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我就知道你們會回來，畢竟其本體在這嘛，你們在那再怎麼攻擊也是沒意義的。先講講什麼情況吧。」站起的陳灼灼蹲下身將他們一個個拉起。

「陳灼灼，你回來啦！」陳桃之脫口而出。

少女扶持的手一瞬間頓住了，不自然的僵直蔓延至她的全身，下一秒她像是卡帶一般接著拉起他們宛如沒聽見似的。

這是箇舊日幻影，陳桃之在一瞬間就明白了，失落在他的心頭停留了一瞬又轉瞬平復。

「…最後我們回歸了城市，遇到了那個存在，但攻擊對他毫無作用。」陳桃之簡短的概述了之前。

「不錯的行動力，但方向有誤。這裡對你們當然不是真實，但對他來說就是一切，所以他自然在這，也只會在這，打敗他也只能在這。」

「可我們在這裡是無法使用能力的，又要如何擊敗他呢？」樂光提問。

「這就是你們要思考的問題了，不然就是我在做題了，送你們一句話：唯思考不止，則前路不斷。這是我的人生格言。」陳灼灼擺擺手瀟洒準備離開。

「等一等，陳…額Z小姐我有一個問題，假設你有回溯世界的力量…開始卡帶了，不行嗎…換個說法，假如你讓我不帶記憶的回到過去，你會想我找什麼呢？」

陳灼灼思考了起來，深邃的眼眸泛起漣漪：「奇怪的問題，有其他條件嗎？」

「沒有。」陳桃之輕輕搖頭。看來只要不觸碰到之後的「部分」就沒有問題，憑藉這個規則就可以去詢問一些事。

「這就麻煩了，答案太多了，讓你尋找事物，人，技術乃至記憶本身都很正常。」

「這樣嗎…」

在目送陳灼灼走後，陳桃之對之前的對話有一些想法：人，記憶…對了！或許記憶指的不是這個月的而是更久之前的，而人的話…那幾個身影是誰，他想起了之前喚醒編程力量時的哪一個個身影…

然而當務之急是解決眼前的敵人。

「如果他還是一個人且也無法使用力量，我們這麼多人就直接一擁而上做掉他。」點墨秀了秀「肌肉」。

「那如果他能呢？」李琉璃隨口一說。

「那我們從哪來回哪去從長計議。」點墨點了個贊。

「似乎是整個都倒帶了，還真是挺虛幻的。」樂光看了看平板上的時間，展示給所有人看。

接過平板，陳桃之淡淡的說：「這代表我們可以以一樣的方法通關，就像是背技能板一樣。」

稍作休息，他們就開始了行動，只不過這次的目的地換成了公司總部。

沒出什麼意外，不一會就完成了潛入，其實他們來前有預想過總部會是什麼情況。

但沒想到竟然空無一人。

走廊，大廳，樓梯各處一個人都沒有。

空曠如通幽，他們慢慢深入，不知何時鏡面般的地面與牆布一片片映出各色的畫面，有男有女，但年紀都不大，他們有的在黑暗中捂住被子臉上寫滿了對未知的恐懼，有的對著日曆空座出神，茫然塗滿了臉頰。

別說戰鬥了，人都沒有，不過這很合理，這才是所謂「眾願」的樣子。

雖然沒有預想中的戰鬥讓眾人鬆了一口氣，但一個提問也浮上心頭：那麼該怎麼打敗他呢？

突然所有畫面中的人都看向了他們，匯成一張臉淡漠的藍眸。

「留下吧，我們一起。」

畫面中蔓延出了一陣陣情緒，它們嘗試浸染在場四人。

沒有盡頭的恐懼，包裹一次次再生怎麼也撕不碎的茫然。

四人臉色都不好看了。

這時像是靈光一現，陳桃之突然一吼：「這就是他的本體！想擊敗他就是現在，浸染是相互的，只要我們反向輸出就行。」

「你說的容易！這麼多，怎麼搞的贏！」點墨忍著痛苦吐槽。

樂光出聲個：「或許，我們可以一個個來逐個擊破。」

「我試試。」李琉璃說著閉上了眼。

一個個身影婀娜的拿著一張張臉浮現，各色的服飾，各色的氣質，不同的表情，她突破了看不清自己的臉了，沒錯這是她的茫然，千人千面，演繹眾生，但她自己又是怎麼樣的呢？她看了太多別人的臉與行，她可以在短短几十秒中學會別人的行為習慣模式，但她自己的又是什麼呢？或許她什麼都不是什麼都沒有，看似最豐滿最多彩的她或許不過是個空殼。

「或許我只是個空殼。」她曾向著自己的引導者這樣說過。

骨犬靜靜端坐，她雙孔的火焰似要照出人的靈魂。

「空殼？空殼什麼都裝不了，你能承載下眾多的色彩，這就是你，只是你沒有意識到罷了，你不是空殼，你就是你。」

心如琉璃，映出千顏卻至始如一。這一瞬迷茫都消散了，李琉璃突然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容。

新的情緒出現了。

點墨是個畫家，即使是自認為也無所謂，但她眼中的世界其實是灰色的冰冷的，她滿不在乎的踱步在世間，漠然也是一種情緒，它並不能打敗恐懼與茫然，它只是麻木罷了，而麻木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但她的世界有一個角落是充滿色彩的，那個身影。她從始至終毫無保留毫不猶豫的信任她，所以對她來說，堅信很簡單，只要回憶起「微笑」即可。

新的情緒流轉。

音樂能解決很多東西，但也有許多無法觸及的問題，比如人際，比如期待，管我p事，他說不出口，不知何時煩惱化作了恐懼，滋生著動搖與慌亂，恐懼失敗，害怕辜負期待，嚴格的對待自己以致偏執。但還好，還有他們，想到這，樂光就不禁會心一笑，不想辜負他們的期待對他來說是動力而不是壓力，他們當然不會在意他做沒做到，但這一次他在乎。

新的情緒匯入。

茫然？呵，一覺醒來他忘記了從前，他是沒有過去的人，比起前路的未知，他這樣遺忘根源的更加茫然而悲傷，沒有準備的被捲入各種事件，未知從一開始就布滿他的身邊，他有的是茫然與恐懼的資格，他也理應恐懼與茫然才對，但正當他長大了嘴，扭著表情，準備撕心裂肺的嚎啕時，平靜，整個心都安定著，沒有恐懼與迷茫，一個聲音告訴他該怎麼做，行動，茫然與恐懼毫無價值，行動，有效的行動，時間有限所以只爭朝夕。就好像他就是那樣的人，成熟而鎮靜。沒有記憶就去找，事件出現就解決，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理所應當。

新的情緒慢慢涌去。

宛如手指撥動骨牌，一串串連鎖反應不斷蔓延，如雪球滾落累作洪流。

黑暗中的孩子轉頭看向了無人的門口，輕輕點頭拉開窗帘看見滿天星光。

茫然的孩子怯生生的走到門口，大人們收穫滿滿，有說有笑的走入順手別上一個最新的發卡。

…

…

投影而出的巨大臉龐並沒有因流向的轉變露出扭曲猙獰的面貌，他仍然是平靜無比，他輕言道：「嗯，是這樣嗎。已經不需要了，這是你們的願望嗎…，那我會實現。」

藍色在消散，金色在攀升，揮散的塵埃如細細的絨毛將他包裹成了一團。

「擁抱現實就不需要沉溺虛幻了，任務結束了。」他輕笑一聲，散做光華。

寧靜，到處都是天光，世界一寸寸的消散如煙。

「就那麼簡單？」點墨問道。

樂光反問一句：「簡單嗎？」

陳桃之環顧四周他看見了那個無名的少女，她在遠處輕輕的擺手。

陳桃之也擺手吐出了兩個字，雖然她就不可能聽見了。（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