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豎日。「在裡面好好調養哦。」甜美的聲音逐漸消失在門后。

陳桃之看著面前的空間，這是一個巨大又幾乎純白的空間，無論是地板，牆壁還是天花板都是單調的白色，大小感覺有一個半個網球場大，讓陳桃之懷疑在這種地方看久了真的不會得雪盲症嗎？

房間里有十來個人，他們各自在做著自己的事。萬千不在意剛剛進入的陳桃之。

為什麼說是幾乎純白呢？因為背後灰色的木門和一旁坐在黑色桌子後面翻看雜誌的員工構成了這個空間內為數不多的非白。

連衣服都是白的，陳桃之掀起自己衣領的一角吐槽。

他看向了員工，片息后員工注意到了他。

兩人相互凝視著。

…

員工收回視線，像報菜名般的說：「廁所左邊褐色喝水右邊黃色午餐11點晚餐17點其它需求找我但請不要隨意感謝您的配合祝調養順利。」

啊，這…陳桃之倒了兩次帶才徹底理清他的意思。

那人沒等他反應，就重新將雜誌遮住了視線。

陳桃之沉默了一會兒，走向了最近的嗯，怎麼說呢，叫「病友」嗎？

他們圍坐在一起低著頭，有男有女，都背對著陳桃之。

似乎聽到了陳桃之靠近的腳步聲，一人回過頭來歪著腦袋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對著陳桃之說道：「你來啦，快坐啊～」

得虧這裡沒有通風，照明設施也很良好，以及最重要的是對面這人他認識，不然陳桃之懷疑自己會不會應激的來一擊直拳。

穿著一樣病號服的點墨顯得臉色更為蒼白，她看著沒有第一時間反應的陳桃之，她又招了招手。

「快來啊～」她拍了拍身邊的地面示意他坐下。

陳桃之剛坐下，他來之前就想到可能會遇到這幾位「老朋友」了，本以為他們接下來會談及目前的處境。

沒想到點墨卻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塊屏幕。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我就給你們看看。」

「什麼東西，神神秘秘的半天了。」李琉璃撇了撇嘴，此時她穿著一套一樣的病號服，一腿盤一腿立，右臂放在膝蓋上，若是嘴裡叼根稻草的話就頗像古裝劇中帶著斗笠的劍客了。

「不好意思去上了個廁所。」樂光一路小跑的做到了一旁。

「唉，王子原來會上廁所的嗎？」

「啊原來我是王子嗎？」

「…」

短暫的沉默后四人都噗嗤一笑。

點墨收斂了表情，臉上是一抹「皎潔」的微笑。

她從懷中掏出一塊平板。

「當朗朗！各位客官接下來您幾個可要瞧好嘍，此物只有夢間聞，凡塵可有幾回見。」她捋了捋不存在的鬍子，老生常談道。

還沒等他人催促，她便打開了電源鍵。

隨著一陣開機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到了陳桃之道耳中。

「主人，主人，在找小桃枝嗎？嘿嘿，小桃枝在這哦～」屏幕中出現了一個展露笑容的少女，她長長的黑髮隨意的瀑下，有些翹翹的卻不顯得散亂，此時一雙杏眼真明亮的望著屏幕外的四人。

「原來還有別人呀，你們好啊。我是主人的助手小桃枝，你們叫我小桃就好，可別叫小枝哦，不然我就定十個鬧鐘讓你們無法睡懶覺。」少女向前探了探「爪子」，嘗試露出詭異的笑容，卻顯得有一種妖異的美。

在眾人錯愕的神情中，夾雜著一個蠢萌憨憨的笑聲：「唉嘿，嘿嘿嘿。」

陳桃之忍不住提醒點墨道：「那個，你口水要滴下來了。」

點墨無聲的擦了擦嘴角，她指著屏幕說「看是不是很神奇，這是我進來前找人從裡面加的數據，並且還可以設置偏好。我給她加了憧憬點墨與可可愛愛的tag怎麼樣不錯吧，效果是不是很好。」

好個頭啊，被正主知道了你一定會被收拾的，不過正主好像不見了，所以應該也沒事了，那要不我也整一個？不行不行，正主的過去印記還在呢！而且要是之後被正主知道了也太羞恥了。陳桃之面不改色的深思熟慮后道：「我覺得不行。」

「嗯，如果去掉tag，改成平淡中展露微笑，我覺得還行。」樂光認真思索了一下說道。

所有人都一臉震驚的看著樂光。

原來你喜歡這種！

陳桃之看了一眼兩人嘆了口氣，看來這倆都不靠譜，你看看人家李琉璃沉默不語眼神深邃不為所動，這才對啊。

…，呼，冷靜，想一想有沒有一種可能將這東西在不被察覺的情況下拷貝一份，首先我需要一份優盤然後…

這時陳桃之突然一個激靈，不對啊，都被帶跑偏了，當務之急是把之前的事告訴大家集中力量群策群力來嘗試解決之前的問題！雖然從陳灼灼的語氣，我們可能還得再走一陣不短的「回頭路」，我也在昨天不斷的告誡自己急不得，但信息的交換，越早越好，想罷，陳桃之便開口道：「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先去看一看那個所謂的虛擬世界，對了，有些信息我還沒…你們怎麼這麼看著我。」

在陳桃之道眼中，三人轉過頭來望著他，點墨聽見他的話詭異彎頭一笑：「呵呵呵，你不會真的認為那是真實了吧？看來你才是病的最重的那個，咳咳咳。」

像是全場的攝像機突然將鏡頭聚焦至他的雙眼，瞳孔在室內燈光的反射下微縮。

第一滴冷汗流過臉頰時，陳桃之的心底泛起了寂靜中的第一個念頭。

欸，我是唯一認為那是真實的人嗎？

數據，藍色的線流，科技感的體感機，能夠以代碼操縱的世界…

「你怎麼能證明你說對的？」男人的話回蕩在他的心頭，一圈圈泛起，最後如重鎚一搗。

所有的懷疑都被引爆了。

「哈哈哈，他真的被嚇到了，樂光你欠我一瓶闊落。喂，你沒事吧。」哈哈大笑的少女突然意識到陳桃之一動不動了。

「你不會真信了吧？我開玩笑的，我們那麼多回憶怎麼可能是假的呢，哈哈。」

「或許，是你們還知道的不夠多呢。當已知遠小於未至是，那淺淺的北山一角看起來就會像是全部一般。」

笑容凝固在了少女臉上。

而少年的思路仍在腦中延續。

如果這才是真實，那麼我的遺忘，一切的光怪陸離，這所有的所有都有了一個自圓其說的解釋。

……

不對。

少年親自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他的餘光劃過了胸口的工牌。

燙金的陳桃之安靜的躺在那兒。

雖然有些混亂，但有一點在當初告知時便清晰無比——是名字。

他知道，自己應該叫陳白水。

這一點他無比確定，而這裡的工牌還是陳桃之，所以不對。

至於陳桃之是一個偽裝，是替換陳桃枝時無縫銜接，讓識別出現繆誤的一環，而那個操作者還貼心的做了小小的區分。

當然，了解目前所掌握的信息，不難推出那個人是誰。

他瞥了一眼平板中的少女。

與她外形相似的陳灼灼她的名字也是一個側證，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但令人好奇的是為什麼，替換的是我，而不是陳灼灼，怎麼看都是陳灼灼更為合適，除非我具有她所絕不具有的部分。

但無論那虛不虛假，這裡都比那更虛幻。

李琉璃看見少年逐漸眼神回歸。

「看來你已經想通了。」

「是的。」

「不過這個爛攤子你怎麼辦？」樂光指了指一邊陷入迷茫驚恐的點墨。

「虛假，真實，真實，虛假，真實！虛假？…」點墨一邊咬著手指一邊喃喃自語。

「…，沒關係，她過會自己會想通的，大概。」陳桃之豎了個試圖支持的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