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爸，你要去打架嗎？
周玥玥貪玩，
小時候闖禍了，
幹了壞事，
周牧野也從捨不得說重了，總是無條件護著她的那一個。
哪怕，阮書意有時候嚴格了些，爸爸在周玥玥眼裡，都是很溫和又很溫柔的一個男人。
爸爸，不止是傳統意義上的兩個字，更多的是堅韌是後盾，是周玥玥知道，無論在外發生了任何讓她感到不順心的事。
只要有爸爸在，
所有的事情都不算事。
聽著周牧野說她，
剛剛平復的情緒，一下子去而復返，像是滾滾浪潮，一波接一波的湧上來，化作咸酸的眼淚，一併落了下來。
「爸爸。」
周玥玥一下子撲進了周牧野懷裡，「我剛剛好害怕。」
說著，
眼淚打濕了周牧野衣襟，
周牧野微愣，
他家姑娘，
從小就皮慣了。
就是從時星衍院里那顆芒果樹上摔下來，也是沒哭的。
這麼一哭，
他心都要碎了。
周牧野勉強保持著鎮定，舔了舔唇，問：「發生了什麼事，欺負你的人呢，在哪。」
周玥玥從他懷裡掙脫，擦了擦眼淚，她咬了咬唇，抽抽噎噎地說：「爸，你要去打架嗎？」
周牧野：「怎麼？」
周玥玥：「你別去了。」
周牧野：「？」
周玥玥：「你太老了，我怕你打不過。」
周牧野：「.....」
很好，
是什麼碎了，
是男人的尊嚴。
周牧野像是讓人氣笑了，捏著周玥玥的臉，一字一頓：「爸、爸、很、老？」
「......」
場面定格幾秒。
周玥玥有點莫名其妙，這老男人怎麼回事？
老，
還不讓說？
周玥玥想了想，走到時星衍身邊，指著時星衍，神態極其誇張：「爸，你都不知道阿衍多帥，一挑五，打他們就像撂白菜似的。」
說完，
像是覺得不夠。
周玥玥琢磨了下，又說：「要是你去了，他還得保證你的安全，關愛老年人，人人有責。」
周牧野：「.....」
咻——
是什麼刺中了心臟，
是閨女說他是『老年人』。
老、年、人！
他是！老！年！人！
下一刻，
時星衍就感受到了來自周牧野殺氣騰騰的視線。
平日里，
肯定要吵上幾句的嘴，
這會，
時星衍變得格外乖順，
低垂著的眼睛，落在少女身上，嘴角不自覺的勾了勾，似是心情極好。
.......
當天晚上，
周玥玥做了個噩夢，夢見她闖入了野獸的陣營，沉睡的野獸在她闖入的一瞬，睜開了猩紅的眼睛。
野獸似是驚喜，露出了獠牙，沖著她怒吼。
像是，
看見了一場饕餮大餐。
周玥玥拼了命的要逃跑，還是沒有逃過野獸的誘捕，摔在了泥濘里，眼睜睜看著獠牙伴著野獸的呼氣聲，漸漸靠近。
在床上掙扎的少女，
額間滲滿了汗珠。
她猛地驚醒，從床上坐了起來。
房間里開著小夜燈，小夜燈是月亮的形狀，立在書桌前，微弱的發著光。
周玥玥下意識從枕頭旁找到了手機，看了眼時間。
凌晨兩點二十五。
她重新躺下，始終睡不著，腦子裡斷斷續續的重複著猙獰的野獸，還有五顏六色的社會哥。
最後，
停在高挑清瘦的少年身上。
少年說：「這姑娘，我的人。」
他說說：「這點事，不至於哭鼻子。」
少年的嗓音冷冽乾淨，像是帶著一陣輕微的癢意，撓人心尖。
周玥玥想起時星衍，想起少年微涼的指尖，心臟重重的一跳，伴著這清晰的心跳聲。
一夕間，
她才驚覺，
那個伴自己成長了十多年的小小孩，已經在悄無聲息中長成了大人。
長成了，
連周玥玥都不知道的，
很勇敢的人。
記憶翻江倒海的襲來，
那一年，
時星衍十歲，
生了一場很嚴重的病，住院住了好多天，高燒不退意識不清醒，一直昏迷。
那是周玥玥第一次坐在病床前，
看著時星衍過分好看的五官，蒼白的像是下一秒，天使就要帶著他離開。
那天，
江楚文終於抽了空來看時星衍，
周玥玥坐在病房裡，
聽著病房外江楚文和時盛楠在爭執。
爭執的內容，
周玥玥沒聽清，但她看著病床上，看起來毫無生氣的時星衍，心裡憋了好久的怒火，終於在爭吵聲中爆發。
那會，
她年紀尚小，
做任何事情，
全憑著自己喜歡。
周玥玥衝出了病房，對著走廊里的人大喊：「你們能不能別吵了？」
時盛楠和江楚文一愣，朝小姑娘看過去。
周玥玥眼眶泛澀，粉白的小臉因為生氣，漲的通紅，她對著兩個人大喊：「時星衍還睡著呢，你們吵什麼吵。」
「時星衍怎麼這麼倒霉啊？」周玥玥緊接著說：「怎麼會有你們這樣的父母。」
周玥玥奶糰子點大，指著時盛楠、江楚文一通指責。
「你們，不配做時星衍的爸爸媽媽，你們不配。」
說完，
時盛楠像是讓人氣笑了。
「小姑娘。」她說：「你可以說江楚文，但不能說我不在乎阿衍。」
江楚文聽這話，反駁：「我怎麼不愛阿衍了，要不是你和我爭，我會不帶走他？」
時盛楠看向江楚文：「時星衍姓時不姓江，你的條件給得起阿衍想要的？」
江楚文：「你是家大業大，不代表我以後不會成為富人，你話不要說的太絕對。」
時盛楠：「哦！」
江楚文：「.....」
眼看著，
兩個人又要吵起來。
周玥玥帶著哭腔打斷：「你們一個一個說喜歡時星衍，你們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喜歡？」
「時星衍，」周玥玥看了眼微微敞開的門縫，抬手合上了房門，接著說：「是為什麼生病，是因為那場大雨，是因為他爸爸走了，他追了出去，他的爸爸也沒有多看他一眼。」
江楚文：「.....」
周玥玥：「還有你，你是他媽媽，那又怎麼樣，他淋了一身雨，你卻沒有關心他，反而怪他追出去而不理他，冷落他，孤立他，就連他高燒暈倒也是我家裡人送過來的，你配做他媽媽嗎？你配嗎？」
時盛楠：「......」
周玥玥：「我外婆說的沒錯，不是每個人自以為自己生了養了幾年，就是合格的父母了，你們一點也不配當時星衍的爸媽，他那麼好——那麼好——」
周玥玥說著說著，
就想起了平時雖然沉默寡言，卻總是陪著她的小跟班，那個活蹦亂跳的小鬼頭，就那麼死氣沉沉躺在床上。
眼淚就止不住大顆大顆往外落。
說著說著，
周玥玥說不下去了，她意識到她要是再說下去，她怕她忍不住想打人。
可她知道，
那是時星衍最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