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魔區
嚴冬。
麒麟洲,北部,偏隅。
一座在黃昏里盡顯死氣,已成廢墟,滿地黑血的城池內外,到處都是失去眼睛,眼洞猙獰的黑色屍體。
城外。
一隻垂死的黃毛老狗,躺在死屍堆里,掙扎了一番,蹬腿咽氣。
天空一隻禿鷹盤旋已久,地上屍體太多,它無法從氣味上辨別老狗是否還有殘氣。
別的屍體都是黑色有劇毒,只有剛死的老狗能吃。
一個少年,大半個身子埋在雪裡如死屍般半天不動,距離那隻癩皮狗約十丈遠,刺骨寒意透過薄衣,帶走他的體溫。
雪是白色,融化后是黑血。
少年的背上背著一張看似簡陋的弓,箭壺裡有骨箭,輕薄而鋒利。
今天是魔瞳睜眼的第二天,瘴氣漸濃,距離魔區打開還有五天,他和骨尖已兩天滴水未進,當下必須先找到吃的,不然他們很難在魔獸和異物的環伺中撐到第七天。
在他身邊不遠處,是一對死去的母女。
母親穿一雙很舊的繡花鞋,衣服很舊且薄,緊擁女嬰。
女嬰穿著嶄新的紅色虎頭鞋,衣服破舊且大,扎著兩個朝天辮,手裡緊握半支糖葫蘆,身上蓋著一件獸皮襖子。
她們的臉上,蓋著一條圍巾。
時間流逝,殘陽隨時會沉入地平線。
少年依舊不動,雙眼緊閉,花崗岩般剛毅、冷漠的臉上沒有一處好皮膚,布滿各種疤痕。
他裸露在外的手上也是傷疤縱橫,讓人心疼。
突然,遠處傳來魔獸的吼聲,帶著強烈的凶薏,震蕩飄雪,產生異樣。
聞聲,在空中盤旋很久的禿鷲頓感不安,它知道當黑暗來臨后,那些未知的恐怖也將到來,它必須在天黑之前飽餐一頓。
禿鷲死神般的眼睛,緊盯一動不動的老黃狗。
終於,禿鷲忍耐不住,隨著眼球里殘陽的餘光漸暗,迫使無法忍耐飢餓的它雙翼微收,輕輕落地,警惕看向四周,戒備著朝死狗踱去。
忽然,死去的老黃狗猝然跳起,嚇得禿鷹振翅欲飛。
雪裡的少年彈簧般原地躍起,左手摘弓,右手取箭,拉弓滿月,一氣呵成,箭如流星卻悄無聲息,直奔禿鷹,隨即他整個人也跟著射出。
整個過程中,他雙眼一直緊閉。
這一箭,看似平淡無奇,卻讓整個魔區飄落的雪花一滯。
這一箭里蘊藏無與倫比的意志,和捨我其誰的精神。
這瞬,令未知深處的一個影子,猛然睜眼。
噗!
骨箭射出完美的提前量,封死禿鷹起飛的線路,鋒利的箭頭穿透禿鷹的頭部,強大的衝擊力帶著屍體飛出數丈,釘在一棵大樹上。
「走。」
說話間少年就像一頭獵豹,疾馳而至,手一抄,將箭拔出,力道之大,將樹皮掀下一塊,頭也不回的順著小路朝城裡飛奔,邊跑邊將死鷹放入腰間的皮囊里,在他身後,緊跟不久前還垂死的老黃狗。
自從兩年前練成感知盲射法至今,少年的箭,例無虛發。
忽然,一條在酣睡中驚醒,聞到人味的血巨狼從一堆廢墟里竄出,攔住少年的去路。
血巨狼大如牛犢,全身無皮,血管清晰可見的跳動並往外滲血,提唇齜牙,紫色三角眼裡全是殺機和貪婪,身上異能波動,利爪獠牙,令人心驚。
老黃狗祭出獠牙,沖著血巨狼咆哮,氣勢不落。
少年似乎沒有發現血巨狼,迎頭而上。
血巨狼高高躍起,獠牙咬向少年的喉嚨,利爪能將他胸口撕成兩半。
忽然,前沖中的少年身體後仰,雙膝觸地前滑,手中多了一把鋒利的剔骨刀,從血巨狼的喉嚨劃到尾部後人彈地而起,繼續奔跑。
反方向的血巨狼被開膛破肚,巨大的身體在空中繼續向前,腹部血漿噴涌而出,五臟六腑掉在雪地上,熱氣騰騰。
少年依然閉著眼睛,快速奔跑,奔跑能抵禦寒冷,也能讓他們在落日之前回到藏身之處。
起風了,夾著零星雪花,吹打著少年的薄衫。
進入城池,少年順著街道直奔城中,不時跳躍躲避滿地屍體和障礙物,把街兩邊一間間殘壁斷垣的店鋪拋在身後。
忽然,跟跑的老黃狗加速上前,用尾巴輕輕觸碰了一下少年的右小腿。
與此同時。
少年也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噬殺氣息撲面而來,他剎住步,和老黃狗閃身進入一間被燒焦了的店鋪里,蹲在牆角,快速掏出兩粒黑色藥丸和黃狗分服,伸手拉過兩具屍體,蓋在自己和黃狗的身上。
避障丸可以緩解魔孽之氣,否則一人一狗不可能在魔障區里生存太久。
就在少年剛進入店鋪不久,北方的空中出現一隻黑灰色的大烏賊,馭空而行,觸手血紫,綻放兇殘,身後的虛空里逶迤著它殘暴的戾氣,在雪空里格外醒目。
大烏賊所到之處,一具具幼童的屍體離開地面,就像被磁升,場面十分詭異,驚悚。
屍體在上浮的過程中似乎遭到某種恐怖的吸食,不斷變小,收縮,分掛在觸手兩側,越聚越多,就像玩偶。
對於這一切,少年看不到但能感受到,他的感知能力天生異稟。
大烏魚的出現,四周的獸吼突然靜止,似乎對其忌憚。
感受烏賊殘暴的煞氣越來越濃,少年和老黃狗屏住呼吸。
大烏賊散發的殺機和凶戾愈發濃烈,鋪天蓋地,在上空盤旋一圈,將這小片區域死嬰的屍體收集后,向南飛去。
直到烏賊的殺機完全消失,少年才推開死屍,彎腰拜了三拜,和老黃狗繼續朝北奔去。
紅彤彤落日的一半遁入地平線下,東方天空開始變得陰暗,遠處獸吼漸多。
雪,變大,無聲飄下。
不知何時,空中出現了一隻巨大的眼睛,眉舒展,似笑非笑,似在酣睡,又似隨時可醒。
落日的陰影逐漸拉大,瀰漫著灑向大地,覆蓋著城裡的一切,眼看就要將人間完全吞沒。
風,刮的緊了,昏暗裡傳出陣陣尖銳的嗚咽,就像是厲鬼降臨人間,召喚沉睡在大地暗處的那些異物,發出各種詭異的回應聲。
少年並沒有因為黑暗來臨,光線變暗而放慢速度,相反他奔跑的更快了,像是在和黑暗賽跑,他的腳上似乎長有眼睛,在一條條布滿人畜屍體的街道上靈活穿梭。
忽然……奔跑中的少年身形猛然一震,一種只有他能察覺到的溫暖在這廣袤的寒冷中出現,他冷漠的臉上抹出一陣紅潮,陡然剎住腳步,站在原地,朝著被他感知到的那個位置側耳傾聽,猛然睜開眼睛,全白的眼球盯著那裡。
他,周奉,十五歲,是個瞎子。
老黃狗就是他的發小,骨尖。
骨尖在他身後,發出不安的低聲咆哮。
周奉知道,身後的黑暗很快就會追上來,當整個天際完全被黑暗籠罩時,那些令人窒息的凶獸和異物就會出現。
「咯咯!」
這是孵卵母雞的聲音。
在殘院一角,有個茅草雞窩,窩裡的老母雞看見骨尖,頓時雞冠漲紅,雞毛豎起,發出威懾聲。
周奉內心一動。
這個雞窩的存在極不合理。
魔瞳睜開,滿城人獸盡亡,而老母雞還能存活到現在,沒被夜間出現的魔獸或異物吃掉,說明雞窩裡有魔獸和異物忌憚的存在。
按耐住強烈的興奮,周奉順手抓起斷牆上的一塊破布,快速朝雞窩衝去,將整個雞窩連同被扭斷脖子的母雞和雞蛋裹住,揣進懷裡,閃電般折回,朝避難所跑去。
身後的黑暗,如潮水般翻湧而來,隨時將周奉淹沒,各種吱吱嗚嗚異聲,恐怖出現。
周奉加速,將速度提升至極限,骨尖緊隨。
很快,那片堆滿垃圾糞便的荒地,出現在前方。
在距離荒地約三四百丈,就是那根近百丈高的巨大石柱,它位於魔區中心,此時和另外四根石柱遙相呼應,吸引四面八方的黑暗,夾雜著各種恐怖,滾滾而來
黑暗尾隨而至,越來越濃,接近半實質。
就在將被黑暗追上的剎那,周奉和骨尖,縱身跳進一口枯井裡。
這瞬,黑暗呼嘯著從井口上方而過,聲勢駭人。
枯井底的石壁上有一個窄小的洞,勉強夠精瘦的周奉鑽入。
骨尖先入,周奉進去後手腳並施,和骨尖一起用邊上的樹皮,石塊,粘土封住洞口,伸手從腰間拔出剔骨刀,全神戒備,豎著耳朵貼在洞口,傾聽外面呼嘯而來,各種令人變色的恐怖聲音。
黑暗中有媚笑,有喘息,有譏笑,有地獄里才有的慘嚎,如遭酷刑般哀泣咯血。
不知過了多久,各種聲音逐漸遠去,確定洞口沒有被發現,周奉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渾身已被汗水濕透,大口喘息了一會,拿出禿鷲,和骨尖分食。
現在先不管雞窩裡有什麼。
經過剛才那一陣全力奔跑,周奉覺得眼前有些眩暈,心裡餓得發慌,兩天半沒有吃飯,他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食物。
雞和蛋先留著,這裡食物匱乏,得細水長流吃。
至於雞窩裡有什麼驚喜,暫時沒填飽肚子重要。
緊挨骨尖,喝著尚未完全凝固的腥臭鷹血,咽下乾澀堅硬的鷹肉,周奉的身上漸漸有了一些溫暖。
周奉伸手揉了揉骨尖的頭。
自從爺爺死後,骨尖就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親人,在這個冰冷的世界里,只有骨尖能讓他感到溫暖。
感受到被信任,骨尖輕舔周奉的手,然後把頭放在他的腿上,酣然大睡。
它十二歲了,已是老人,很疲憊,需休息。
此刻的外界,夜黑如墨,覆蓋著一切。
當下這個世界,地域遼闊,但具體多大,卻鮮有人知,唯獨懸挂在蒼穹上的魔瞳,帶著強烈的威懾和凶薏,時刻令人惶恐。
魔瞳來到這個世界有多久已無從考究,人們只是在一些古籍的描述中知曉,在很久以前,這個世界充滿靈氣,生機盎然,直至一尊巨魔從蒼穹深處,帶著毀滅和冷酷,強橫而來。
在祂到來的過程中,所有人族的頂級強者,破天荒的摒棄一切恩怨,聯合與之抗衡。
據說那一場場大戰極其悲慘,人皇、古帝、主宰、宗師、掌門等強者幾乎損失殆盡,最後仍一敗塗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巨魔化作魔瞳,懸於天際。
從此,厄運降臨人間。
魔瞳散發的氣息,瀰漫整個世界,大海,山川,萬物眾生,甚至包括人類賴以生存的空氣,也都被其侵染。
祂的氣息讓萬物枯敗,眾生死傷無數,哀鴻遍地。
從此之後,在這場災難中艱難倖存的人們,將魔瞳散發的氣息稱為——魔孽之氣。
魔瞳所帶來的災難,讓生靈塗炭,祂的殘酷,無時不刻蔑視著眾生,每隔幾年或是十數年,祂都會不定時的睜眼,持續七日,每日數次,每次數息,疊加凶戾。
每次祂睜眼看向的區域,瞬間會出現五根小山般的魔柱,四根分佈在這片區域的四角,每根高約五十丈,中間那根高約百丈。
這五根魔柱上布滿人族無法識別的黑色魔紋,斂住魔孽之氣不會外溢,並越變越濃,在七天後逐漸凝固成半質狀結界,成為永恆的禁地。
祂,高懸天際,似乎專為眾生疾苦而樂,為人族嘗盡骨肉分離而滿足。
沒人知道祂何時來,何時離開,只知道祂造就的魔區越來越多,人族的居住地越來越少。
就在兩天前,魔瞳再次睜眼,看向的位置,正是周奉所在的區域。
這片由六個人族居住地組成的區域,瞬間污染強烈,生命力稍弱的老人兒童,野獸,家禽,植物,在這令人絕望的污染下頃刻死亡,身強力壯者也撐不過三息。
祂帶來的毀滅方式殘酷無比,魔孽之氣會在瞬間侵入人眼散布全身,爆裂眼球致死,只留下黑洞洞的眼眶和黑紫色屍體。
生存之人獸,萬中無一。
周奉的眼球天生全白,俗稱白瞳,他的世界因此是黑的。
但他的爺爺周安堅持認為,孫子眼球沒有壞,只是眼球的外層,被一層厚厚的白膜擋住了視線而已,可以醫好。
周安爺爺的爺爺的爺爺曾經說過,周家的先祖中,曾經有人天生白瞳,後來他在機緣巧合中,將家傳的白澤通萬功練到築基大圓滿,附在眼球上的那層白膜自動蛻化,終見光明。
但是自從那位先祖后,周家再沒有人能將白澤通萬功練到築基大圓滿的境界,最高的是周安爺爺的爺爺,也只練到凝氣第七層。
周奉打出生身體就弱,直到三歲才能勉強走路。
四歲時,父母前往魔區淘寶后再沒音訊,從此周奉就和爺爺,還有骨尖相依為命。
周安知道將白澤通萬功練到築基大圓滿有多難,那位煉成大圓滿的先祖是在安全的大環境下,機緣巧合煉成的,而身子骨孱弱的周奉處於當下的惡劣環境里,不可能煉成築基大圓滿。
自己年近六十,無法為孫子提供安全的未來,周奉最好的未來,就是先將眼睛治好。
於是周安走遍大山名澤,尋找珍貴藥草為孫子治眼,每天周奉都會喝下很多葯,陪他喝葯的,是那條比他小三歲的小黃狗——骨尖。
骨尖,就是周奉整個童年的玩伴。
可能是盲人的原因,周奉的聽覺,嗅覺,感知能力都異於常人,只要是他去過、走過的地方,那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能熟記於心,了如指掌。
從能走路開始,周奉就被爺爺訓練,無論苦累,他都默默接受,從未哭過。
周安知道,自己不可能永遠照顧孫子,最好的疼愛,就是教會孫子在這個人吃人的世界里獨立,並學會吃人。
只有會吃人的人,才不會被人吃。
世人誇綿羊溫順善良的同時,刀子早磨鋒利。
經過殘酷的訓練,周奉六歲時能用聽聲辯位,準確判斷出數丈外的人,獸,樹木,河流,障礙物。
七歲時,他終於在磕碰、摔跤中學會了盲跑和狩獵。
憑藉與生俱來的超強聽覺、嗅覺、感知力,他八歲時狩獵的精準度,甚至超過了老獵手。
代價是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皮膚,在訓練中,摔斷過胳膊,撞斷過牙齒,眉心被鋒利的岩石割開過,身上的肉掉過幾大塊,幸虧周安擅長煉藥,不然他早已在各種傷勢的感染中死去。
跟他一起長大的骨尖,陪他一起訓練,一起喝葯,一起奔跑狩獵,一起被周安懲罰。
在此期間,周奉學習採藥,能用嗅覺和觸覺分辨出近千種草藥,並能根據藥性配出各種藥劑。
可能是自小就接受殘酷的訓練,所以周奉的性格十分堅毅,冷酷,孤僻,勇敢。
八歲獨自獵殺巨狼,九歲時藏在雪地里三天三夜,成功獵殺一頭棕熊,手段狠辣,出刀歹毒,令人側目。
十歲時,周奉第一次殺人。
他殺的是個凝氣二層的撿荒獵手。
這個世界上敢進入魔區的有三種獵人,一種是緝魔獵人,一種賞金獵戶,還有就是撿荒獵手。
前者是官,隸屬陰魔司,中間者是派系或聯盟,後者是散戶。
這個餓了三天的撿荒獵手,從魔區出來,想吃骨尖,於是他的頭被周奉割下,系在腰間。
沒有人知道這個十歲的男孩,是如何殺了一個凝氣二層,警覺殘酷的撿荒獵手,人們只是看到男孩身上至少有二十處刀傷,有幾處甚至露出森森白骨。
三天後,有人發現一具無頭男屍,身上沒有一處傷痕,致命一刀在頸部。
對此,男孩說了一句路人皆感寒慄的口頭禪:「我爛命一條,拼他富貴命,值。」
所以,他既沒有朋友也沒有敵人。
沒人願意拿自己的命,去賭小瞎子的命,他一貧如洗,拿他命,有何用。
於是,小瞎子周奉的惡名遠播。
久而久之,人們忘記了他的名字,習慣稱他為小瞎子。
一個時刻用爛命換人富貴命的小瞎子。
實際上,周奉還有一項只有他和爺爺知道的特殊能力,當他感受到危險時,他的大腦里會立即出現一幅幅活生生的畫面,將周圍的一切放大在腦海里。
他殺的那個凝氣二層者,就是他故意讓對方認為他什麼也看不見,從而放鬆警惕時,被他一刀致命。
當然,他身上那二十幾刀也是故意白挨,為的就是迷惑對方,一擊斬殺。
就在周奉十一歲時,周安離開了他。
知道自己快不行了,臨終前幾天,周安叮囑周奉,不要放棄尋醫找葯醫治眼睛,如果他能將家傳的白澤通萬功練到築基大圓滿,眼睛就可以看見光明,但這幾率太小,這近百年來,家族就沒人能將白澤通萬功練到築基大圓滿,他年近七旬,也只是邁入四層而已。
周安咽氣前,用刀劃破胸口,取出一個嬰兒小指粗細,柔潤如脂的紫玉,埋入周奉的胸口,告訴周奉這是聖晶,是克制魔瞳的驚天秘密,在家族已傳數千年,每任接替者都是將紫玉埋入胸口,嚴守秘密。
但聖晶需要有神芒來激活,才能在沉睡中醒來,不然它就是一塊質地上佳的玉而已。
可能是代代只能口傳的原因,很多有關神芒重要的信息被遺漏,所以這數千年來,一直沒有找到能激活聖晶的神芒。
至於神芒是什麼形狀,無人知曉。
祖訓說:神芒,會在魔瞳睜眼時降落在魔區內,七天後會自動消失。
神芒和聖晶相輔相成。
神芒可以將魔障之氣轉換成靈氣,聖晶把靈氣轉化成仙氣,被修鍊者吸收,達到一日千里的境界。
世間萬物相生克,陰陽不能獨立,有悖必有正,毒物周邊必有其剋星。
有魔瞳,必有遏製法,只是沒人找到而已。
但這數千年來,沒人知道魔瞳睜眼時,會看向哪個區域。
世界如此之大,等很多人知道某處成為魔區時,可能已是數月之後。
而且就算有人知道魔瞳睜眼時看向何處,也沒人能在魔瞳睜眼時存活。
周安死後,周奉和骨尖相依為命,在這個肉弱強食的世界里,他體會到了人性的冷酷和狡詐。
所幸他早已學會自力更生,再加上他生性冷酷,狠辣,孤僻,遠離人群,自詡爛命一條,卻也可以帶著骨尖,在這亂世中生存。
周安死後,周奉居無定所,除了冬天住在這個枯井裡外,別的時間都隨意露宿。
而魔瞳睜眼時,正是寒冬,周奉和骨尖就住在枯井裡。
當魔瞳睜開眼睛的剎那,周奉認為自己要死了,眼睛似乎被一根燒紅的鐵杵捅入亂攪,痛徹心扉,在無法呼吸中昏迷過去,醒來后他所在的整座城池已毀,只剩下他和骨尖僥倖生存。
周奉認為,是自己和骨尖從小喝葯的原因,所以倖存。
當初爺爺為了治好他的眼睛,帶著他四處採藥,求葯,期間也到過很多魔區,探索過魔障之氣,並研究、煉製解藥,關鍵時刻,起了作用。
外面的凄厲聲由遠至近,又由近至遠,如瘋狗亂竄,如此反覆,周奉已見怪不怪。
「咯咯噠……」
忽然,懷裡傳來一陣母雞的咯咯聲。
這聲音很尖很突兀,從井底傳出。
頓時,黑暗裡傳來朝這邊蜂擁的奔跑聲,夾雜各種恐怖的存在,令人窒息。
周奉雖驚不亂,快速伸手入懷,一把捏斷老母雞的脖子,並緊緊握住,
暗想,
在取雞窩時,自己明明一把捏斷了母雞的脖子......
?
難道這雞窩裡,有可以起死回生的存在?
這極有可能。
不然這隻母雞,不可能在如此惡劣的魔區里生存。
幾息后,井口四周傳來異物魔獸奔跑的震動,各種詭異的異質在井口上方翻滾,像是在尋找什麼,把睡夢中的骨尖驚醒,露出獠牙,緊貼周奉,身體微顫,死盯洞口。
周奉大氣不敢喘,再次輕拔剔骨刀,全神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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