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手搓大蒜

「哪來的毛頭小子，亂說什麼胡話！？」

王大夫朝蘇平謙怒目而視，當他看見幕後女老闆護在那少年身邊的時候，頓時把接下來的話憋回了肚子里。

蘇馨苑擋在蘇平謙身前，連忙屈身頷首，歉意地看著眼前的徐恭，「大人見諒，舍弟年幼不懂事，還請不要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徐恭微微點頭，他於北鎮撫司任職錦衣衛百戶多年，自然不至於和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斤斤計較。

這些天，徐恭也能感受到自身越來越虛弱，幾天以來，相繼找過幾家醫館、葯堂，可無論用什麼葯，依然不見效果。

原本，心底已經徹底接受事實，坦率面對死亡的徐恭此刻忽然聽到一個少年口出狂言，竟一時間燃起生的希望，剎那間，彷彿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審了多少犯人，識破多少謊言，怎麼到這一刻，連一個少年的謊話都差些相信了？」徐恭不禁自嘲。

「大人……」常年跟隨徐恭身邊的護衛有些感慨，安慰的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

另一邊，蘇平謙手肘頂了頂小玉，問道：「小玉，有新鮮的大蒜嗎？」

「啊？」小玉滿頭霧水地望著蘇平謙，下意識搖頭回答：「沒有。」

「那你快去附近買些過來。」

「小少爺需要大蒜做什麼？」小玉疑惑道。

「別問，問就是保密。」蘇平謙神秘兮兮地說，而後又想了什麼，補充道：「順便再取些酒給我。」

小玉嗯了聲，不再多問，立即跑去附近採購大蒜。

香苑堂里，徐恭被護衛扶著緩緩起身，正準備離開，蘇平謙快步臨至徐恭身前，將他攔住。

身旁的護衛即刻做出戒備，欲隨時拿下少年。

不遠處，蘇馨苑大驚失色，沒想到她這個弟弟如此不知輕重，暗自後悔將之帶至香苑堂。

徐恭臉色隱晦，沉聲道：「你還有何事？」

蘇平謙不卑不亢道：「先前的話，我是認真的，倘若大人真想治好此病，不妨在此等待一二。」

末了，他再次道：「信與不信，全在大人一念之間。」

徐恭猶豫了一下，試問道：「你當真有法子治我的病？」

「有。」蘇平謙自通道。

王大夫則像看客般的站在櫃檯後方，一臉嘲諷地望著蘇平謙，心想：「什麼承諾都敢許，等會兒到你失敗的時候，看看你姐能不能保不住你。」

與此同時，小玉提著一個籃子從門外跑進來，氣喘吁吁地把菜籃子放到蘇平謙面前。

蘇平謙看著籃子里充足的大蒜，轉頭看向小玉，「酒呢？」

「藥鋪里有米酒，我去拿。」

「帶兩隻碗。」

小玉很快就將米酒和碗拿來，隨後她一臉無辜地被蘇馨苑扯過去。

「他要大蒜和米酒做什麼？」蘇馨苑質問，滿臉皆是擔心。

「奴婢也不知，小少爺說保密，看上去感覺神神秘秘的。」

難不成是為了給那位徐大人治病？蘇馨苑湧現出這個想法，但迅速被他否決了，且勿論蘇平謙是否學過醫，單憑大蒜配酒能治病？

可此時此刻，蘇馨苑亦只好無奈地看著她這個弟弟瞎倒騰，蘇平謙在那位徐大人面前誇下海口，已無回頭之路。

她在心裡默默地祈禱，希望蘇平謙真的有辦法，而非瞎胡鬧，儘管這種可能非常渺小。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半炷香后，蘇平謙聞著滿手的大蒜味，隨手將那塊被大蒜水浸透的手帕丟在一旁。

繼而端起那盛滿淡黃色液體的碗，他走到等待了許久的徐恭身前。

「大人，喝幾口。」蘇平謙把碗推到徐恭面前。

方才的過程徐恭也目睹了，眼見少年將一籃大蒜捏成粉碎，之後用手帕包起來，擠出了這一碗淡黃色的液體。

「我看大人不是普通的官員，身上充斥著一股殺氣，我想……大人不會連一碗水都不敢喝吧？」蘇平謙輕笑道。

徐恭冷哼一聲，雖明知對方是在激他，但他堂堂一個大男人，總不能讓區區一個少年看輕了吧。.

端起瓷碗，刺鼻的氣味進入徐恭鼻子，他頓時有些後悔，可開工哪有回頭路，閉著眼連喝兩大口下咽。

蘇平謙輕咳一聲：「可以了。」

放下手裡碗，徐恭心中暗暗發誓，若是活下來，以後絕不再碰蒜！

「接下來可能會有點刺激，大人，你忍住了。」蘇平謙揭開酒罈子，朝另一隻碗里倒進少些米酒，望向徐恭道：「請露出你的小腿。」

「酒精塗抹我試過了，沒有用。」徐恭搖頭道，引起他發溫病的主要原因還是在於小腿這處傷口，如果能早些治好，身體也不至於落得如此虛弱。

蘇平謙笑了笑：「誰告訴你我是用酒精給你消毒了？」

徐恭迷惑不解，然後看到蘇平謙又在那隻碗里倒入了一些刺鼻的淡黃色液體。

不等徐恭反應，蘇平謙行雲流水地掀開他的袍子，露出小腿上那處腫脹流膿的傷口，直接把倒入淡黃色液體的酒塗抹上去。

「啊……」連綿起伏的慘叫聲響起，香苑堂內，人人觀望著這觸目驚心的一幕，哪怕不是塗抹在他們身上，可這些人還是忍不住哆嗦。

香苑堂外，街道上路過的行人停住腳步，向藥鋪里投去好奇的目光。

一番極致的刺激體驗，頃刻之間便讓癱坐著的徐恭汗流浹背。

喘著沉重的氣息，豆大的汗珠從徐恭額頭滴落，他抬頭問道：「結束了？」

蘇平謙點頭，徐恭接著追問道：「我這病多長時間能好？」

「若是身體素質強硬，一天之內可恢復，若要痊癒的話，繼續按我的方法，持續兩三天便可。」蘇平謙道。

王大夫聽后，不屑地想道：「怎麼可能，哪怕你小子是華佗再世，也絕不可能讓人瀕死回生。」

「小子，你確定不是在騙我家主子！」杵在一旁，安靜了許久的護衛懷疑道。

「我何須騙人，你現在瞧瞧你家主子小腿腫脹處，是否還在流膿？」蘇平謙指道。

徐恭聽畢，才想起來觀察自己小腿的傷口，低頭一看，果真不再流膿了，之前他跑過幾家醫館、藥鋪，試過幾種法子，可到頭來卻是一點效果不見。

沒想到才用過蘇平謙的法子，就真的解決了流膿的痛楚，經此一見，徐恭完全相信眼前的少年，確確實實有可能治好他的病。

同時，一旁的蘇馨苑、小玉和護衛皆啞口結舌，不可置信地望著蘇平謙，心裏面，他們的確期望這個結果，可發生了，他們反而說不出話來。

唯有王大夫搖搖頭，一時之效，算不得什麼，說不定是迴光返照。

「小弟，你叫什麼名字？」此時，徐恭再也不把蘇平謙當普通少年看待。

「蘇平謙，你呢，老哥？」蘇平謙問道。

護衛怒目圓睜，張口呵斥：「誰讓你如此稱呼，對我家主子尊敬點！」

「無礙，」徐恭罷手，笑道：「若這病真能痊癒，平謙也算是我徐恭的救命恩人，他要不嫌棄，我與他今後兄弟相稱亦無不可。」

「聽見我老哥的話了沒？」蘇平謙厚著臉皮，順桿便往上爬，翹起下顎，向護衛瞪回一眼。