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元直
時間似乎停止與此,劉羽飛的額角沁出了一滴汗來。被風一吹,攸然而落。月光漸明,遮蓋住月光的烏雲不知何時偷偷溜走,就在月光揮灑下柔和光芒的瞬間,劉羽飛的眉毛突然用力的一挑,手中握著的長劍,吐著一道冷芒,若颯然的流星般,劃過天際。這突然的由靜至動的過程,一氣呵成,很像是一頭蟄伏的獅子,突然亮出爪牙,對獵物發動了突然襲擊。
一道人影彷彿從黑暗中剝離開來,重重地落到了地上,接著極為敏捷的一滾,再次融入了那若墨一般的黑暗之中。劉羽飛靜靜的站在那裡,將略有些紊亂的呼吸調勻,兩隻眼睛不停的尋找著那個人影。耳朵輕輕的動了動,要說劉羽飛這耳朵,真的不小,雖說每每他讀到三國演義中描述他的那一段,他都氣得大罵三國作者羅貫中,這廝腦袋進水了不成,將自己活脫脫的寫成了一隻長臂猿長了一雙豬耳朵。老子的耳朵只是略大一些好不好,再說了大有大的好處,不僅有福相還有實際功能,老子這雙大耳朵就是比常人敏銳,比如剛才那個偷偷靠近的傢伙,不過是不小心踩折了一根小小的枯枝,老子立刻就聽到了。哼,藏頭露尾的鼠輩,看劉爺爺抓到你后,怎麼處置你。劉羽飛目光如炬,不時的微微側頭,捕捉著一切可以提供給他那人方位的蛛絲馬跡。
那個融於黑暗中的人影彷彿真的消失不見了。劉羽飛轉了轉眼睛,將橫握在身前的長劍反手收在背後,假模假式的長出了一口氣,依舊保持著一幅jǐng惕的神sè四處張望了一番,轉頭就往回走。
一陣風聲詭異的掠過,劉羽飛嘴角立時勾出一抹壞笑,跟我玩兒yīn的,那就讓老子我好好給你上一課吧。他假意沒有聽到一般,繼續前行,但偶爾間還是向後張望一番,又走出一段距離后,眼看著就要到麗莎和凱伍德所在的那個地方了,身後隱藏在黑暗之中的那個人彷彿再也按耐不住了,一點點的從黑暗中露出了身形來。那體型略顯的有些瘦削,但透著一股jīng干悍勇,長手長腳,披著一件破爛的長袍,他躡手躡腳動作極為的輕柔利落,眼看著就要摸到劉羽飛的後背了,他的頭上綁著一個黑sè的布巾,只露出兩隻閃閃發亮的眼睛來,那眼睛正幽幽的散著詭異的綠sè,就像是一隻暗夜荒林中跟隨著落單旅人的巨狼般,一俟時機成熟,就會立刻發動最猛烈的攻擊。
劉羽飛依舊毫無防備般的向前行進著,任由那人進一步的靠近了他的身體,只是他唇角漸漸勾起的笑容,不知何時帶著一絲冷意。突然間,他彷彿一沒留神踩空了,身體頓時就是一個趔趄,手中本來穩穩握著的劍,也插到了地上,那跟著劉羽飛的人眼睛頓時就是一亮,他動作奇快無比,彷彿眨眼間就到了劉羽飛的背後,他的手掌猛地彈出五根黑長尖銳如匕的指甲,對著劉羽飛的脖頸狠狠的劃下。他本以為這下可以穩cāo勝券了,但卻不料意外陡生,劉羽飛本應插在地上的長劍,不知何時被他拔出並斜著向後如同拍蚊子一般,向後猛地一拍,恰好擋住了那五根烏森森的指爪。森冷的劍芒帶著一股寒氣,撲面而來竟割的臉有些刺痛。那人反應也不慢,手猛地向後一縮,身體立刻向後退去。他本想繼續退到那可遮蔽他身形的黑暗之中,但劉羽飛冷哼了一聲,手中的兩柄長劍若出洞的蛟龍,又似獵食的猛虎,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狠狠的對他斬下,如果那人執意退入黑暗之中,在轉瞬間,就會讓那兩柄來勢兇猛的長劍,把他身體的一部分留在原地。於是,那人只能選擇避讓開那安全的黑暗,一個筋斗向後翻去,險之又險的避開了那兩柄索命的長劍。劉羽飛遺憾的收回了劍,臉上的表情極不滿意,還不等那人做出反應,他再次挺劍疾刺,這次他自信絕對能讓這個鼠輩,留在這裡。
那人彷彿極為忌憚劉羽飛手中的兩柄長劍,或者極為忌憚劉羽飛這個人,看著他再次氣勢如虹的兩劍交叉而來,瞬間殘綠sè的眸子里妖艷的光芒一閃而過,他手中突然多了一面小鼓,手輕輕撫摸鼓面,那鼓竟然自己響動起來,那鼓聲如炸雷一般,頓時就讓劉羽飛的身形一滯,他的眼神有些困惑,看著那人那鼓,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對這個人生出一分親近感來,就像是碰見了一個許久不見的老友,偏那老友變化極大,讓他一時間不敢相認了。那人眼睛帶著一股笑意,手再次撫摸上了鼓面,他的動作極為溫柔,就像是撫摸著情人光滑柔嫩的臉頰,而那鼓聲也變得似情人間喁喁細語,隨著那鼓聲的變換,劉羽飛的眼神更加柔和了。手中的長劍似乎就要從他手中滑落下來。
那人見已經得手,一邊撫摸著鼓,一邊彈出匕首一樣的指甲,慢慢的再次接近了劉羽飛。就在他並指如刀想要橫切向劉羽飛脖頸的時候,他分明看見了劉羽飛微微翹起的嘴角,接著,他的脖頸處感到了一陣寒冷,一柄劍橫在那裡,輕輕的貼著他的肌膚,那種一腳踏入死亡的感覺,讓他感到一陣絕望。接著他的頭就像是要裂開一樣,他意識模糊的知道,自己又要陷入混沌之中了。只是可惜,沒能知道這個人為什麼會吟詠本族那拗口的聖歌……如果能將他抓回去,自己也許就不用再流浪受苦了吧……
劉羽飛看著那人眼中綠sè的眸光漸漸黯淡下去,如果不是他的身體還有起伏,他還以為這個人被自己嚇死了。這要是以後找到關老二張老三還能跟他們吹吹牛皮,看你大哥多厲害,一出手就嚇死了一個草包。可惜啊,這傢伙應該是進入了某種狀態,哎呀,他怎麼自己拿脖子蹭劍鋒啊,難道他因為敗給了自己,感覺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不能啊,比我還會演戲,看剛才他的樣子,絕對不是個貪死怕生的主兒啊,估計是jīng神錯亂了。哦,對了,凱伍德說過,這傢伙擁有不止一個靈魂,呵呵,有意思。他一邊想著,一邊將劍稍微錯開了一些,主要是他對這個人感到很好奇,如果讓他一不留神抽風自殺,那未免太無趣了些。聽說這是一個獸人,這獸人到底是個什麼鳥樣兒,只聽說過重口人與獸,莫非這就是基因突變,人與**合生出來的新品種!於是,他趁他依舊混亂著身體顫抖如同篩糠的時候,一把將他臉上的黑布扯了下來。
當劉羽飛看到那人的臉時,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還以為有多恐怖,原來很普通,只是體毛重了一些,臉頰上布滿了毛髮。其餘的基本上都一樣,如果這傢伙褪了毛,長得端是英姿不凡,咦,怎麼看上去真的有些眼熟,他……他怎麼這麼像一個故人……只是剛才那閃亮的眼睛不太像他……
「元直?是你么?」劉羽飛試探xìng的問了一句。
那人身體猛地一震,接著睜開了緊閉的眸子,他望著劉羽飛,死死的盯著他看,過了好一會兒,說了一堆鳥語,劉羽飛愣是一句也沒聽懂。於是,他笑了。你別說,劉羽飛一笑頗有仁者風範,也許是上一世將這本事練得爐火純青,也許是這一世習慣了這偽善的面具,這一笑當可稱的上chūn風拂面,讓人一見傾心。於是,那人不再激動了,獃獃的望著劉羽飛的笑臉,兩行淚不知不覺的就落了下來。劉羽飛基本可以確定這傢伙應該就是走馬薦諸葛的那位了,後世有句成語,所謂人在曹營心在漢,說的也是他。他老劉家燒了多少高香,或者他人品爆發到了何種程度,才能讓一位一線謀士對他傾心如此,而且無怨無悔。雖然他選擇了自己的高堂老母,但一個人如果連生她育他的母親都能捨棄,那他應該不配稱之為人了。正因為如此,劉羽飛的心中一直充滿了遺憾,若元直沒有被曹cāo賺到許都,那麼,自己那一世坎坷的前半生是否會好過一些?想到這裡,劉羽飛的眼眶也有些濕潤,他望著獸人同樣激動的臉,將劍垂下,一句元直,將那獸人狠狠的抱在懷中。就在此刻,玉佩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一道清影從玉佩中流出,徑直沒入獸人的身體裡面。
「主,主公!」獸人驚訝的發現自己可以吐出字正腔圓的漢語來了。他大喜之下,竟然大笑起來。這一笑讓劉羽飛止住了淚,元直這是怎麼了?又錯亂了,我可別yīn溝里翻了船,萬一元直他變身了,那我豈不是很危險。於是,他悄無聲息的趁著獸人徐庶瘋狂大笑的當口,悄悄的鬆開了抱著他的手臂,繼而向後退了幾步,手中的劍微微揚起,準備他一發狂就第一時間制服他。
徐庶笑了好一會兒,這才神sè一正,對這劉羽飛說道:「主公,想我徐庶為了母親離開主公之後,心中一直對您有所愧疚,無時不刻想報答主公對庶的知遇之恩。只是,造化弄人,沒想到主公三兄弟竟然會有如此的結局,不過,今rì再次見到主公,庶終於可以為主公出謀劃策,效犬馬之勞。」說完徐庶一揖到底,接著就要跪下。劉羽飛哪兒能讓他跪啊,趕緊將他攙起,淚眼婆娑的說道:「今rì得元直相助,備深感榮幸,元直先生,還請時刻提點備,你我還要走很長的路呢!」看著劉羽飛那張真誠的不能再真誠的臉,徐庶又是一陣激動,沒想到自己混噩了這麼久,竟然在這裡看到了主公,那麼就讓我繼續輔佐他,闖出一片新的基業來吧。我徐元直一生所願,不過是建立一方清平世界,有主公在也許在這裡真的會實現……
他剛想到這裡,冷不防後腦遭受重擊,他啊的一聲暈了過去。
麗莎戰戰兢兢的從黑暗中走出,手中提著一個厚重的石板,劉羽飛本想發怒,可看到她如同小鹿一般的眼神,頓時將怒氣壓了下去,不管怎麼說,小丫頭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著想,可是苦了元直,你我二人剛剛相認,如果你運氣好,還能醒來,但很有可能又變身了,運氣不好,你就成了異世界第一個植物人了。
麗莎顫抖的說道:「你……你沒事吧,我剛剛看到……他向你撲過去,我沒敢出來,可是看你穩住了他,我就想……就想……幫助你打到他!」劉羽飛不知為什麼,心裡突然暖呼呼的,這傻丫頭,也罷,凱伍德你贏了。
他對麗莎笑了笑,讓那小丫頭有些恍惚,他再對我笑哦,他真的對我笑了,他笑起來為什麼這麼好看……小丫頭說到底還是繼承了凱伍德家的優良傳統啊……
劉羽飛可沒心思看著她發花痴,元直醒來,你可一定要醒來,這是絕對的心腹啊,跟關老二張老三一樣的心腹啊。這麼忠心耿耿的屬下,可不好找啊。所以,元直別怪我啊。接著,他一個大嘴巴就抽向了徐庶的臉。還大吼了一聲,「元直還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