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天王老子
方陣分散,以班為基準訓練!
「軍姿一小時,要求:兩腳跟靠攏並齊,兩腳尖分開約60度,小腹微收,自然挺胸,兩肩要平、兩臂自然下垂,五脂併攏,拇指貼於食指第二關節,中指貼褲縫,頸要直、口要閉、兩眼向前平視!」
王虎嘹亮中略帶沙啞的冰冷吼聲響徹軍營,鏗鏘有力的聲音中彷彿夾雜著陣陣萬馬奔騰的呼嘯,狂野而震撼,新兵們那僅有的一絲疲倦在這吼聲中無影無蹤!
面如寒冰的王虎手中拎著武裝帶,在各個新兵隊列前走過,糾正軍姿絕不廢話,只有武裝帶抽打在身體上的『噼啪』聲不絕於耳。
......
「林子劍,低頭跟你『二大爺』認錯呢?」
「不是!」
「那就把頭給我揚起來!」
......
「記住軍姿要領,最重要眼睛有殺氣!知道什麼叫有殺氣嗎?」
「不知道!」
「就是你面前有一女人,你要用眼神把她扒光、強.激ān!?」
......
「齊步--走!」
「前後左右自動找齊--把步子邁開嘍,不用怕扯著蛋!?」
......
班長們帶著葷段子的狂野口號聲中,枯燥而疲憊的一天過去,接著又一天過去。
不知為何,仍然有三三兩兩的新兵被送到這裡訓練,不過踢正步踢到三條腿甩掉兩條的小伙們,沒心思注意這些,有那麼一點剩餘時間也多數被用來補充睡眠,或者拉著小胖找個隱秘處求兩支煙捲抽來解乏。
夜晚,鼾聲此起彼伏的宿舍中,不時的有人說著無意識的夢話:『報告班長,我不是故意的...!』
「唐傲、唐傲,你睡著了嗎?」
唐傲半睡半醒間彷彿聽見旁邊的洪龎在叫自己。
「唐傲、唐傲,你睡著了嗎?」
不一會聲音又響起了,比上次聲音更大。
唐傲疑惑的睜開眼睛看向臨床的洪龎,而洪龎則是瞪著兩個忽閃忽閃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唐傲,那眼神在月光的反照下顯的淚眼朦朧!
唐傲睡意全無,看著他的眼睛質問道:「洪龎,你的眼睛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洪龎趕快用被子抹了抹眼淚連連搖頭。
唐傲也傷感,道:「你哭了,是不是想家了?」
被唐傲猜中了,洪龎也不在意:「你還有煙捲嗎?」
「紮根十八代的,大半夜的起來找煙抽啊,腦子被班長踢傻了吧!」
唐傲嘴上不留情面,但手上卻不知從哪摸出了兩支煙捲和火柴,下了床一擺手示意小胖跟上,兩人一前一後的往廁所溜去。
小胖像憋了很久的老煙民,剛一到廁所點上煙捲『吧唧、吧唧』幾口抽了半截!
「謝謝啊,唐傲!」洪龎舉著手中的煙捲對唐傲道起了謝。
唐傲大方的擺擺手,道:「一支煙而已,還是你送我的!」
「這個給你留著吃吧,餓的時候吃幾塊,很補充體力的!」
洪龎從兜里掏出一塑料袋扔給唐傲,打開一看,竟然是純巧克力、nǎi糖等零食,這些東西唐傲只從電視里見過,在那個年代,拋開昂貴的價格不說,小城市裡你想買都沒地方買去,只有大城市的百貨商廈才有賣的。
唐傲驚訝的說道:「嚯,好傢夥,看來你家裡挺有錢啊?!」
「不算很有錢吧!」洪龎含蓄應道。
「那還是有錢嘍?為什麼要來當兵啊?」唐傲一連剝了幾塊nǎi糖往嘴裡塞。
「你以為我想當兵啊,我是被我爸打進軍隊的!」洪龎將煙捲叼在嘴上,伸手掀開自己背上的迷彩背心,:「不信你看!」
背心掀開,暴露在空氣中的後背上,竟是布滿了一道道暗紅sè的恐怖疤痕,看的唐傲差點沒把剛吞進肚子里的幾顆nǎi糖給吐出來:「你紮根十八代的,你家老子還真下的去手,不怕把你打殘了!」
「打殘?你也太小看我爸了!我從小到大被他打的進醫院不下三次,最近一次是直接往死里打得,要不是我答應來當兵,現在早就進棺材了!」
「當兵有那麼好嗎?我怎麼沒感覺!」
「你們當然沒感覺,可是軍區大院出來的就不一樣了!」洪龎撅著嘴道:「記得那個和你一見面就互相捅鼻子的『巨嬰』嗎?他是被他軍長老子五花大綁,綁進咱們這的,那天他跟你動手,就是生他老子悶氣呢!」
「記得,聽說叫什麼『雷霆』!我還沒跟他算賬呢!」
「你跟他算賬?不要命啦?那哥們長得跟打激素的老毛子似的,而且生在草原擅長摔跤、近身搏鬥,聽說被他打殘的倒霉蛋,加起來沒有一個連也有一個加強排,是軍二代**里出了名的『天王老子』!」
唐傲的丹鳳眼中閃爍著狂野的熾熱光芒,「天王老子?那他是沒碰上我,否則他就是天王老子的孫子--而天王老子是我!」
「吹吧!吹得火車以後都不燒煤了,讓你吹兩下就能跑!」
「誰在廁所里?不睡覺,是不是想出來疊被子!?」
突然一道冷喝聲響起,嚇得唐傲和洪龎一個機靈,聽這特有的冰冷聲音,不用猜肯定是臉臭的跟人欠他十塊錢似的新兵營最高首長:王虎!
老煙民小胖很熟悉該怎樣應對這種狀況,瞬間就將煙頭毀屍滅跡,倒是苦了唐傲,手裡拿著零食,煙頭在嘴上叼著,聽著越來越近的鏗鏘腳步聲,情急中唐傲舌頭一卷將煙頭連著口水吞進了肚子里...!
「唐傲你煙癮很大嗎?」王虎進來看了幾眼之後,就直奔主題的問了起來。
「報告,我煙癮不大!」唐傲用沙啞的嗓音回答。
「那你為什麼大半夜來廁所抽煙?」
「報告,好玩!」
「那你玩夠了嗎?」
「報告,玩夠了!」
「煙頭好吃嗎?」
「......」
「報告,不好吃!」
「既然玩也玩了、吃也吃了,現在就回去睡覺,明天訓練有你們受的!」王虎沒打算深追究。
唐傲和強忍笑意的洪龎,灰溜溜的回了宿舍鑽進被窩,兩人有些慶幸王虎的法外開恩,要按平常王虎在作訓場上的態度,今天晚上兩人絕對別想好過。
洪龎在被窩裡突然笑了起來,笑的他身上的被子都跟著一抖一抖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被窩裡藏了一個大姑娘,但唐傲也懶得理他蒙上頭就要睡覺。
但洪龎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從被窩裡探出頭小聲說道:「唐傲,唐傲,剛剛刺不刺激?」
唐傲往嘴裡塞了幾顆nǎi糖試圖平復那股煙灰味和灼痛感:「紮根(祖宗)十八代的,你吃個煙頭試試刺不刺激,我以後再也不抽煙了!」
「煙頭好不好吃?」
「跟nǎi糖一個味,你不信自己試試。」
「艹,你騙傻子呢!」
「讓你發現了,我是在騙傻子!」
......
半月後!
海邊的夕陽格外凄美,正如夕陽下的慘烈,新兵筋疲力竭的狂吼,臭臉教官們夾雜著葷段子的不屑的叫囂,在這輪迴地獄中回蕩交織,如此的鐵血而狂野!
半月的隊列、內務訓練過後,教官換了一群和王虎一樣表情yīn冷的軍人,訓練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體能訓練!
無窮無盡的體能訓練!
無窮無盡的變態體能訓練!
傷痛取代了前半月的疲憊,小胖說:我生在軍隊,長在軍營,卻從來不知道新兵連還可以這麼玩,偵察兵的訓練強度頂了天也就這樣吧!?
一場訓練下來最少有數十人因為受傷被抬著、攙扶著出了被新兵稱作『無間地獄』的作訓場,之後唐傲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們!
又是一套作訓科目的循環結束,新兵們一個個像是被抹了一層泥巴的兵馬俑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王虎抬腳上的軍勾皮鞋,狠狠的在水泥地上『咚咚』踹了幾腳,冷聲道:「泥鰍們累不累?」
這個詞倒也生動,泥鰍,真是和現在新兵們一模一樣。
寂靜無聲,回答他的只有粗重的呼吸聲,王虎摸著自己的眉心痣抬頭看向天邊的火紅夕陽,「再做一套科目。」
「好...明白!」新兵的回應有氣無力。
「第一個做完訓練科目的坐車回去,其他人跑步回去!」
此話一出,地上的新兵如同安了彈簧,一排一排的從地上爬起來沖向了作訓場,唐傲舉起拳頭怒吼:「我要當第一!誰敢搶,我宰了他!」
「雷霆第一!」
沖在唐傲前面的是一個身形高壯的新兵,真是冤家路窄,那新兵正是和唐傲一見面就互相捅鼻子的『巨嬰』:雷霆!
「rì你紮根十八代的,又是你!?」
聽著身後的叫罵,雷霆木然的表情瞬間怒氣盎然,顯然他也記得唐傲這個敢主動向自己發起暴力進攻的傢伙。
他毫無徵兆的停住腳步,掄起步槍就是一記回馬槍正打在唐傲胸口,將沖的正猛的唐傲『撲通』掄翻在地!
「垃圾~~!」
雷霆沖捂著胸口喘不上氣的唐傲惜字如金的丟下兩字,繼續沖向訓練場,姿態相當臭屁,『天王老子』的外號真不是白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