微笑。

回去后，這人又鑽進了橋洞中，這個橋洞並不寬，但似乎很深，裡面黑漆漆的，這人一鑽入就不見了身影，連帶著滿滿一袋瓶子，消失在了橋洞之中，孫悟空依舊沒有進去。

接下來幾天，天天如此，一到夜晚，這人就出來拖著個袋子去撿水瓶，孫悟空總是跟在他的後面。撿完水瓶，他就又鑽進橋洞中，白天很少出來，出來也只是用空水瓶打河中的水，其他時間全然不見，就彷彿洞內有個奇異空間一般。

這一夜，他又出來了，孫悟空以為是又要去撿空水瓶，但好像情況有點不同。

他出來后，先是望了望孫悟空，而後舉起了手中的東西，似乎在給孫悟空看。雖是夜晚，但孫悟空可是一眼看了個清楚，舉在他手中的，好像是他前幾日剛進城時看到的那些女人腿上穿的黑的白的那種奇怪的東西，說是褲子，好像太薄，說是襪子，又似乎太長。

「這是什麼？」孫悟空開口問道。

此時這個流浪漢嘴角一咧，嘿嘿一笑：「絲襪。」

「絲襪？」

孫悟空不太明白，不過倒是知道了稱呼。

流浪漢又看向孫悟空，因為這幾夜的相處，流浪漢對孫悟空熟悉起來，眼中也沒有了之前的那種極為陌生的感覺，他看著孫悟空又笑眯眯的問道：「你喜歡那個顏色？」

「我？」孫悟空心中一喜。

流浪漢主動跟自己說話，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孫悟空看向他手中笑著說道：「我喜歡黑色的。」

孫悟空此時根本不知道流浪漢問這個有什麼用，只是隨口說道。

誰料，此時流浪漢卻搖了搖頭。

「黑色不好，我喜歡白色的。」

「啊？」

孫悟空此時是越來越聽不懂了，簡直是一頭霧水，而不等他問，流浪漢就將一條黑色的遞給了他。

「給你。」

「給我？」

孫悟空手拿著黑色的絲襪，一點不知道流浪漢給自己這個是幹嘛，而流浪漢也沒向他解釋，就開始在前面走了起來，孫悟空只好跟著。

和之前撿水瓶的路線不同，那時都是向城內去走，而現在卻是向著城外。

流浪漢走在前，手裡抓著四五條顏色各異的絲襪，孫悟空跟在後面，手裡拎著一條孤零零的黑色絲襪，別說是外人，就是孫悟空自己也不知道此刻要幹什麼去。

不過流浪漢倒是很高興，不時蹦蹦跳跳，顯得極為興奮。

走了大約有一個小時，已經完全是城外了，城中河流淌到這裡已經變得平緩，沒有了城中的那般陡峭，河邊也沒有載植著的各等園林樹木，有的只是隨意生長的各等植物。

走到這裡不久，流浪漢忽然停住了腳，而後回頭看向孫悟空，向著跟著的孫悟空招手。

孫悟空見狀連忙走到流浪漢跟前，而站在河邊的流浪漢此時伸手悄悄對著孫悟空指向水中，孫悟空一看，一下是恍然大悟。

原來在面前靠岸的水中，月光下有一條潛伏的黃鱔，又想到流浪漢交給自己的絲襪，孫悟空完全明白了，原來流浪漢是把這個絲襪當成漁網，這是帶著自己來捕黃鱔了。

見孫悟空明白，流浪漢嘿嘿一笑，小心的將手上的絲襪放下去，只挑了一條白色的，而後俯下身體，開始慢慢朝水中那個黃鱔靠近。岸邊的水極淺，孫悟空也不擔心流浪漢會溺水，看著流浪漢捕黃鱔的動作，孫悟空露出了興緻勃勃的神情。

甚至他都想到了，等到流浪漢捕到黃鱔，由他來生火，烤了吃。

此時，流浪漢已經接近黃鱔的位置，他極為小心，手已經將絲襪撐開。看的出來，不是第一次干這事了，極有經驗，黃鱔對此是完全不知情。

「噗通！」

頓時水花四濺，流浪漢在足夠靠近后竟一頭扎進了手中，連帶著手中的絲襪撲在了黃鱔身上。

孫悟空猝不及防被漸了一身水，不過他並不在意，他緊緊盯著流浪漢，看是否捕到了黃鱔。片刻后，流浪漢渾身濕透從水中站起來，手緊緊握著一條還在不斷扭動的黃鱔，對著孫悟空露出了高興的表情，似乎在說，看，捕到了。

孫悟空也為之高興，這就要四下搜尋柴火，幫著流浪漢烤了吃。

「咯吱！」

一聲微微的脆響傳來，孫悟空眼睛眨了眨，只見捕到黃鱔的流浪漢，此時竟直接將黃鱔頭放在自己口中，咯吱一下，咬了起來。

「生吃啊！」

孫悟空有些吃驚，雖然這對於他來說沒有什麼，但這種飲食方式，他早已摒棄，畢竟...不好吃啊。

此時流浪漢將黃鱔頭放進口中咬下后，又張開嘴噗的一聲將黃鱔頭吐出，而後將沒頭的黃鱔用雙手拉直，而後對著中心又是一咬，咯吱一下，黃鱔分為兩截，接著伸手將其中一截遞給了孫悟空。

面對流浪漢的好意，孫悟空沒有拒絕，一笑接了過來。

流浪漢見孫悟空接過，霎時臉上露出了笑容，而後將手中的一半開始生嚼了起來，孫悟空同樣毫不含糊，一時，河邊傳來了咯吱咯吱讓人有人發冷的聲音。

吃著的時候，孫悟空試探著問了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

「我？」

流浪漢聽到孫悟空問，一時停下口中的動作，抬頭想了起來，孫悟空害怕他又和前幾天一樣，不過還好，對於這個問題，他很快就想出了。

「我叫永籙。」

「永籙？」孫悟空心道，這還真是個奇怪的名字，不甚常見。

「姓呢？」孫悟空又問道。

這次流浪漢沒有想，直接說道：「忘了。」

孫悟空也沒有再問，他對著流浪漢說道：「那我以後就叫你永籙。」

「隨便！」

對於稱呼，流浪漢似乎並不在意。

「永籙，你對於前幾日的事，還記得多少？」孫悟空慢慢問道。

「前幾天？」

流浪漢永籙手中的黃鱔此時已經吃了一大半，聽到孫悟空問自己前幾日的事，連嚼都不顧了，眼睛直瞪瞪的看著前方，似乎是在記憶海中搜尋前幾日的記憶，但依舊是想不起來，記憶就如同荒漠一般的存在。

很快，永籙就又痛苦起來，一手拿著黃鱔，一手砸起了自己頭。

「想不起來，想不起來...」永籙臉上的表情猙獰不已。

孫悟空見狀連忙拉過了永籙，並且舉著手上的黃鱔說：「永籙，吃黃鱔，吃黃鱔。」

「黃鱔？」

雖然剛才一直拿在手中，但永籙就像才發現手中的黃鱔一般，臉上露出陌生的眼神，而後似乎是遵循著身體本能，開口大嚼了起來。

見永籙吃起了黃鱔，孫悟空鬆了一口氣。

而這兩次皆不順利的問話，讓孫悟空心中的謎團無處去解。此時一邊陪同永籙吃著黃鱔，孫悟空心裡想，會不會是永籙痴傻所以才幫自己拿下了緊箍咒。看了永籙一眼，永籙此時專心致志已經吃完了黃鱔，而後目光緊盯著水面，搜尋著可能存在的黃鱔蹤跡。

一時得不到答案，孫悟空也三兩口將黃鱔吞下，跟著永籙搜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