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次見面

一段時間后。

重新幻化成黑犬的保羅，鼻子貼在地面，循著味緩緩地前行著，馬修也緊跟在其身後。

周遭的植物徐徐地朝他們身後溜去。

「前方不遠處，安傑爾的氣味變得很濃郁！」

馬修微微頷首。

「證明方向是沒錯的！我們快些過去！」

一人一犬沒跑多遠，便看到了一座木屋，那正是杜蘭迪修建的木屋。

木屋前的一塊深坑吸引了兩人的目光。

倆人對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疑惑，以及擔憂。

「哈……他應該只是在這裡待了比較久，所以氣味才會這麼濃郁，但是這不代表他就睡在這坑裡。」

「嗯。你說的在理，而且，他還有火焰跳躍，就算是想讓他挂彩，都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馬修停頓片刻，從地面上撿起一塊碎片——地雷的碎片，隨即微微皺眉，「這是……」

從馬修手中接過碎片，保羅猛地瞪眼，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馬修，隨後又緊緊盯著碎片。

「反魔地雷？！這東西應該已經淘汰了才對啊！這裡怎麼會有這玩意？」

「正是因為已經淘汰了……保羅，這件事可能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嚴重！我們得加緊步伐了！」

保羅沒說什麼，只是重重地點頭。

雖然安傑爾認識這個地雷，但不代表他了解這個地雷背後隱藏的意義。

當然，馬修和保羅知道這代表了什麼。

早已淘汰，並且沒有庫存的軍制裝備出現在了這裡，那也就代表著有人泄露了它的藍圖！而能接觸到這類圖紙的人……無一不是地位極高之人！

「如果真是這樣，那安傑爾會很危險！我怕他再一次……」馬修心中百感交集。

保羅猜到了他在想什麼，所以也是面色凝重。

……

小鎮中。

早已搬完「屍體」的兩人，被一位自稱是小鎮鎮長秘書的男子請到了一棟高聳建築里。

秘書叫做戴維·福德。

他戴著一副眼鏡，長相也文縐縐的，穿著身筆挺的西裝，腳上是一雙擦得鋥亮的皮鞋。

「兩位先生應該是第一次來我們小鎮的吧。如果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

談話間，一行三人便走到了目的地跟前。

不同於教堂的外牆略有脫落，爬滿青苔，這棟建築明顯「保養」的很好。

類似哥特式風格的設計，讓它看上去莊嚴十足，和其他建築相比，卻又顯得格外突兀。

雪白的膩子被均勻地塗抹在牆上，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有任何參差之處。

站在建築面前，可以清晰地聽見嵌在牆體的時鐘的時針走動的聲響。

安傑爾收回目光，隨後接過福德的話：「不會不會，居民朋友們都很熱情地招待了我們！」

「如此甚好！」

福德笑著點頭，隨後繼續為倆人引路。

建築的外表風格確實是像哥特式，但那也只是外表而已。

而建築內部卻是揉雜著各種風格的設計。

踏入一層大廳，映入眼帘的便是建築內部耀眼奪目的陳設與精湛的建築設計。

這個耀眼不是在開玩笑，畢竟就連門口的地毯都鑲著金邊……

安傑爾讚嘆不已：「好一個珠宮貝闕！」

四周皆是鑲著彩色玻璃的窗戶，以及雕刻著複雜浮雕的立柱。

最裡面的兩側有著外旋的樓梯，樓梯的交匯處的牆面上掛著一幅畫。

畫上是一個「面無表情」的中年男子。

「又沒有臉……但是他身形……」杜蘭迪在心裡默默吐槽。

「有點像神父？」安傑爾看著杜蘭迪輕聲說道。

福德貌似沒聽見，繼續帶路，緩步走在旋梯上。

走到那幅畫前時，福德停下腳步，開始介紹。

「鎮長說這是他的畫像，畫師可能因為太緊張，放不開手腳的緣故，並沒有將鎮長的臉給畫上去。」

「不過，我們鎮長寬宏大量。他不僅沒有計較這些，反而是獎賞了那位畫師，甚至還將這幅畫掛在了這裡。」

杜蘭迪微微頷首，默默欣賞著。

安傑爾卻產生了一些疑惑：「神父？鎮長說？」收回思緒，他繼續觀看著畫。

福德也盯著畫像，並且露出一副崇拜的模樣。

收回目光，輕咳一聲，他繼續領著倆人往上走去。

隨著高度的上升，三人來到了二層。

安傑爾和杜蘭迪驚奇地發現，二層的設計風格和一層大相徑庭。

如果說一層能給人一種奢華的感覺的話，那麼二層就會給人一種莊嚴的感覺。

儘管走廊兩側豎立著，兩排劍拔弩張的中世紀鎧甲，但這並不會讓人覺得逼仄。

「這些鎧甲的姿勢是鎮長不久前叫我弄的！」

福德昂著頭，驕傲地說道。

「我們再往裡走，就快到了。」

沒有回應，安傑爾兩人跟上福德的腳步。

站在一道鐵門外，福德敲響了它。

「請進！」響起的聲音中氣十足。

推開鐵門，房間內部雖談不上簡陋，但同外部的奢華相比，確實是有些寒酸了。

一張長桌，七把木椅，還有擺滿書的書架。

男人身後的窗台上擺放著一盞點燃的煤油燈。

而他就躺在靠椅上藉助煤油燈跳動的亮光，看著手中的書。

男人將書籤塞進書本里，長桌上的黑影和他做著相同的動作。

安傑爾微眯雙眼，因為背光的緣故，導致他看不清那個人的模樣，只能模糊地看清男人上身的輪廓。

男人扣上書籍，將之輕放在桌面上。

他半轉過身，拿上那盞煤油燈。

隨著煤油燈朝著桌面的移動，門口的三人漸漸地看清了男人的面貌。

怎麼形容那張臉呢？

只能說毫無特點，當然，這並不是貶義。

因為就是這張毫無特點、略顯大眾，卻又能讓人感受到威嚴的臉，才更能帶給他人強烈的反差感與衝擊感。

「兩位先生，還請坐下。」

目視著兩人拖開椅子坐下，男人微微頷首。

「初次見面，我叫路易斯·加里多。」

「是這座小鎮的鎮長。不知兩位覺得我這辦公樓修的怎麼樣？」

接過福德遞過來的紅茶，安傑爾淺嘗了一口，點著頭將之放下，隨後抬眼看著加里多。

「哦，加里多先生，這辦公樓就如這紅茶一般讓我驚喜不已。」

「不過，我還是想多嘴一句。如此奢華的裝潢，卻不捨得裝上一盞電燈，這多少有些說不過去吧？」

加里多含笑道：「實不相瞞，我有比較嚴重的強迫症。難道先生不覺得，電燈出現在中世紀時期，會很不合適嗎？」

「那倒也是，」安傑爾推開椅子，站起身來，右手撫胸，隨後微微鞠躬，「抱歉，忘了自我介紹了，加里多先生叫我安傑爾便是！而在我旁邊的這位是艾伯特·杜蘭迪先生。」

杜蘭迪聽到安傑爾在介紹自己，也連忙站了起來。

「杜蘭迪先生是吧？幸會！兩位請坐，坐下來好談事嘛。」加里多攤開雙手，「我就開門見山，不賣關子了，這次叫兩位先生過來，是有要事要拜託二位的。」

安傑爾又喝了一口紅茶，隨即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相信你們已經知道了這小鎮中的種種怪事。」

他停頓片刻，而後繼續說道。

「大概半年前，這座小鎮還是正常的。教堂，噴泉的雕像，就連這辦公樓，都是不存在的。彷彿進入平行世界一般，一夜之間，小鎮的模樣就和以往截然不同了。」

「而且，每次禱告，那些居民們就像魔怔了似的，整整齊齊地重複著一個動作，」加里多雙臂交叉於胸前，頭微微前伸，他演示了一遍這個動作。

「我讓我的秘書也做做，你們也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福德也做了一遍。

安傑爾若有所思地點頭。

加里多捏了捏眉心，隨後繼續說道。

「最奇怪的是，每次禱告完，就沒有人會記得這些……」

「就像是產生了，幻覺！」

「說實話，對於這些事情，我們早已習慣，而且平時也沒有發生過嚴重的事故，所以我們也就沒太在意。但是，害怕是在所難免的，至少我是……很害怕的。」

「既然兩位先生能輕鬆熄滅那場暴動，」加里多站起身來，朝著安傑爾兩人鞠上一躬，誠摯地說道，「希望兩位能夠幫助我們！」

杜蘭迪聽后沉吟不語。

安傑爾卻是直接笑著點頭，算是答應了加里多的請求。

正當加里多想表示感謝的時候，安傑爾的聲音響起了。

「加里多先生，我想問幾個問題。」

「但說無妨！」

「既然小鎮的變故是從半年前開始的，那在當時，你們有發現奇怪的人混進來嗎？那些從未見過的，原本不屬於這座小鎮的人。」

「嗯……小鎮，人太多了，沒怎麼注意。」

「好，繼續。照你先前所說，當事人都會忘記自己做過那動作……那你怎麼會記得呢？」

加里多一聽，在胸前畫了個倒三角，隨後雙掌相握。

「對此我想向我信仰的神靈道歉，我已經很久沒參加過禱告了……」

看著一旁被摻補上紅茶的杯子，安傑爾點頭謝過福德。

「最後一個，這個問題可能有些不禮貌，」安傑爾神情變得嚴肅，「請問加里多先生，您和那位神父的關係怎麼樣？」

許是沒想到安傑爾會問這樣一道問題，加里多愣了片刻，隨後他哈哈一笑：「這有什麼！實不相瞞，因為信仰的差異，我和他之間的關係並不好。」

安傑爾沉吟片刻，而後回復：「好的，我知道了。」

「加里多先生，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得找個地方先住下，待明天再開始著手準備。」

加里多一聽連忙起身攔住兩人。

「如果二位不嫌棄的話，我這辦公樓還有好幾間房是空著的。」

安傑爾看了一眼杜蘭迪，隨即笑著說道：「哦，加里多先生，感謝您的慷慨，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加里多笑著點頭：「哦，對了。貌似過幾天就要下雨了，請兩位先生注意避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