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將剩下的銀子都交給了蘇氏，沈明珠從屋裡出來直奔廚房。
今晚她打算大顯身手，給沈家人好好弄一頓晚飯。
「姐姐，我能幫你做點什麼？」姬無晏從廚房外面走了進來。
他換下了身上的新衣，要了一件沈明義從前的短打換上。
沈明珠看了他一眼，也沒客氣，「燒火會嗎？把鐵鍋里放點水燒開，先把買來的肉汆一下，等會給你們做紅燒肉吃。我先把豬板油煉一下，然後拿豬油和油渣炒野菜。」
沈明珠想好了，用葷油炒出來的野菜肯定特別的香。
至於大棒骨，就等到明天再熬。
小火煨上一天，骨頭裡的精華才能全部燉出來。
「會的姐姐。」
姬無晏一路從徐州城逃出來，為了混口飯吃，也幫人干過燒火擔水的雜活，所以很快就按照沈明珠的要求生起火來。
沈明珠拿起一把洗乾淨的野菜，開始切碎。
廚房很快就傳出一陣噠噠噠的聲音，引得沈家三兄弟都來圍觀。
「珠珠，哥哥記得你從未進過廚房，咋這刀用得這麼熟練？」老三沈明義是兄弟三個裡面最心直口快的，看到沈明珠熟練的刀工，忍不住問道。
沈明珠手一頓，抬頭看了看外面的三個哥哥，心裡一慌。
完了，高興過頭了。
為了不再吃寡淡的野菜，自己好像暴露了什麼。
「咳咳...」沈明珠強裝鎮定的咳了兩聲，然後揚著下巴說道：「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我看娘做了這麼久的飯，不能說學了八九分，至少還是有的。」
沈明義聞言一臉理所當然，「說的也是。珠珠這麼聰明。」
「可不是嘛，珠珠這麼聰明，肯定看什麼都是一學就會。」沈明清說完，沈明淵像是認同自家二弟的話，跟著點了點頭。
沈明珠無語，她是真想告訴沈家三個兄弟，不要再帶著濾鏡看待自己了。
偏偏姬無晏往灶口扔了把柴，也跟著說道：「沒錯，姐姐就是聰明。」
能一句話就把自己從拍花子手裡救出來，不是聰明是什麼。
沈明珠：......
算了，還是帶著吧。
至少自己要做什麼，也方便不是。
任由幾個哥哥站在廚房門口陪著自己，沈明珠一邊做飯，一邊跟他們聊天。
夕陽的餘暉漸漸消失在地平線上，廚房裡飄出陣陣肉香，引得沈家兄弟又是一頓誇讚，讓破落的小院顯得溫馨而又和諧。
只不過這種溫馨楚瑄無法體會，他獨自一人坐在陰暗的屋檐下，看著沈家兄弟將沈明珠誇得天花亂墜，心中鬱結。
這時，蘇氏從屋裡走了出來，對著楚瑄說道：「瑄哥兒，你來一下。」
說笑的聲音一頓，沈家兄弟只往他們這邊瞥了一眼，又繼續轉過頭跟沈明珠逗趣。
屋內，楚瑄進來后只是站在門邊，並沒有往裡走。
蘇氏對他招了招手，「快過來。」
楚瑄默了一瞬，才抬腿走過去，這才看見床上放著一匹藏青色的棉布，正是沈明珠他們帶回來的。
「珠珠買了一些棉布回來，說是給幾個哥哥做衣裳的。她說你皮膚白，適合這個顏色。」
蘇氏說著，拿起手裡滿是裂紋的皮尺，在楚瑄的身前比畫著。
邊量邊說道：「這些年委屈你了，家裡不好過，一套衣服讓你補了又補。你也看到了，老大身子骨不好，珠珠又是個女娃，家裡銀子都花在他倆身上了。」
「珠珠雖然任性了些，但本性不壞。只是被我們嬌慣的，很多事情不知道嚴重性，所以才做了糊塗事。你別怪她...」
蘇氏說的，是沈明珠騙楚瑄簽賣身契的事。
只是楚瑄並沒有聽進去，從他知道床上這匹棉布是給自己做衣裳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腦子有些空白。
直到蘇氏讓他轉身，他才回過神來。
默默退後一步，楚瑄垂下眼瞼，低聲道：「二嬸，我穿大哥剩下的就好，這些布你留著吧。」
蘇氏放下手裡的皮尺，嘆了口氣，「若是大伯還在，你也是該被沈家捧在手心裡的寶貝。二嬸知道大伯和珠珠他爹的事怨不到你頭上，是沈家對不住你。」
「珠珠長大掙錢了，知道給幾個哥哥扯布做衣裳，由此可見她是個心地好的。這些布家裡每個人都有，你也有，說明你在她心裡同她幾個哥哥是一樣的。兄妹之間哪有不拌嘴生氣的，你可別心裡記恨著她...」
蘇氏看著大伯抱回來的侄子，模樣俊俏，話不多，脾氣也好，就是性子有些陰鬱。
她知道這或多或少跟自家丫頭有些關係。
「你還記得珠珠剛會走路那會兒不，那三個臭小子誰都不找，就喜歡跟在你屁股後面到處跑。要不是後來你爺他們...珠珠也不會跟你疏遠。好在現在看著珠珠是清醒了，今後你們兄妹二人可要好好相處。畢竟你在我心裡，已經跟我親兒子沒什麼兩樣...」..
「好了，你快轉過去讓我給你量量，若是珠珠知道你不讓我做衣裳，怕是要來鬧我。」
感覺氣氛有些沉重，蘇氏笑著轉移了話題，語氣好像沈明珠和楚瑄的關係多親昵似的。
楚瑄心裡不是滋味，他知道蘇氏是在幫沈明珠說話，但他偏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
因為蘇氏對自己是真的好。
當年沈老大他們出事，他的養母哭天搶地，說他是喪門星，連帶著沈老大的父母也看不上他，直接將他趕出了沈家。
要不是蘇氏擔心，將自己抱回來養著，只怕四歲的他，不是凍死，就是餓死在了街頭。
雖然在沈家寄人籬下，但除了沈明珠外，蘇氏待他跟待她幾個兒子沒有任何差別。
一時間矛盾煎熬著自己，讓他好不難受。
「好了，這本書和這些紙筆你拿回去。」蘇氏給楚瑄量完尺寸，又從床上的包袱里拿出一沓筆墨紙硯，「珠珠說你那張...賣身契上寫的字端正大氣，從前應該是讀過書的，不應該就此被埋沒了，你得空就多練練字，看看書，珠珠說日後有機會了，還要送你和她幾個哥哥都去讀書。」
她竟然給自己買了筆墨紙硯！
還要送自己去讀書？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