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傾覆天下(68)
石沉君的笑容讓人很看不懂。
這突如其來的親昵態度也很讓人頭皮發麻。
風封顯然有些不知所措,摳著手指在門邊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邁步走了進去。
沒有靠太近,男人在居中的茶桌旁站定,下意識咬了咬唇,拘謹地沒有發出聲音。
——很青澀純情的表演。
石沉君意味深長的看著風封,觀看著男人細緻完美的偽裝,無聲地做出了這樣的評價。
——就像一開始男人在他面前示弱賣乖的那樣。
指尖在茶杯邊緣一掃,石沉君瞥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國師,雙眸微微眯起,譏諷在眉間一閃而過,笑意未變:「怎麼站那麼遠?」
石沉君的語氣依然慈愛如師長,可言語間的壓迫感卻絲毫未減。
「是怕伯伯是會吃人么?」
「……」
房間中氣氛壓抑,靜寂一片。
國師一如既往清風明月,自顧自頭也不抬地泡著茶,像是沒看見風封,又好像從來不認識這個人。
風封表面上適時的露出誠惶誠恐的姿態,心裡卻有些饒有興趣,這兩人背著他是聊了些什麼玩意?
他都還沒開始推進度呢,怎麼石沉君的態度忽然就那麼詭異曖昧了?連國師的好感值都莫名其妙漲回到了正值。
上一個會自我攻略的傻比風封還記得好像叫聶剎。
這個世界進階了,傻比2。
——聰明人就是好。
風封深以為然。
或許是覺得受寵若驚,又或許察覺到了壓迫感,男人猶豫著,濕漉漉的一雙眼怯生生地瞟向國師,但瞟了幾次發現對方壓根不理會他,只好動身走向了石沉君。
雖然琢磨不透老將軍的意思,但風封不想惹惱這位先朝元老。
男人小心翼翼地走到老將軍身邊,乖順地攬袖坐下。
可就是這一坐,風封首先坐到的不是地板,是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
正面,朝上。
豐腴的軟肉從指縫中溢出,質感極佳。
——風封被捏了。
措不及防。
這手來得下流至極,男人幾乎也是瞬間彈起。
太匆忙了,腳來不及伸開,風封被自己絆得一個馬趴摔倒在地,剛剛被捏的位置明晃晃的展露在人眼前,那布料上都還明顯看得出下陷的指印。
而手的主人是石老將軍。
——這個事實給男人帶來的震撼和刺激可比這一摔帶來的疼痛要深刻得多。
男人臉上的緋色從兩頰迅速蔓延到脖子,強烈的荒誕感席捲了整個大腦。
「……將軍做什麼?」
風封聽見了自己尷尬的問聲,帶著輕微的顫音。
錯覺吧。
風封自我解釋。
或許是石老將軍恰巧將手放在那裡,而他沒有注意,所以才坐了上去……
總不會是對方故意要摸他才趁他不注意將手放到那裡。
怎麼可能呢?
這種荒誕到可怕的可能幾乎是瞬間就被風封推翻了。
然而就在風封自欺欺人給身邊人找借口找理由的時候,男人忽然開口,直截了當承認道:「摸你。」
「……」
——轟。
某一瞬間,風封感覺腦子裡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恐怖的情緒瞬間擠滿胸腔,迅速向著全身蔓延,與此同時,噁心感也隨即接踵而來。
風封幾乎是難以抑制地打了個哆嗦,臉上甚至都擠不出笑意,只能幹巴巴地玩笑道:「石伯伯是在同我玩笑……」
仍舊不敢相信。
然而石沉君再一次打破了他自顧自的暗示和麻痹:
「伯伯從不開玩笑。」
年長沉穩的男人毫不掩飾,看著男人不可置信逐漸崩潰凝固的表情,像是被這副可憐無措的模樣取悅到,垂眸直截了當陳述道:
「伯伯想.。o你。」
仍舊如同師長般溫和的語調,帶著漫不經心,撩人的磁性慵懶,卻一字一頓吐露出最直白粗俗的話語。
這一次,男人連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風封的臉在瞬間漲紅,又在瞬間失去血色。
「……」
石沉君沒有在意男人崩潰難堪的臉色,他在表露完意圖之後便自然地起身一把攬住男人的腰肢,輕易將癱坐在地上的人只手抱起。
這是一個溫馨且親昵的動作,可對於剛剛大受刺激的男人來說,任何親密的接觸都會使得他如同驚弓之鳥,敏感過激。.
於是毫無疑問,風封激烈地掙扎了兩下,神情慌亂驚恐,直到猛然對上石老將軍的目光,又才一下僵住身子,半天才紅著眼小聲開口,語氣猶如乞求:「我不明白將軍的意思……」
別說了。
男人接受不了,也不敢去深想理解。
然而石沉君並沒有在意男人的反應,只簡單直接一個單臂發力,猛地將男人往前一攬,低頭貼近了男人的嘴唇。
「不明白也沒有關係……」
石沉君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伯伯喜歡你。」
「……」
嚯。
老房子著火。
騷得跳jio。
風封差點被石沉君這一句草率的喜歡整笑了。
——前腳才說完伯伯不喜歡男人,結果後腳第二天不到就真香打臉,一句伯伯喜歡你居然毫不尷尬的出來了。
針不戳。
風封瞥了一眼坐在一旁全程神情淡定的國師,再一次好奇這兩人之間的談話。
而系統適時進行了嚴謹的猜測:「宿主,我懷疑他們狼狽為奸,很有可能是約好了要一起快樂三皮你!」
風封:「……」
說到這個話題系統可不困了,那張連總系統程序都壓不住的瓢嘴當即信馬由韁放飛自我:「宿主你要保護好花花!兩個老男人很可怕的,一餐下來恨不得連四個蛋都……」
一聲尖銳的警報響起,統子的聲音當即中斷。
被粗魯扔進小黑屋裡的系統在地上滾了兩圈,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發紅的「信號差」和周圍黑洞洞空無一物的空間,當即一臉不可置信:「ifi斷了還不夠?為什麼連信號都沒有啦?!」
叛逆統子當即激情喊麥:「我要跳槽!我要跑路!我要捶老闆!勞資不幹了!」
「放我出去——」
已經習慣了每日料理大黃花統子的主系統聽著小黑屋裡傳來的哀嚎和罵聲,面不改色的繼續工作。
統子在私人主板上憤憤的寫:每日一問,狗上司今天死機了嗎?
主系統及時回應:【並沒有】
統子:「……」
不要隨便入侵人家的資料庫啊混蛋!狗上司你連條褲衩子都不給孩子留啊!
被嚇得差點短路的統子原地關機,自閉了。
.
國師在風封被抱上茶桌的時候很適時的先一步退出了房間。
都不是小朋友了,一個男性草率表白的最直接目的無非就是那點事,大家都是男人,心裡基本也都有數。
國師的態度一直都很平淡,對男人沒有好奇,對老將軍的做法也沒有明確的反對或支持。
他保持著做背景板,從男人出現到他主動離開,國師都沒有多往那邊看一眼,直到最後退出房門的前一秒,他才終於抬眼看向桌上那道瑟瑟發抖的身影。
——可惜了。
國師無聲呢喃。
要被別人弄髒了。
——滿意么?
小df。
喉結滾動。
*
.
國師關門的瞬間,風封臉上的無助和惶恐就消失不見了。
原本含著霧氣的眸子此刻微微挑起,失去了那股偽裝純粹的天真氣,倒顯得男人的眉眼尤其淡薄撩人起來。
一把抓住身上人的頭髮,用力將埋在自己頸間的那個腦袋揪起,風封淡定嗤笑:「石伯伯,別像餓瘋了的狗一樣。」
「矜持一點。」
說著,風封又是重重一扯,石沉君低低悶哼一聲,終於稍稍抬起頭,看向了滿臉惡劣笑容的青年。
臉還是那張臉,可男人如今已經全然不似方才那怯懦可憐的模樣。
「看我說什麼來著?」
男人懶洋洋地說著,打量著面前人的臉龐,手指沿著那成熟俊逸的輪廓緩緩向下,慢條斯理地在喉結上一繞,譏諷低笑:「說你悶騷還不承認……」
風封曲起了一條腿,輕飄飄在男人臉上拍了拍,聲音更低:「看看,我們石老將軍有多饑渴。」
石沉君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紅,先前的沉穩與深沉早已隨著理智四分五裂,他定定地注視著男人玩味閑散的眉眼,被抓散的髮絲凌亂又狼狽的耷拉下來,不似平時的嚴謹沉穩,野性中倒透露出一股清新的脆弱感來。
石沉君沒有立即調整表情狀態恢復原本的威嚴,或許是不想,又可能是知道男人根本不吃那套,對他沒有什麼敬畏,所以乾脆放任此刻的懈怠,以最放鬆的姿態同男人相處交流。
「……我會娶你。」
石沉君忽然說。
沒有等男人回應,老將軍又自顧自出言表明了原因:「我想要你。」
打擊自家蠢兒子當然也算一個原因,但不是主要因素,僅僅順帶而已。
從某些方面來說,石老將軍就是那種極其傳統的封建古板大家長,獨裁霸道而且克己復禮,守著祖宗道決不允許任何人違背。
他不會容忍自己的兒子跟男人混到一起,因為祖上血脈不能斷絕,斷袖就是天理不容。
可當他發現自己斷袖,他卻又接受得飛快,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他這一脈已經有子嗣了。
至於現在這句因為我想要你,所以就要娶你,道理也是一樣的——因為祖上早有勸誡,非妻非妾未成婚前不得肌膚相親,所以想睡,那就先娶。
嘖。
怎麼說。
風封是沒什麼可說的,硬要說他現在應該是滿意得恨不得原地挖出個民政局,馬上跟這24K金的老ay當場結婚。
——夢中情人啊這屬於是。
守男德,有權力,跟半數以上攻略對象都沾得上邊,只要婚宴不辦他就能一直忍者神龜到大結局,隨時可以拎出來刺激人或者幫忙背黑鍋當工具人的冤大頭還能往哪裡找去?還有誰?
風封直接笑出了聲。
「好啊。」
沒有多餘的廢話,男人痛痛快快答應了這場倉促而又草率的表白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