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父子情深
又到了夏天,田邊的路變得雜草叢生,只聽見其中蚊蟲嗡嗡的聲音,擾的人心煩。
田地的四周沒有人,只見那旁邊的小湖中探出了一個小腦袋瓜,而後全身光溜溜的浮出來水面來。
那少年把自己的衣服穿上后,從自己書包里左掏右掏,終於掏出了一塊手錶,少年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說道,「慘了,居然在水裡呆了這麼久,回去肯定要被爸給罵死。」於是,他便不等自己的身體干透,飛速地跑向他家的方向去。
在旁邊抽煙的老漢看到了奔跑的少年,向他喊了聲:「這不劉鐵柱嗎?你老爹他看你這麼晚沒回家現在正挨家挨戶地翻你呢!」
這個少年正是劉孝乾當年在古廟中撿到的嬰兒。十二年前,劉孝乾在見到他的第二天,便上報給了最近的一處派出所,公安機關立刻對此進行調查,並把嬰兒暫時收入孤兒院扶養。
當時,有的人懷疑這是一場販賣人口的案件,可警察可以查到的證據幾乎沒有,連古廟中都查不到任何指紋。無奈,只得定為無頭懸案。
而那個嬰兒寄養在孤兒院中,也沒有他的父母過來認領。在孤兒院中,舉辦完兒子喪事的劉孝乾放心不下他,隔三差五就要去孤兒院看上一看那個嬰兒,每一次看到他,那嬰兒就對劉孝乾笑。劉孝乾看到他也會讓自己悲哀的心靈好受一些,但令他感到很奇怪的是,為什麼這幾次次來看這個孩子,總是感覺沒有以前開朗了。
終於有一天,劉孝乾有一個想法,就是把那個孩子收養回來當作自己的兒子。他的親朋好友極力勸阻他,「他就算是再多麼的可憐,他身上流淌的也不是老劉家的血…」他的親戚這樣說讓劉孝乾下決定的內心動搖了。
那一天,劉孝乾準備好了一大袋零食,前去看望那個孩子,他決定這是他最後一次看望他,以後斷絕聯繫再也不來了。他知道這次與那孩子見面也許就是今生最後一面了。
他走進了孤兒院的大門,這次他沒有去見管理人員,他想要親眼看看自己救的那個生命的日常生活,他希望這個孩子可以在這裡生活的很好,每天吃好飯,交很多好朋友。他知道那個孩子就在前方那個房間里。
劉孝乾走到那個房間旁邊,眼睛偷偷瞄著窗戶看了一眼,這一瞧頓時令他傻了眼,在髒亂不堪的屋子中,年齡最大的那幾個孩子在欺負其他的孩子,一個壯實的孩子追上了一個比他瘦弱的孩子,一把搶過了那個孩子手中的玩具,然後把那個孩子推倒在地,那孩子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屋裡亂做一片。小孩子的惡從來都是最純粹的。
劉孝乾終於在人群中找到了他救的那個孩子,他身體好像多了幾塊淤青,而一個年級大的男童正在兇狠地抓咬著他,嘴裡喊著:「我咬死你…」劉孝乾緊緊地把身體靠著牆上,眼睛裡布滿了血絲,他終於明白這孩子一天不如一天快樂的原因了。
就在這天,劉孝乾不顧親友的反對,在撫養協議上籤了字,把這個孩子帶回家中。起名為:劉鐵柱。因為他想給孩子起一個賤名好養活,免得遭到和劉國成一樣的命運。
現在都是機器造傢具,所以木匠這個行業也不算吃香了,劉孝乾知道這一點所以早就做了規劃,要劉鐵柱認真學習知識,以後有一個好前途。十二年中,雖然爺倆日子過的清貧,但也樂在其中。只是因為童年的陰影劉鐵柱貌似並不是很願意與別人交往。
劉鐵柱聽到了那老人的喊聲,停止了腳步,臉上呈現出一種複雜的表情,他沉吟片刻,快步走向那個老頭小聲說道:「李爺爺,我剛才玩的時間長了點,求求你給我求個情吧。」
那老頭翹著個二郎腿,正在拿著他的酒葫蘆喝酒,聽到劉鐵柱這麼說,便收了二郎腿拿起酒壺,站了起來,「這好說,也就你李爺爺可以勸動你老爹嘍」說完,便背著雙手,一步一步往劉鐵柱家方向走去。
劉鐵柱小心地跟在李爺的後面,他想說什麼感謝的話,但是想了想沒有說,但是他把這件事當成了一個恩情放在了自己心中。
殘陽如血,劉鐵柱知道過了前面的小橋馬上就到家了,不由得雙腿更加顫抖起來,強撐著跟隨李爺。突然,劉鐵柱彷彿被閃電劈中一般,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李爺回頭一看,「這小子怎麼了?」再往前仔細瞧了瞧,只見一個身體健碩的老人站在橋頭上,光著上半身,殘陽把那老人的身體照得通紅,臉上的神情滿是憤怒,卻說那不是劉孝乾是誰?
「小子,看你嚇的那樣!」李爺說完,他便走到劉孝乾的身邊。
以劉鐵柱的視角來看,由於距離太遠他根本聽不見李爺和他爸到底在聊什麼,但見李爺左拍拍他爸的肩膀右拍拍他爸的後背。聊了片刻,他爸拿出一包煙分給李爺一支,自己點上一支。
他爸的神情由憤怒轉變為悲傷又從悲傷恢復了平靜,直到李爺向劉鐵柱擺了擺手,示意他過來,劉鐵柱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了。他明白,今天可以少了一頓毒打,他不由得向李爺笑了笑,眼睛里全是感激之情。
回到家中,已經很晚,雖然是夏天但晚風吹過也帶來了一絲涼意。
父子無言,飯菜已經熱好放在了桌子上。劉鐵柱知道,雖然自己已經很餓了,但是在這樣壓抑的環境中劉孝乾不起個開頭他又怎麼吃得下飯呢?
劉孝乾又點上了一根煙,沉默半晌,向劉鐵柱緩緩說道:「今天,你讓爸爸我傷心了…」他深吸一口煙,然後把煙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腳,又說:「爸爸我不是不讓你玩,但是你玩了這麼久居然跟我都不打一聲招呼,害的你老爹我呀,急得來回找你。」
屋裡很靜,只聽劉孝乾最後說:「以後記得出去玩,到哪裡玩,什麼時候回來什麼的,都告訴我一聲,爸爸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唉!你也要理解爸爸,我也不容易。」「嗯,我以後會的」劉鐵柱說。
「餓了吧,吃飯呀!別愣著了。」劉孝乾允許自己兒子吃飯了,「多吃點,今天爸爸我做的你最喜歡吃的河魚。」屋子裡傳出了溫馨的光景。
晚上,父子光著膀子在屋外乘涼,劉孝乾拿著那把扇子給兒子扇風,兒子靠著父親的肩膀,說道:「爸,我今天在池塘里看到特別多的小魚了,等你有空帶著漁網和我去捕魚吧!」劉孝乾聽到兒子這番話笑了,「小兔崽子,這個時候想起來爸爸我啦。」劉孝乾又給兒子扇了一會風,說道:「等後天把這批活幹完,你也正好放假了就去唄。」
劉鐵柱不搭話,已經靠著父親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